司墨、顾齐殤追上去,苍鸿和连淮站在屋檐下仰头看着这师徒三人的背影。
苍鸿道:“要不要把全部的真相告诉司墨。”
连淮眼中纠结:“若是告诉,以司墨的性格定会反戈。”连淮看着苍鸿,“师兄,你难道想让司墨与我们为敌吗?”
“可…”
“没有可是!”连淮冷道,“若是让司墨知道真相,少了一个帮手,到时候我们真的只能被鬼界之人压着打了!”
苍鸿看着晚霞。
当初一念之差,杀了闻族一派,只是为了得到闻家的修炼秘籍,谁知道并无什么修炼秘籍,只是闻家人天生经脉就比别人宽广,修炼起来也比别人快。
知道真相的时候闻家已经被杀得差不多了,为了怕事情败露,干脆全灭闻家,可竟然漏了一个闻漠!
若是谢霜仪不带闻漠上山,这个在贪念的屠刀下侥幸活下来的孩子应该会有一个光明的前程。
可惜命运就是无常,苍悦派四位长老一直未曾飞升,就是看苍鸿当年犯下了杀孽,承住了天界打下的惩罚。
现在又预言闻漠会因当年的事情血洗修仙派,谢霜仪这个本该飞升的孩子最后竟落得个成为鬼王炉顶的下场。
泄露天机,四个长老活不长了,已是强弩之末。
苍鸿悔不当初,但是大错已经铸成,开弓没有回头箭,只能一不做二不休,杀了闻漠,才能还修仙派一个清净!
谢霜仪被司墨和顾齐殤一前一后堵住,三人落在一处荒野。他看着一脸决然的师傅:“师傅,只是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预言你就要杀一个生灵?”
“这是为你好!”
“我不需要!”
司墨拔剑:“那就别怪为师心狠!”
顾齐殤站在两人中间:“师傅切莫动怒,霜仪只是一时有些震惊,霜仪,快向师傅认错!”
“我没错!”
顾齐殤挡住上前的司墨:“师傅!”
司墨气道:“本以为囚洞的磨炼会让你乖乖听话,安心在师门哪儿也别去,没想到你还是为了闻漠这个邪道之人要和为师动手,你真的没有了尊卑!”
谢霜仪最敬重司墨,对于他来说司墨就是父亲一般的存在。
谢霜仪直挺挺地跪在地上,向司墨磕了三个响头,挺起身,额头已经流血了。
“师傅,我从小把您当作我的父亲。我的一言一行,一招一式无不是师傅您教我的。小时候梦魇,您把我抱在怀里哄睡,我修炼喊苦,师傅您就陪着我一点一点慢慢练,我不开心你就会想法设法让我开心,我一哭师傅您围着我团团转。”
谢霜仪哽咽,“这些我都记得!但是我也记得您教过我,万物生灵,都有他存在的道理,不到万不得已不得杀生。妖魔也好,鬼界也罢,只要不杀生就不可杀,不要以一个人的行为去揣测所有人的行为,这些都是师傅您教我的。”
“当初赐我天式,师傅给予厚望,霜仪一天也不敢忘。”
“可是今天师傅为了我,竟要联合其他门派,灭魔界、屠生灵,师傅,徒儿不想看到师傅铸成大错!”
修仙派联合杀入魔界,大战触发,凡人又会有何安生日子过?
古往今来,凡是修仙派与妖魔大战,哪一次不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凡人又有何错,竟要承受无妄之灾?
司墨看着这个孩子,四五岁身影与跪在地上的二十岁的少年的身影重合,这孩子怎么一瞬间就长大了?
他已经好久没有抱过谢霜仪了。
司墨之所以答应苍鸿灭魔界,就是因为苍鸿告诉他,长老的预言里,谢霜仪成为了闻漠的炉顶。
他绝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在他徒弟身上,谁也不行!
司墨剑指顾齐殤:“殇儿,让开!”
“师傅!”顾齐殤也跪在了地上。
“好啊,你们两个,都要气死我是不是!”
顾齐殤是他最得意的弟子,再过不久也许顾齐殤就会飞升。
他做不到的事情,他的徒弟做到了。
他完不成的事情,他的徒弟完成了。
司墨后退两步:“霜仪,你是下定决心要去找那邪道之人?为了救他,竟然要与你师傅动手?”
谢霜仪挺直身体,直视司墨:“师傅,霜仪不想和师傅动手。闻漠他也从未杀生,他不该死。”
司墨剑指顾齐殤:“殇儿,你要帮着他?”
顾齐殤磕头,挺直腰背:“齐殇希望师弟和师傅都好好的,不要因为外人争吵。”
“既是如此你就走开!为师是为了他好!”
顾齐殤站起身护在谢霜仪身前:“告诉霜仪真相,让霜仪自己选择才是为他好!”
谢霜仪站起,与顾齐殤并肩。
“你…你们,反了!”
谢霜仪道:“师傅,徒儿今天修为突破,本想告诉师傅,让师傅高兴高兴,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得到师傅的指点。”
“师傅,徒儿得罪了!”
他要去找闻漠,把闻漠带回来。
一切因为他们两个而起,如果师傅真的要杀闻漠,他陪闻漠一起!
算是替师傅承了这杀生之孽。
作者有话要说:
改错字……
第29章 仇爱篇
谢霜仪天式握于手中,突然感觉腰间一酸,膝盖一软,跌跪在地。
他抬头看顾齐殤:“师兄,你…”
顾齐殤点了他的穴道,竹萧持于手中:“师弟,抱歉。”顾齐殤一掌劈在谢霜仪的后颈。
谢霜仪昏过去之前,只看见了顾齐殤略带抱歉的眼神。
顾齐殤抱起谢霜仪道:“师傅,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我吧。”他看着谢霜仪,“闻漠到底是什么人,值得霜仪这样为他。”
司墨叹一口气,孽缘。
司墨将他所知的一切告诉了顾齐殤。
顾齐殤把谢霜仪抱回房间,放在床上,脑子里回响着司墨的话。
“霜仪最后成了闻漠的炉顶。”
“修仙派也被闻漠灭了。”
看着谢霜仪肤如凝脂,眉如墨画的脸,顾齐殤情不自禁地用拇指抚摸着他的脸颊。
和想象中的一样,滑溜溜的,嘴唇也软软的。
谢霜仪十六岁那年,顾齐殤从凡间赶回来参加他的寿诞,同时也举行谢霜仪被司墨收为关门弟子的典礼。
十六岁的谢霜仪一转身,风和光把他修饰得那样好看,一不小心顾齐殤的心就跳了,跳得很大声。
顾齐殤低头,在谢霜仪的脑袋下轻轻落下一个吻,他的手摩擦着谢霜仪的嘴唇,最终还是起身,口中念诀,将谢霜仪禁锢在床上。
他绝对不允许谢霜仪再见闻漠!
闻漠,必死!
谢霜仪醒来,发现身边没有人,这里也不像是他的卧房,打量许久起身,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想起之前在荒野的事情,谢霜仪喊道:“师兄!师傅!”
师兄师傅没有来,倒是来了陆路,那个崖修峰的小师弟。
谢霜仪挣扎着问道:“陆路,快解开,我出去!”
陆路神色慌乱,微微发抖,反手关了门,下了一道保护令在门上:“不行!大师兄吩咐过,一定不能让你出去!”
谢霜仪看他神色不对,行事小心,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陆路站到床前,手放在剑柄上,“师兄让我加强防备守着你,寸步不离。”
屋外传来打斗声,间或还有惨叫声。
谢霜仪挣扎得更加厉害,他也不知道自己被什么给禁锢住了,无法起身:“快帮我解开!出事了!告诉我!”
“大师兄吩咐过了,无论出什么事情都不能让你出去!”
谢霜仪大喊:“天式!”
天式从天而降,打破了屋顶,凌于半空。
自从谢霜仪有所突破之后,他与天式的联系越来越强了。
谢霜仪道:“天式,解封!”
“不行!”陆路挡在天式面前,拔剑劈向天式,却被天式一剑摔倒了旁边,把桌椅都给掀翻了。
天式在谢霜仪身边用力散发着光芒,不断刺向谢霜仪的手肘和脚踝的位置。
陆路又站起来,大喊一声打向天式,再次被天式弹回去。
谢霜仪道:“陆路,如今山门出了事情,难道你要让我坐视不管吗!”
陆路红了眼睛,原本想再次砍向天式的剑也在发抖。
谢霜仪再接再厉,“若是师门有事,你我就是罪人!你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师门出事,却和我在这里苟且偷生吗!?”
陆路一番挣扎,将剑归鞘,握住谢霜仪的手腕:“我只是看见师兄这样帮你一弄,你的手就解开了,不知道行不行。”
“死马当作活马医,快!”
外面的打斗声越来越激烈,谢霜仪看见有血溅在窗户上。
“快!”
谢霜仪越着急,陆路越抖:“好…好。”
谢霜仪问:“我被关在这里好久了?”
陆路画了两个阵符,都不对,手抖道:“没…没多久,三…三天。”顾齐殤那一掌没收力。
试了好几次之后,谢霜仪的手终于能动了,陆路大喜,再将脚腕和另一只手解开。
谢霜仪恢复自由后立刻拿上天式,一剑劈开陆路布下的保护阵法,踏出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