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了。他心想,敖旭拿到了。
可贺之洲的话还在他耳边萦绕,他的心又悬了起来,那人绝不是故弄玄虚。
《梦乱》剧组取景地突发地震事件在当晚就引起了极大的关注。
许多幸存者通过微博报平安,而白许鸣的微博却至今没有发安全申明,这让一众粉丝十分焦虑。
尽管粉丝们不愿意相信,但当那份失踪者名单公布的时候,她们还是不得不接受了现实。
一时间,网络上不论是粉丝还是路人都好心地愿他安息。
姜淼斯停职在家,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百感交集地红了眼眶。瞿玟看到新闻的时候,手就忍不住抖了起来,点了好几次都点不进去。
蒙蒙反而是最坚强的一个,她坚信白许鸣没有死。她坐在床边,握着老陈昏迷中无力的大手,一遍遍在心中祈祷:一切都会好的。
手术室的灯暗下来,吴稚连忙站起来。
护士们推着白许鸣从里面走出来,吴稚连忙上前跟着:“他怎么样了?”同事小黄拉他的衣服,劝到:“小点声,别吵到病人。”
医生将他拦到一边,说:“手术很成功,但情况还是不容乐观,有一点值得注意,我们发现他的细胞爬行速度很快,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但这点有利于它伤口的愈合。”
吴稚吊起的心放下了一半,问:“医生,他是模特,他的腿……”
医生迟疑了一会儿,道:“不能排除完全愈合的可能性,但是也不要急于太大的希望。”
吴稚张了张嘴,最后还是闭上了。
小黄拍了拍他,小声说:“走了,科长等你呢。”
被支援小组接到后,白许鸣已经陷入了昏迷不醒,支援小组向广西军区借了直升机将白许鸣送往南宁的省级医院。
院长半夜接到市委书记的电话,连夜调兵遣将,将白许鸣从死亡的边缘拽了回来。
现在整个住院部二十七层被武J封锁,特情科的科员们等待着白许鸣生命体征稳定后,将他转移到北京。
吴稚的手机埋在他换下来的那一堆脏衣服里响个不停,他不敢去看,那是白许鸣母亲打来的。
那个曾经口口声声威胁白许鸣的妇人,发了无数条虔心道歉的短信,请求吴稚让白许鸣别再吓唬她了——她还以为这是一场作秀呢。
“小吴,”科长拍拍他的肩膀:“准备好了吗?”
吴稚点了点头。
“陈书记在里面等你,去吧。”
“嗯。”
吴稚推开那扇棕色的门,里面是一张能容纳二十几人的长桌,面色凝重、不怒自威的陈书记坐在上座,他的身边是大名鼎鼎的国际影帝,贺之洲。
“……就是这么回事。”随着他话音落下,书记员的手指也刚好停下。
陈书记沉思数秒,做出了决定。
“抓紧时间,立刻转移。”
吴稚猛一抬头,反对道:“可是白许鸣刚结束手术,各项生命体征还未恢复正常指数,贸然转移会对他的生命造成威胁。”
陈书记摇了摇头:“现在情况紧急,给他配备最好的医护团队,立刻上路。”
“可是——”
“没有可是,小吴同志,事关国家安全,以集体利益优先。”
陈书记站了起来和贺之洲握了握手:“贺同志,你的贡献我们感激不尽。”
“不必,”贺之洲淡淡地说:“敖旭很快就会找过来,你们一定要保护好白许鸣。”
“请同志放心,上次的实验结果已经出来了。你提供的‘气场’能量可以被我们的新型材料完全屏蔽,我们已经在京准备了一间特殊房间,白许鸣在里面不会被任何人感应到。”
“务必小心。”
两人又一次握手。
陈书记的决策果断、明智。
因为同一时间,彻底失去对白许鸣感应的敖旭已经恐慌地近乎丧失理智。
夜间的东海弥漫着浓稠的白雾,沉闷的夜幕吞噬了星星的光泽。
“在哪……到底在哪里……”
敖旭握着文命耜——那件致使他错失白许鸣的灵器——骇人的气场流泄不止,灼伤了他的手,手皮成屑、肉成泥,嗒嗒嗒地掉进海水里,五指露出白骨。
敖皆方才被误伤,肚子上被划开了一个半米长的血口,敖湛急的大骂:“仑灵!你疯了吗!她是胥己!”
“胥己?”
敖旭跌跌撞撞地走近了,敖湛护住敖皆战战兢兢,生怕他下一秒就发疯。
“姐姐……姐姐,白许鸣在哪儿啊……他在哪儿啊,你告诉我……”
敖皆险些要流出泪来,她近五百年没有见过敖旭这副模样了,敖湛也呆住了,不敢相信这是自己那个眼睛都不眨一下,就用定海神针镇压姊妹的弟弟。
“仑灵,你,你先把灵器放下。”敖湛劝导:“这样下去你的肉身会被气场溶解,到时候白许鸣就算是活着你也见不到了。”
“他还活着吗……”
“他当然活着!”敖湛吼道:“你难道忘了,龙子丧命,天鸣地泣,这海上风平浪静的,白许鸣和小龙肯定都活着。”
敖旭哭丧着脸笑了起来:“太好了……莲淬,你别骗我,你要是骗我我就杀了你。”
敖湛这时候根本不敢挑衅他:“我绝不骗你,我以我的赤魂发誓!仑灵,现在大哥被关起来了,谌昱也跟去了,整个南方只有我们了,你振作一点,把灵器放下去,等安顿好东海,我们齐心协力、心无旁骛地去找白许鸣,好不好?”
敖旭定在了原地,仿佛在思考敖湛的话,最后他点了点头,从海面上消失了。
敖湛一颗心终于落地。
她怀里的敖皆面色苍白,流出的血将身下的海水染成黑色。敖湛悲从中来,抱紧了她:“姐姐……天要变了。”
☆、第 61 章
“这边请。”
敖代抬头一看,硕大几个金铜色的字:中央军-事-委员会办公厅。
这不是他第一次进中南海,以前也曾作为人大代表被邀请过来参加会议,不过进到军事委员办公厅还是头一次——以前倒是从未注意过。
“敖老师,进来吧,外面日头晒。”
红墙刺目,金瓦耀眼,唯有绿荫清爽。敖代不禁想起来,二百年前,这里还有一群长辫子的人嬉戏耍闹。
真是时过境迁。
外面古色古香,一进到里面却是瓷砖地、玻璃画。墙上写着一行大字:听党指挥,能打胜仗,作风优良。
“敖老师,”领他进来的小刘催了他三次,脸上丝毫没有不耐烦:“王主任在这等您呢。”
门口站着四名武-装军人,手持枪柄,直视前方,像四棵笔挺稳重的大树。
敖代跟着他进门去,却发现会议室里有两个人。一位捏着钢笔,穿着豆绿色军人短袖衬衫那是王主任,他是中央-军-委-办公厅的副主任;另一位年纪更大,黑白的头发根根抖擞,北京八月的天气里也穿着整齐的长袖军衬衫,敖代注意到他胸前璀璨的级别略章中有一枚柠檬黄色星徽,由一枚五角星和半圆形橄榄枝构成。
那是专属军委副主席和军委委员的资历略章。
见他进来,两位军人都站了起来。
敖代向他们微微鞠躬:“张将军,王主任。”
“你好。”军人们声如洪钟。
下午两点,中国人民解放军陆军总医院。
白许鸣艰难地睁开眼睛,入目一片雪白。他眨了眨眼,看到了那一片雪白边际的换气口。
啊,现代社会。
他松了口气,眼睛实在干涩,便转动着眼珠子,做起了眼保健操。
正对面的墙上有一个乌黑蹭亮的摄像头,能伸缩,能转动,像只带眼珠子的小手。白许鸣和它对视上,然后摄像头像害羞了似的转了转。
白许鸣心想,脸应该还完整。
没一会儿,一群穿白大褂的医生齐刷刷地走了进来,也不同他说话,只对自己人小声交流着白许鸣听不懂的术语。
“医生,”白许鸣一开口就发现自己的声音像鸭子,但他顾不上这个,问道:“我的腿——”
还没等他说完,那医生居然带起了口罩。
白许鸣瞠目结舌,心想,是嫌弃我没刷牙吗?什么态度呀。
很快,医生走了,进来一批穿着豆绿色军衬衫的人。这下他知道了为什么那些医生不跟他讲话。
白许鸣够着脖子扫视了一周,竟没看到吴稚那个间谍,这让他心里有点不安。
“白许鸣你好,我是国安部特情科科长许荣钢。”为首的男人作着自我介绍,他挥了挥手,身后那群一看就是部下的年轻面孔就一溜儿出了病房。
许荣钢搬了把椅子坐到他身边,白许鸣直愣愣地看着天花板,就是不看他。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许荣钢略微僵硬地问,这似曾相识的语气叫白许鸣想起妄图招安自己的吴稚,忍不住笑了一声。
许荣钢奇怪地看他一眼,似乎在怀疑他的精神状态。
“我的腿……”白许鸣清清嗓子,气流和声带磨得刺痛:“腿,怎么样?”
“接上了,但要完全恢复好好要很长一段时间。”许文钢补充:“不过医生说你的愈合能力很强,不用太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