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来火冒三丈,“怎么他就这么好待遇,我就这么大反差。”
  “滚犊子,赶紧洗漱完做饭去,我从昨晚饿到现在。”
  言禾确实是从昨晚饿到现在,本想下来班回来吃的,哪知道下了班回来就看见醉得一塌糊涂的两个人。
  后来的后来,也就没什么心思吃饭。
  北陆是喝醉了,还不知道把自己当作什么人了?
  可是自己为什么有这么大反应,还特么做了一夜的梦,起来大清早换小裤。
  想到这他虽没喝酒却头痛的不得了。
  “饿了,自己不会做么?就知道使唤我。”
  徐来边说还边往卫生间去。
  这时候北陆已经拾掇干净,他看见徐来,朝徐来打了个招呼,便又进房间去了。
  “我上次抢的鞋子我看是没人要了。”言禾故意拿徐来开刷,来缓解自己心头的一丝尴尬。
  他仿佛是怕北陆会窥探自己的那点意外的小心思似的。
  “好好,小言公子,您可坐等开饭就行。”徐来又乐呵乐呵的走了。
  没半个小时,徐来已经把饭都做好。
  三个人坐在餐桌围着吃饭。
  但都各有心事。
  徐来关心他那鞋什么时候能拿到。毕竟很难抢的。也就言禾有本事能抢到。
  北陆想着的是昨天残留的片段到底是梦呢还是梦呢?
  而言禾更苦恼,他恨不得把自己扔冰窖里冷静冷静。
  徐来见大家都闷头吃饭,想调节一下气氛,他像是想到什么似的,自己还没说就先嘻嘻的笑了起来。
  那小眼睛眯得已经没了边。
  “我说我昨天喝醉了酒,竟然梦见你们两个大男人抱一起,你们说搞笑不?”
  ......
  ......
  忽然餐厅里徐来一声尖叫。
  言禾一口饭差点喷出来,下脚就是对着徐来的小腿猛踹。
  北陆顿着的筷子也不知道该怎么下筷。
  北陆和言禾突然一起出声。
  “吃你的饭!?”
  而后又是一阵沉寂的尴尬。
  “徐来你好意思说,自己昨天抱着我猛啃,我还没找你要损失费,这年往我这里送的东西到年底我都不结账,你自己承担。”
  言禾继续损着徐来,掩饰自己内心的慌张。
  他也不知道这心为什么那样的默默的狂跳不止。
  也许是为了自己也不曾知道的情愫,甚至是不愿被他所探知的小小的渴求。
  他埋头吃饭又偷瞄北陆,见他面上没什么表情。
  飘起来的心才沉了下去。
  北陆见言禾那慌张的语气故意跟徐来斗来斗去。
  他味同嚼蜡。
  他面上一片沉寂,心里却一阵鼎沸。
第18章 如梦令
  言禾  我是北陆
  2009年08月23日  处暑  天气阴
  命运
  随意的扯了两根线
  一根彩色一根灰色
  它想织起一个梦幻的泡影
  美丽又易碎
  高一下学期的暑假里,有些东西似乎发生了改变。
  就像太阳刻在了大地上,生命破土而出,迸发出无数的鲜活。
  言禾依旧没心没肺似的整日没个消停的时候,只是这个暑假他跟徐来仿佛找到了新的根据地,常赖在北陆家里。
  北陆像他们俩的保命符,让他们更加有恃无恐。
  以往暑假他们俩个总是终日不见踪影,不是在巷子里蹲角落偷看人家姑娘裙底,被人家追着打,就是在街头巷尾跟人家踢球起冲突,更或者是跑到游戏厅去整日玩游戏。
  这个暑假却是安静的不正常。像是跟以前的他们立起了分界线。
  只有北陆知道,他们俩时时刻刻也没有在原地停留,他们的快乐流走在一部手机上。
  在周围人都还在用着翻盖手机或低端智能机的时候,徐来从他京都的老爸那里要了一部高端智能机。
  那个暑假,他们用昼和夜的颠倒来挥霍着自己的青春。
  而北陆似乎还是那副冷淡的样子,只是他有时候听着他们俩的欢笑,他会偶尔愣神,血液里的脉搏那一刻跳动出不一样的波动。
  又或者他们俩胡闹,乱脱衣服的时候,他平时不怎么爱聚焦的眼睛,也会深隐的变幻着,直至透出哀哀的样子。
  北陆的生活也因他们两个而变得有色彩了许多。
  他不再一个人打发无聊的时间,他也会被他们俩个拉着一起斗纸牌,只是没两把他们俩就不爱跟他玩了。
  他觉得他们两个就似彩色的线一样,慢慢的混着他这跟灰色的线,被命运不断的编织。
  它想要织起一个梦幻的泡影。
  美好又易碎。
  快乐的时光总是易逝,很快就已经到了八月底。
  徐来跟言禾两个又进入了另一个疯魔的时刻。
  就是面对一堆空白的卷子没日没夜的抄着。
  偶尔言禾还死不要脸的叫北陆帮他一起抄。
  北陆也会学着言禾的样子,往他身上扔东西,只是他下手是极轻的。
  最多再加上一个词“滚!”就这个还是学着言禾的。
  他学的可一点都不像。
  骂出口的语气都是轻柔含蓄的。
  哪有一点言禾的愤恨。
  徐来每每都要嘲笑他,北陆也不理他,只顾看着自己的书,有时候嫌烦了,就躲到隔壁去。
  外墙上的爬山虎还在快乐的延伸,院子里那棵桂花树,待入秋也要开花了。
  那时候言禾再翻墙进去,身上又会有好闻的桂花香味儿。
  不断流穿在北陆的世界里。
  刚开学那会儿,班主任想把北陆调个位置,怕后面那两个祖宗天天影响他。
  哪知北陆自己却说,“言禾爷爷让我看着他点。”
  班主任只得做罢,他只好把徐来那个搅屎棍给调开。
  让北陆跟言禾成了同桌。
  哪知道还没一天,徐来就自己跑去威逼利诱,把他们俩后面的那个同学给换走了。
  就这样他们三个又勉强坐一起。
  而言禾又以新的姿势时常呈现在北陆面前。
  比如上课窝在书里面睡觉,只剩一个后脑勺,又比如整张歪曲流着口水的脸对着北陆。
  北陆有的时候也好奇,他怎么能总这么无忧的睡着。
  可也在他突然被老师提问的时候,偷偷告诉他答案,让他免受苛责。
  甚至有次言禾不经意间枕着北陆的胳膊睡了一节课。
  那节课讲的什么,从来不走神的北陆也忘记了。
  只记得言禾那暖暖的头枕在他的胳膊上的摩触感。
  随着他的呼吸一起一伏,似是没有终点。
  他虽背对着没有露脸,可他却像从白色的雾霭里,慢慢清晰的浮现在教室的黑板上。
  北陆伸出自己手里的笔,用笔轻轻的摩挲着他黑亮的头发。
  一下一下。
  直至笑从北陆心底像粉色的风信子花开一般,应许给岁月的芬芳终于绽放了。
  言禾自那日徐来走后,就总感觉单独跟北陆待一起,气氛不似以往轻松。
  北陆正静静坐在客厅看书写文章,那敲在键盘的手,白皙又修长,圆润的指甲白里透着红。落在键盘上发出的轻快的声音,似抓手一下,一直刺挠着言禾纠着的心。
  言禾想起那晚那手也似这样,覆在他硬硬的头发碴上,刺得他头皮发麻。
  忽然北陆转头去找自己放旁边的那摞文件。
  言禾偷瞄他的眼神慌乱的没处安置,赶紧撇开脸。
  他拿着的遥控器都颠倒了。
  北陆顺手端起放茶几上新泡的清咖,微撅唇缓缓摇头,轻轻呼气,想吹散飘在表面的些许糖沫。
  言禾却见他侧对着落地窗,逆着光,那抿一小口印在杯壁的唇瓣,似乎又落在了他的脸颊上。
  而言禾那一刻却很想尝尝,那消融在北陆味蕾的清咖涩味。
  是不是甜腻到不可言说。
  蓦地,言禾意识到自己内心有些荒唐的想法,他扔掉自己手里的遥控器,站了起来。
  提了提自己的睡裤,逃去了卫生间,用冷水冲了冲自己发烫的脸。
  北陆一直察觉到言禾的不正常。
  他听着卫生间里哗啦哗啦的水声,无边的心也翻上翻下。
  但他也没有说破,只顾不断找事情做着,不让自己闲下来。
  电脑页面上半天也没写出个有逻辑的东西。
  他怕自己一不小心,在不恰当的时间里让他们彼此,处于更加难堪的境地。
  他甚至欢愉自己那天借着酒劲的胡作非为。
  那蜻蜓点水一般的碰触让他为之动容,让他心底滋生出更多更热烈的渴求。
  却是不能被言禾所探知的。
  他把它继续默默滋养在心底深渊处。
  渺小又无声。
  言禾冷静了一会,走出了卫生间。看也没敢看北陆就自己随便换了件衣服,走出了家门。
  身后那门嘭一声关上,言禾才觉着自己燥热的心稍微冷却了一点。
  可他刚才关门的时候,好像还有一声微弱的叹气声被流动的空气带了出来。
  言禾大概觉得自己魔怔了。
  他给北陆发了条信息,意思是医院有事,我先去忙,晚饭冰箱里都有,你自己热热之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