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整个天空，就像是一块漆黑的布，黑压压地罩在人们的头顶，吝啬于星点的光明。
而也正因为如此，所以任何一点光源，都显得格外明显刺目起来。
就比如，现在——
赤红的光芒出现在了天空，然后随着距离的拉近，那红光越来越旺盛，越来越耀眼。就像是黑夜升起的太阳，得天独厚地汇聚了此世所有的光。
而随着那道红光的接近，中原中也又感受到了之前的那种震撼和动摇，心脏剧烈地跳动着，甚至比之前的反应还要大——
“可恶，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次就算了，居然还来！
中原中也情不自禁地抬手按住了胸口。
他的心就像是一艘漂浮在暴风雨中的小船，在艰难地挣扎了几息之后，还是被汹涌而来的情绪吞噬了。
于是现在的中原中也，产生了一种狂风骤雨般激烈的莫名冲动——
他想要，想要……
然而，还没等中原中也琢磨出什么来，他就听见了身旁太宰治的大笑声。
被打断思绪的中原中也，瞬间恶狠狠地望过去：“混蛋太宰，你笑什么？！”
面对中原中也暴躁的喊叫，太宰治没有回答，只是大笑着，像是要耗尽全身全部的力气——
对啊，他到底在笑什么呢。
是在笑中也此刻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茫然无措的狼狈表情？
还是在笑森欧外的失败？
不，不对——
“喂，太宰……”
中原中也犹疑的声音忽然传来，带着浓浓的不确定和不敢置信：“你这家伙，是哭了吗？”
——哭？怎么可能，他明明在笑……不是吗？
太宰治像是一瞬间没能理解似的，直到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才发现触手一片湿漉漉的冰凉。
——哇啊，他居然真的，笑着笑着就哭了……啊，太差劲了，之后一定会被中也笑死的。
太宰治于是一脸严肃地转过头，对着中原中也说道：“中也，我发现你还是死掉比较好。”
中原中也抽着嘴角，捏着拳头就给太宰治来了一下：“你脑子坏掉了吗。”
太宰治故意没有躲闪，他捂着被砸痛的脑袋，不满地嘟哝着，就这样成功地转移了中原中也的注意力。
——撒，他究竟，为什么会变得那么奇怪呢。
——那大概是因为，自杀狂人太宰治，终于终于，找到了活下去的意义。
——就算不是他的感情也没有关系。
太宰治翘起唇角，露出了一个笑，这个笑容跟平时大抵是不同的。
因为，这是出自太宰治的，真心实意的笑——
我，太宰治——想要追随你哟，王。
……
漆黑的夜空中，火红的光芒拖曳着长长的流萤飞窜而来，宛如赤色的陨星。
此时此刻，已至眼前。
第76章 觉醒 ...
直到此刻, 众人才依稀看清, 那夜空中散发着赤红的光芒的东西, 是一块破破烂烂的石头。
其实说是石头也不尽然，因为这东西实在是破得不像样，完全看不出是什么形状，所以单从其硬邦邦的材质上看, 姑且只能猜是石头了。
这块发着红色光芒的石头划破天空，最后停在了沈沉的头顶。
“终于来了啊。”
沈沉望着上方安静悬浮着的石头，或者说是达摩克里斯之剑的残骸, 满意地点了点头——
把周防尊的火球送过去之后, 里面蕴含着的赤王之力，果然把王剑给吸引过来了。
感觉就像是在钓鱼。
赤色的石头在天空中看似乖巧地呆着, 但是距离它最近的沈沉还是感觉到了，那来自于王剑的激动狂喜，以及迫不及待想要回到王身边的渴望。
沈沉缓缓展开了握紧的右手。然后, 那原本安静放置在掌心的红色宝石, 就闪着微弱的红光，仿佛是在与什么呼应似的, 慢慢地升起，向着上方的“石头”靠近。
“丘比, 可以开始了。”
目送着宝石汇入了石头之中后，沈沉开口道。
随着沈沉的话语落下，白色的小兽扬起了脖子。随着它长长的副耳微微腾起，那缀在耳朵上的两个金环发出了光芒——
【开始扫描……】
【确认。目标完整度到达最低标准, 开始修复……】
【完成度0%……1%……10%……】
天空中的“石头”像是被一直无形的手操控着，瞬息被拆分成了零散的一堆，夹杂着奇异的代码和符文环绕溢散。
而后，它又以极快的速度被重新整合重组了起来，擦去多余的部分，补全缺失的部分。
这是超次元文明，与神话文明的奇迹结合。
冰冷的数据代码，流转环绕着传说的王剑，未来与过去就此连携，造成了彗星撞地球般的巨大冲击。
等到最后一组代码扫描完毕，并缓缓融于王剑之中后，丘比略微机械的声音再度传来——
【……100%】
【修复完成】
“轰——”
火焰的星光骤然从“石头”中迸射出来，像是盛放于漆黑冥河的红莲之花，又像是世俗界最盛大的烟火，星星点点的光彩溢散飘远，徒留下一抹耀眼到极致的红。
而等到那灼目的光芒逐渐散去之时，在场的众人才发现，“石头”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把赤红的巨剑。
那是超越了人类所能想象的震撼与华美，宛如是神造的工艺品一样，居高临下地悬浮在夜空中，尖利的剑刃泛着机械质感的寒芒，显得残酷又冰冷。
但是偏偏，剑身的周围龙蛇似的环绕着赤红的火焰，映染着中央闪着耀光的红宝石，又显现出一份异样的灼烫与炽热来。
这是矛盾的，是令人心生恐惧，又忍不住热血沸腾的——
煌煌威势。
目睹了这一切的众人，忽然就说不出话来了。
恐惧也好，敬畏也罢，所有的一切，都消融在了那团火焰里。他们的脑海里只余下一片恍惚的空白，连思考都变得费力——
这怎么可能会是人类的力量呢……这明明，明明就是……
那一瞬间，就像是无神论者，忽然遇见了真真正正的神明。
所有的信念与坚持，都于此刻被碾压至崩塌。
“真是令人怀念的力量啊。”
沈沉微微伸出手，然后，一簇耀眼的赤红火焰，就随着他的心意燃起。
那团火焰在他的掌心燃烧跃动，它像是感受到了主人的心情似的，猛地又膨胀了一圈，变得更耀眼更炽热，就像是在向主人展示自己的强大。
沈沉轻笑了一声，他现在感觉前所未有的好。
甚至于之前一直感受到的，来自这个世界的压制，也于此刻销声匿迹——
啧，所以说世界意志果然是欺软怕硬的家伙。
“沈沉大人，现在要恢复成人的姿态吗。”
耗费了不少精力的丘比软趴趴地扑在意识空间里，甩着尾巴问。
“不。Emiya那边会很难解释的，暂时先保持原状。”
要知道Emiya还一直以为他是一个普通的小孩子来着，如果没有必要的话，沈沉并不想跟对方闹僵。
不过他伪装出来的性格，倒是可以丢掉了，毕竟一直演戏还是挺累的。
至于Emiya能不能接受？
呵，别说双重人格了，就算变得跟无色之王一样精分严重，一旦套上“红之魔王”的头衔，也就不会让人觉得奇怪了。
精分又中二，可不就是大魔王的标配吗。
况且沈沉姑且认为自己算得上一个好少年，Emiya应该会对现在的自己接受良好……吧？
这么想着，沈沉便转过身，去搜寻两个英灵的身影。毕竟从阵营来说，他们才是真正的友军。
然而沈沉才抬脚走了一步，周围便传来了整齐划一的闷响，却是黑手党们情不自禁地退后了一步的声音。
黑手党们一脸戒备地握着枪，虚张声势地想要抬起手中的武器，然而，那哆嗦的手和不自觉的吞咽声，还是暴露了他们内心的惶恐和不安。
“什么啊，你们居然还在吗。”
沈沉微微眯起眼睛，低低地说了一句。
他并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纯粹感叹这群黑手党不怕死的精神。毕竟达摩克里斯之剑都亮出来了，他们居然还能忍着不跑，确实勇气可嘉。
但是黑手党们显然不这么觉得，他们一致认为沈沉下一句肯定是——
“碍事的家伙都去死吧，渣滓。”
恩，魔王沉也许真的会这么干的，但是沈沉不会。
可悲的是，黑手党们并不知道这一点。
于是，一群一米八的汉子抖着腿，强自冷静地搜寻己方的主心骨，然后口齿不利索地询问道：“中，中也大人、太宰大人，要，要怎么办？”
如果是往常，中原中也一定会嚣张地挑起眉梢，然后用不耐烦的磁性嗓音，对这群怂了的部下说：“没用的家伙都给我退下吧，现在是我的主场了。”
然后，他大概就会上去痛痛快快地干一架，享受一下在生死间穿梭的，独属于黑手党的危险快感。
但是现在——
“该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