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葬诗歌 (彷徨海的黑猫)

　　“如何，这次相信了么？这枚徽章可是莱恩斯特先生交给我的东西，多少也能算是我们之间关系的证明了吧。”
　　少年笑得像个狐狸一样，微微眯起了眼睛。与自身所宣称的相符，他看来对两人思维模式都有一定程度的了解。不论是最初出现时还是现在拿出这枚看似属于柯特的剑星纹章，都是用一些模棱两可的“证据”在证明自己的话语——或许这些未必是真的，但是也难以找出有效的话语进行反驳。
　　“那么……你究竟想要我们做什么呢？”沉默了片刻之后，柯特裂开嘴笑了，“虽然用舞台机关降下来的什么神祗总会无条件的帮助主角，不过我觉得你可是不会毫无条件就帮助我们的样子呢。”
　　姑且相信对方是有好意，那么接受少年的帮助也未为不可。然而所谓的“现实”往往不会这么简单——既然他清楚柯特与莉琪希望获得的东西，那么必然知道这个东西对两人而言是极有价值的存在。
　　既然有其价值，那么就可以作为交易的商品。
　　果不其然，少年露出了有些为难的表情：“哎呀哎呀，果真不愧是‘灾厄渡鸦’，一眼就看出我有些事情想寻求你们的帮助。不过这样也好，一切前提都挑明清楚，起话来也就方便多了。”
　　少年似乎知道很多关于两人试图掩埋的情报——其中还包括两人身上所负担着的“不死诅咒”。来到自治领之后，这些过去早就已经鲜为人知……可是自称会在未来正式相识的他却知道得不少。
　　柯特莫名的有些想向未来的自己抱怨，究竟是为了什么才会将那些本已决定深埋在黑暗中的过去告诉眼前这个奇怪的家伙。或许有某种契机存在……或许就连莉琪也觉得可以将这些情报告诉他。
　　一切以后就会知道，因此现在还没有必要将一切告知——少年总是用同样的话语转移开话题的方向。
　　“不，你过奖了。实话，你用不着拐弯抹角的拿我来打趣，我只是单纯的认为自己没有机会获得戏剧主角的待遇而已。”着，柯特耸了耸肩，“你有什么条件，就直接出来开诚布公的让我们看看吧。”
　　本来，等价交换的“公平”交易就几乎只存在于理论上，原本货物的价码对于不同的人都有不同的分量。少年手中的“商品”是帮助两人回到原本的世界中，那么他究竟会开出怎样的价码呢？
　　“放心吧莱恩斯特先生，我一向不喜欢狮子大开口，现在也只是提出一个对我们两边都有利的交易罢了。”少年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你们想要借助我的力量离开这个世界，同时我也需要你们帮助我解决一些麻烦。所以按我们之间一贯的办法，以互惠互利为基准一同行动——你们看这样如何？”
　　如果只是听他的一面之词，以此作为交易条件似乎也并非什么不合理的要求，可柯特依然很在意少年口中所的“麻烦”是哪些事情。些许被遮盖的情报往往是对方在交涉中的关键之处。
　　柯特沉默不语，只是看向少年，以眼神示意他继续下去。本来被他掩护在身后的莉琪向前走了几步，手中亮起了一圈简单的魔方阵，无疑是要用那法术来辨识少年是否在话语中掺杂了谎言。
　　“不过是一些莉琪或罢了，用不着这么严阵以待。”看着两人用谨慎的态度来对待自己，少年哭笑不得的，“我只是希望你们把这个东西放到城内每一座石塔的最层而已，毕竟全由我一个人搞定实在太累了。”
　　如此着，少年一口气从衣服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大把拇指头大的灰色水晶，然后放在两人的眼前晃荡着。
　　这些呈现深灰色的水晶有着与周围封闭死骸的晶体高度相似的样貌，都是清一色略显浑浊的灰暗。些许微光从其内部溢出，能够感觉到它们每一个都充满了不错的魔力，比那些空荡荡的容器要好太多了。
　　在灰色水晶暴露在空气中的一刹那，周围那些晶体好像受到了其中魔力的影响，一个个发出哀嚎般的共鸣。渐渐地，灰色的光芒在白霜覆盖的空间里漾起了一阵阵湖光状的波纹，就连空气也为止躁动起来。
　　“你的意思，只是简单‘跑腿’么？”柯特瞥了一眼莉琪手中的光圈，那奇妙构造的魔方阵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这明少年并没有谎，“如果只是这样，那么我们帮你一把也没有问题。”
　　少年没有撒谎，可是他的“实话”也未必完整——尽管如此，莉琪的法术也不能保证将他所的一切全数辨识。柯特思量了片刻，便伸出了手，示意少年将必要的灰色水晶交到他的手中。
　　“对了，还有件事情必须事先明。”
　　少年将那些水晶装进身边的一个袋子里，将它们全丢给柯特的同时道：“虽然这个世界中的大部分东西都随着它一起‘死’掉了，但还是有些没有烧干净的‘余烬’在这个城市的废墟中晃荡着。如果是晚上还好，等到太阳出来之后，某些躲藏在黑暗中的家伙就该跑出来了。”
　　如果不想和它们正面杠上的话，那就只能麻烦你们两位尽快行动了——对着即将离去的两人，少年神秘兮兮的道。
　　
　　第二百三十九章 悠久机关
　　
　　黎明将至，如死般的寂静笼罩在城市中
　　无常的冷风仿佛永不停歇一般，它们回荡在废墟的残墙断壁间，带起些许似是而非的呜咽。那呜呜的回响就如同葬身于此的冤魂们声嘶力竭的哀嚎，让所有不速之客感到一阵阵难以化解的寒意。
　　破烂的衣服形同虚设，隐藏在空气里的寒意通过寒风直接灌入体内，肆无忌惮的剥夺着两人的体温。城外的湖泊蒸腾起有着锈蚀金属气味的雾气，蕴含在液滴内侧的寒意毫不留情的渗透到空气只能够，成块板结的灰烬堆凝固在所有暴露在外的事物之上，厚重的灰白掩埋了大半个废都。在这个城市中看不到哪怕一株活着的植物，残留在内的树木早于他们造访之前就已经化作了半透明的结晶体。
　　那个神秘的少年将这里称为已经“死去”的世界，现在看来他的一都没错。不只是这个城市，可能曾经存在于这个内的一切生理都随着它一同走入了死亡。因此才会一路走来，两人连一个原住民都没有发现。
　　柯特原本以为所谓的“世界末日”会让一切都面临烟消云散的危机，没有人能够在那无与伦比的破灭中逃出生天。可这个世界的尸骸保存得还算完整，遗留的死城犹如残留在尸骸上的腐肉。
　　究竟是经受了怎样的破坏，一个完整的“世界”才会衰弱到如死惨状的？无论怎样，这里都成为了荒芜的死海。只余下灰烬与高岩的原野让人恍若置身于茫茫大海的中央，看不到一丁希望。
　　巨大的月轮有一半沉入了远方的地平线，远方的天际都被月光染上了些许白色。丝毫没有黎明将至的感觉，漆黑如墨的天空上布满了怪异的阴云——倒不如，随着月亮降下，周围似乎变得更加阴暗了。
　　所谓的“交易”条件其实很简单，充其量算是分工协作的程度。两人按照少年的要求从中央的黑色高塔赶往城区内的一个石塔，将那些包含魔力的水晶安装到石塔层的中枢；而少年则负责控制它们的活动。
　　尽管与威金亚斯教派传中的“千柱之城”多少有几分相似，可是这座死城里的高塔却明显不如叙事诗描写的这么多。建立在城区内各个区块中央的高塔是整体结构的节，承担魔方阵的运作基础。
　　与被黑色浊流冲刷过一遍的中央高塔不同。这些石塔很显然没有得到任何东西的保护。灰白的坚硬石材早就被冷风与冰霜侵蚀得伤痕累累。稍微用手轻轻扒拉一下就会像砂砾般寸寸崩裂。
　　在高耸的灰色石塔内部，也像中央塔楼般布满了许多大不一的奇怪构建，它们就像是某种悠久的机工结构，被精巧的设置在建筑内部。虽然大部分都只剩下了残缺不全的轮廓。但是看来多少还能发挥相应的机能。
　　与所有魔方阵一样。这些复杂的机工结构应该在以全城为基础构筑的超巨型结构中承担着重要的职位。它们通过城市中的道路与同伴连接在一起。就像每一个魔方阵中都不可或缺的古代文字阵列，那些具有力量的文字利用魔力的网络相互连接，组织出足以干涉“世界”的超凡力量。
　　可是那些作为驱动内容的“文字”实在难以解读——无论莉琪如何努力辨识。它们都只不过是一些奇形怪状的图案。这些东西被刻印在高塔内部的每一个石碑之上，按照某种奇怪的规律依次排列。
　　塔内的构造呈现出一种稍显压抑的风格，紧密堆积在一起的巨石居高临下的审视着进入内部的陌生人。许多雕塑都描绘着维持见过的生物，它们扭曲着身体屈服在巨人的脚下，成为他们卑微的奴仆。
　　两人沿着几乎到达柯特胸口高度的石阶向上方攀登，每向上一层都能够感受到建筑这些高塔时设计者的认真。那些雕刻在塔楼内壁上的浮雕虽然已经严重风蚀，但是依稀能够从残骸中看出当年精美的装饰。
　　“规模庞大的古代建筑就这样被埋没在灰烬之下……这样一想，真是让人觉得可惜。”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登上高塔的最端，柯特倒没有什么怨言——因为这里的建筑已经完全吸引了他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