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究竟犯下何等罪孽,现身此处用意何在?”裘立宗和几个弟子都想岔了,既然天师教用独门绝技控龙大法来对付这胖汉,只怕他是什么厉害的魔头亦未可知,虽说现在看起来不堪一击,却也丝毫轻忽不得。
甘斐莫名其妙,抬头看着对准自己脑门的明晃晃剑尖,费解的挠了挠头,暗道我真是流年不利,昨晚上被几个恶奴揍了一顿,今天先是差点被妖怪掏穿肚肠,后头又被这帮昔日同道神色不善的盘问诘难,现在可好,话没说几句,倒要用飞剑来对付自己了。话又说回来,就我这废人一个,用飞剑是不是杀鸡用牛刀了?啊呸呸呸!爷啥时候成鸡了?
“控龙大法是张天师单传之秘,力宗之士再如何了得,受控龙大法一击,绝无生还之理,你却是如何活下来的?”许贯虹的神情却很从容,示意裘立宗和几名弟子收回飞剑,不必这般如临大敌的模样。
甘斐看头顶飞剑化作几道白光,尽被收回,这才回答:“谁说我是被张天师打了?是那个幼天师德馨师兄用控龙大法救我来着……”
甘斐话没有说完,因为他看到端视自己的许贯虹忽然现出一丝微笑,便连一直肃然有威的目光竟也柔和了许多,一愕之下,不禁住了口。
“我知道你是谁了……”许贯虹轻轻颌首,分明透着赞许,“……在龙虎山会盟之时,德馨师侄曾说过你来,鲁莽而勇敢的乾家二弟子。”
甘斐大惊,暗暗纳罕,这几天是怎么了,一个又一个认识自己的人在面前出现,那个天青会主认出了自己,那谢家公子王家胖子认出了自己,便连这高高在上的伏魔道名门宗师竟也认出了自己。
既然对方说出自己来历,甘斐只有上前参见,不过他并没有用乾家的礼节:“晚辈甘斐,见过许大先生。”却又苦笑着补充道:“乾家没有废人,晚辈可不是乾家弟子。”
许贯虹像是没有听见甘斐的后半句话,不住点头,开口说话的对象却是周遭的鹤羽门弟子:“这一位,乾家甘斐,只身勇闯阒水秘境,以一人之力搅得阒水秘境天翻地覆,数千妖魔莫之奈何,大扬伏魔道神威!”
这一宣扬,在场众人神情各不相同,谢玄难以置信的盯着甘斐,只以为他是大司马门下武艺高强的侠客,哪里知道竟还有这等过往,以一人而御数千妖众,难道是天神下凡?殷虞初时一愕,旋即剑眉微皱,意似不信,有这般神通,怎么昨晚被北海十八郎弄得这样狼狈?全仗着那古怪女童才险险脱身;安婼熙眼中一亮,原先尽在鹤羽门门人俊脸上流连的美目径射在甘斐面上,几番波转,吃吃笑出了声来;邓禹子阴沉着脸,恍若未闻;孔缇却颇感兴趣,扫视甘斐周身,缓缓点头;至于那些鹤羽门弟子则神色一震,看向甘斐的目光既有不可思议之状,却也多了几份崇仰之意,张立辉更是吃惊的张大了嘴,敢情这看起来凡夫村汉似的胖子竟是这么大来头?
甘斐孤身血战屏涛城坞之事,在龙虎山七星盟大会上语焉不详,不过德馨道人后来倒底还是向盟主许大先生禀报了此事,许贯虹对这乾家弟子的英勇行径倒是大加推许,也向门下弟子转述详细,本是一彰伏魔道后辈弟子之神勇,以此激励门下众人奋进之意,却不想引起了门下弟子的哗然一片,乾家弟子竟是这般大出风头?如果说一众鹤羽门门人对于火鸦化人的乾家池棠在惊叹之余却也不无艳羡之意的话,那么对于故事中的乾家弟子,则是莫名推崇景仰的向往了。
阒水屏涛城坞有近万妖魔,尚有那绝浪老怪统领,更听说那阒水鲡妃亦曾亲身以至,这甘斐竟以区区一个二代弟子之身,在这弥天妖氛中脱身而出,这简直就是神话了。当然,内中实情绝没有这么夸张,然而辗转流传,添油加醋之事在所难免,到最后,乾家斩魔士孤胆英雄勇斗如潮妖魔的事迹便成了这些鹤羽门弟子浮想联翩的壮丽画卷。
“是甘师兄……”一众鹤羽门弟子纷纷向甘斐行礼,甘斐只能苦笑,敢情自己在这鹤羽门中竟有这么大名气,不过这些鹤羽门弟子又哪里能知道自己的惨痛过往?他们心目中那个传说中的人物已然成了一个虚怯乏力的废人。
往事难堪,触动累累心伤,甘斐自然不愿提及,好在许贯虹夸赞之后也没有多说下去,而是回复了不苟言笑的威沉之态:“既是甘师侄,那前番便是误会。你说是索妖查迹而来,我适才正是察觉此间有妖灵之气瞬闪而过,当是妖魔施法所留,赶过来却又难获其踪。”
甘斐这才明白许贯虹何以突然现身此地,他现在自然也帮不上任何忙,几番搭话之下,却是裘立宗推断,或许那妖原是藏身此处,待发现甘斐一路紧跟,左近又都是鹤羽门弟子,情急之下,只能冒险行妖术飞纵而去,也正是这飞纵之术,露出了蛛丝马迹,照这般看,那妖多管已不在此间矣。
裘立宗的推断得到了许贯虹的认可,不过他也并不担心,围城四周尽是锁妖气决阵,可保妖魔决计无法脱身而出,只能隐匿在城中,现下城中幸存百姓大多逃出,只待人走的罄尽,届时大肆施法,必令城中妖魔无处遁身。
许贯虹不在此处纠缠了,向门中弟子交待几句,看弟子又都散开后才对甘斐道:“甘师侄,详情容后再叙,今番妖魔作恶,断不可饶,我待催法,可你现下这身体,决计无力抵受,还是先自出城相避为上。”
甘斐心想自己也算尽了一份心力,若是那白狐真藏在城中,自然逃不脱鹤羽门布下的天罗地网,自己多留无益,况且看一众鹤羽门门人在知晓自己身份后的热切目光,看来自己怎么也没丢了乾家的脸,这一想,走也走的坦然了,当即一躬身:“既如此,晚辈告退。”
第033章心祟
甘斐是在张立辉的帮助下出了城的,对于这传说中的人物,张立辉既感欣喜异常又兴奋莫名,一把搀着甘斐的臂膊,好像有满肚子的话要说:“哎……你真是甘师兄?怎么不早说?哈哈,在那阒水秘境究竟是怎生情形?那鲡妃倒底有多厉害?那个绝浪老怪呢?对了……”
最终看到师尊催促的眼神,张立辉倒底还是停止了喋喋不休,身形一转,甘斐只看到身边白气氤氲,身体一下子腾了空,耳旁风声呼呼,正自诧异间,双脚已经踏在实地上,白气散去,眼前旷野无垠,竟是在一转眼间就到了城外,回头看去,那座城墙赫然在目,一层白墙也似的气流上下翻覆缠绕,正是鹤羽门锁妖气决阵的异象。
“人走的差不多啦,我得回去帮手了,这些事情回头来问你。”张立辉对甘斐眨眼笑道,甘斐忽然觉得他英俊的脸庞笑起来时颇有些天真的稚气,倒有些像八师弟邢煜。
又一道白光降下,露出另一名鹤羽门弟子,而他搀扶着的竟是那个胡女。
“哦,我们前番说话的时候,她就停下来远远的张看,我知道她一直跟着甘师兄,就让我师兄也把她一齐捎上了。”张立辉对甘斐解释道。
胡女还是裹着甘斐的宽大麻衫,面色怔忡中又带着骇异,碧澄澄的眼瞳盯着那鹤羽门弟子看了半晌,看来是这御气飞身的法术令她有些惊魂未定。
“我不认识……”甘斐挠着头嘀咕道,在他看来,这胡女既然救下了,就放她出城自去,还让她跟着自己做什么?可不等他说完,张立辉便将身一扭,一道白光转飞开去,抛下一句话:“回见了,甘师兄。”
另一名鹤羽门弟子向甘斐微一躬身,亦是飞身一晃,白气远纵,早已消失不见,只留下了那胡女在原地兀自迷茫怔视。不过片刻后,那胡女的视线又转到了甘斐身上,看到甘斐,她骇异的神色似乎稍稍缓解,踟蹰着向前迈了一步。
“姑娘……”甘斐想要安慰,却找不到合适的措辞,毕竟被妖魔淫辱这种事对女子来说,既大悖人伦也太过悸怖荒诞,他迟疑了好一会儿,才决定转换话题:“……出城就安全了,你可以往南方走,等过了江就好了,那里这种东西少,也不可能在市镇里出现,你就寻人多的地方住着。”
“商队……商队……都没了,我回……回不去了。”胡女原先委顿的气色倒是大为恢复,不过面上表情却是泫然欲泣,她说的汉话颇为流利,只是在几个音节上的声调有些怪。
“所以我说你往南方走就行了……”甘斐有些勉强的出了主意。
“我……我跟你走,我……没有……地方可以去了……”胡女脸上带着求恳的哀切。
这个要求并不出乎甘斐意外,甫遭大难,又是这样羞于启齿的经历,只怕这胡女是将把她救出妖手的自己当成了唯一可以依靠的支住,尤其她还是身处异国他乡,举目无亲,相识者纵没有被妖魔杀害也不知流离逃散去了哪里,就这样让她孤身一人往南走,这般乱世时节,千里迢迢,想要得过长江而进入南国地界,那当真是难如登天。
救人救到底,便带她回山藏村又如何?甘斐心里犹豫,却有些不敢,目光颇为虚浮的避开这胡女裸露于外的赤足和宽大麻衫中若隐若现的玲珑躯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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