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塔之上 (灰小石)

　　黑斯廷不解道：“如果没有她的配合，你想怎么测试武器的有效性？”
　　“偷袭。”费雷道，“我们布置一个陷阱，把她约到那里，然后派遣一队她没有见过的七塔法师，装扮成神城的刺客，就可以测试七塔武器的威力了。”
　　“但这件武器不是一次性的吗？”
　　“我们不会测试后面破开空间传送她的部分，只要确定梦之塔能够迷惑他，灵之塔能够定住她的灵魂，剑之塔能够控制她的身体那就足够了。其他几座塔的作用，只是一些关于能量的数学题，我们已经在别的测试中验证成功了。”
　　黑斯廷道：“我还是不太明白，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她？”
　　费雷道：“第一，要测试迷惑类效果，只有在被试者不知情的情况下才是最有效的。第二……就是我信不过她，不想让她完全了解七塔武器化的完整方案。
　　通过测试她最多可以知道梦之塔，剑之塔和灵之塔的效果，我们可以告诉她这是为了和自然之神决战而准备的手段，但是不能让她知道其他几座塔的作用是什么，还有我们真正的计划是放逐自然之神。”
　　“所有对抗自然之神的决定，都是我们自己通过分析得出的，先知只是把这件事放在了我们眼前而已。你也太多疑了吧？”一位女法师说道，她显然对费雷的猜疑很不满。
　　“我知道，但是我依旧觉得这是七塔最后的底牌，这样的底牌不应该被我们之外的任何人知道。”
　　“好吧。我同意，但是这件事必须周密计划，尽量不要让先知发现任何蛛丝马迹。”黑斯廷最终决断道。
　　阿德里亚娜终止了影像，说道：“那场测试我并没有参加，所以没有当时的记忆，我只知道，他们设置好了一个很隐秘的陷阱，也引来了先知，先知也确实以为那是一场来自神城的偷袭。但是……测试还是失败了。”
　　“我猜在最初的环节就有了问题吧？”萧晨问道。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时间之神，也就是先知，并没有关于七圣塔是怎样作为武器生效的记忆，如果测试到了剑之塔和灵之塔的环节，她应该至少存有一些印象。她只是隐约知道七圣塔在一起的时候有很强大的力量，这也许是事后听人说的。所以我猜测，恐怕问题出在最初的环节，应该是梦之塔的迷惑作用没有生效吧？”
　　“是的，你猜得很对。”阿德里亚娜再度开启了一段记忆。
　　依旧是那个会议室，依旧是费雷站在讲台上，不过这一次他神情憔悴，看上去苍老了很多。黑斯廷依然坐在下方的座位上，不过脸色十分阴沉。
　　费雷用迟缓的语气说道：“我很遗憾地告诉大家，我们的实验失败了。而且失败在第一个环节上，梦之塔无法让有用神性的先知进入幻境。我们想用幻境替代战斗的场景，掩护使用剑之塔和灵之塔的法师控制她的**和灵魂，但是，先知的意识几乎无懈可击，她完全不会被梦之塔营造的环境欺骗。我们在不同的环境下尝试了三次，没有一次成功。”
　　“格雷戈里奥，是梦之塔本身的问题吗？”有法师问道。
　　“不。”一个身材高大的梦之塔法师站了起来，“我们做过尝试，又梦之塔本身作为媒介的幻境可以欺骗在座的任何一位圣者。但是，先知的精神毫无漏洞。就好像你可以用水浸湿任何一块布，但是无法浸湿一块钢板。问题在于神灵似乎免疫幻术，而不是我们的幻术有问题。”
　　台上的费雷道：“就是这样。自然之神的心灵防护恐怕会更加强大。我们推演了三天三夜，找不到合适的方法。我只能在这里宣布计划失败。”
　　“那之前改造七圣塔的努力和牺牲都白费了吗？”一个法师问道。
　　费雷在台上动了动嘴唇，却没能说出话来。
　　“不，没有白费。”这时黑斯廷站起身道，“改造后的七塔即便不作为武器，也增强了自己躲避追索的能力。如果我们最终在弑神之战中失败了，它们也可以通过现在这种奇异的能力避开自然之神的追杀。何瑾早就想到了这一点，这个家伙做事从来不会只有一个目的。”


第六十章 希望所在
　　影像散去，阿德里亚娜低声道：“这就是我几千年来没有和别人分享过的记忆。现在你们都清楚七塔的底牌到底是什么以及它们是怎么来的了。”
　　“您所说的希望，应该就是在我们能够通过了解自然之神的底细，寻找他的心灵破绽吧？”萧晨问道。
　　“是啊，虽然希望很渺茫，但这是我所看到的唯一的机会。我并不知道你们最后会怎么做，但是，你们至少比黑斯廷他们更有可能成功，灵之塔的失败也有可能在几千年后被洗刷。”
　　“我现在还没有确切的方法，但是我们会尽力寻找这种可能性。”萧晨说道，“不过，您知不知道当年那一战后来的细节呢？如果知道自然之神是怎么战斗的，肯定会对我们有很大的帮助。”
　　“我只知道先知提供给黑斯廷了一个进入自然之神神国的道具，但弑神之战发生的时候，我都在昏睡。所以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其实因为没有人能够从神国回来，在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这些留下的法师并没有人知道。事后我还和格雷戈里奥见过一面，他也无从猜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萧晨点点头，看来这些幸存下来的七塔法师们，对于那场战斗的了解还不如梅田田。自然之神给她看过的景象至少让她知道了战斗失败的原因。
　　“那您愿意和灵之塔一起加入我们吗？”萧晨问道。
　　“灵之塔可以给你们。”阿德里亚娜出人意料地干脆，“原本，我已经彻底失望了，所以才会制造这些幽灵军队，希望用这些军队引来神城的那些走狗，然后用灵之塔给他们制造一些麻烦。现在看来没有必要那么做了。”
　　阿德里亚娜塑像一般的身体居然轻轻的颤动一下，说道：“至于我自己，只是残存在这个世界上的一个丑陋灵魂而已，既然已经做到了父亲嘱托我做的事情，那就就到了离去的时候了。”
　　萧晨道：“您可能不知道，我作为一个梦之塔的魔法师，有非常宽阔的冥想世界，就算您的身体已经面临崩溃，但既然您的意识还在，便可以住居到我或者其他人的冥想世界中。”
　　“让我成为你的灵侍？”阿德里亚娜发出了桀桀笑声，“小法师，你可真敢想，按照你的大魔法师境界，居然想收服一位圣者。即便在七塔时代也没有这么自以为是的人。”
　　“我的冥想世界大到直到现在我都没找到它的边界。”
　　“不，就算你是一位圣者也没有用。当初为了延长自己的寿命，除了自作长生之座以外，我还把灵之塔融入了我的灵魂，将它变成了支持我灵魂存在的灵魂核心。除非我释放出灵之塔，否则就你们无法得到它。而如果我释放了它，我那很残破的灵魂，就会彻底蹦碎。”阿德里亚娜说起这些话的时候，远比之前追忆七塔往事时更轻松，“你们要做出一个选择，是要在冥想世界中加入一个古代的圣者，还是获得灵之塔本身呢？”
　　萧晨道：“之前我就讲过，使用七塔的力量不过是一种附加的选择而已，我觉得您没有必要放弃生命。我们碰巧知晓一些弑神之战的场景，七塔的法师们并不是败于实力悬殊，而是被自然之神采用切断魔文和魔力联系的方法，剥夺了法师们使用魔法的能力。知道了自然之神的手段，他就没有那么可怕了，我们还有其他的机会。”
　　“原来是这样，难怪你们会xiū liàn源之塔的那种本源施法的手段。”阿德里亚娜有些惊讶，“不过这就该由你们去探究了，在海上游荡了四千年，我真的已经很累了。”
　　“也许您需要平静下来，好好再考虑一下……”萧晨还要再说，却被罗玲拉住了：“别说了，阿德里亚娜圣者已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你看……”
　　萧晨发现阿德里亚娜血红的眼珠不再转动，她光秃秃的脑袋中间居然开始碎裂，然后出现了一道粗大的缝隙。但是没有鲜血从中间流出来，一个散发着光芒的白色光团从她的脑壳中飞了出来，其中隐隐约约地可以看到一个黑白相间的水晶。
　　水晶慢慢飘向萧晨的方向，租后停留在萧晨面前不到一米的位置。
　　空中再次响起了阿德里亚娜的声音：“灵之塔就托付给你们了。格莱德，你要替我看到那个最终的结局。”
　　说完这句话，空中的光团就像破碎的玻璃一样崩裂成细碎的粉尘，灵之塔的水晶则落在了萧晨的手中。只是那些粉尘中有两小块稍大的碎片突然地飞向了萧晨和格莱德，一块碎片没入了萧晨的脑袋。萧晨神情一滞，呆立在了那儿。而另一块则落在了格莱德的胸口，那是他书灵本源的所在地。
　　“这是怎么回事？”罗玲惊呼道。
　　她急忙通过自己和萧晨早已连接的灵魂之桥，将一丝分神送入了萧晨的冥想世界。
　　当她出现在沙滩上时，看到萧晨和他的灵侍们都站在不远处，看着一个穿着火红色长裙的婀娜女子，站在沙滩的坡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