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呲…”奥克斯突然嗤笑了一声,原本感人至深的氛围瞬间被打破。
他装作做样鼓了下掌,“塞巴斯蒂安议员,不得不说你的演技非常棒。”
“你的眉毛的动作,眨眼的频率,脸上的肌肉都控制的无懈可击。”高文·萨姆沙接着说,身为变形怪,他一辈子的大部分时间都在扮演别人,他对于表演有一套自己的理论。
“但这就是最大的问题…”雷索笑着接茬,“你被几个变种人,加上臭名昭著的收藏家绑架…收藏家阁下,我指的是以前,见谅…塞巴斯蒂安,你能在如此危急的情况下,把一位担忧女儿的父亲表演得活灵活现。”
“过分完美反而是最大的破绽!”
“所以阁下在戏剧院进修过,是他们的签约演员?”奥克斯双手十指合拢,捏得咔嚓作响,冲着胖俘虏露出狰狞的笑容。
“唰——”
锋利手术刀插上桌面。
“既然你喜欢表演。那咱们陪你玩,你演个宁死不屈的义士。”
“咱们演严刑拷打的残暴刽子手。”奥克斯冲高文笑了笑,
“收藏家阁下,麻烦您先出去,接下来的场景,恐怕有点不那么和谐。”
高文闻言不仅不担心,脸上反而闪过一丝兴奋,这具身体的兴趣、品味,催促他留下来,参与这场血腥的拷问盛宴。
但他克制住了。
“两位,给他们留条命。”
“明白——”
“噗通!”
密室的大门重重关上。
“啊啊啊啊!不要!别动那儿,住手!”
高文·萨姆沙背靠着墙壁,紧闭双眼。
聆听着房间里的哀嚎和叫唤,胸膛起伏,脸上露出一丝陶醉和享受的表情。
接着摇摇头,使劲扇了自己一巴掌。
表情无奈地嘟哝着,离开。
……
半小时后。
两名猎魔人脸色凝重地离开了密室。
“如何,两位大师?问出什么名堂了吗?”高文迎了上来,“这家伙到底和乞丐王、屠夫,或者市议会的高层有没有关系?”
雷索摇头,脸上没有半分笑意。
“我们试过了亚克席法印,也让他吃够了苦头。可这位议员阁下的回答和之前毫无二致。”
“难道说我们看走眼了?”高文琢磨道,“他说的是实话。”
“不,直觉告诉我,他身上肯定藏着秘密,”奥克斯眼神笃定,
雷索往后一捋光头,
“这种情况还存在另一种解释——塞巴斯蒂安以前接受过严苛的保密训练。”
“法印和酷刑都无法影响他的心智。”
“而通常这种背景的家伙,都来自某些庞大而古老的官方情报部门。”
气氛一时有些凝重。
风雨欲来,阴霾笼罩三人心头。
收藏家垂下了脸。
难道真没办法让这家伙改口,说出他真实的目的?
“两位,其实我有个主意。借由我的天赋能力,”高文手掌握紧又松开,英伦优雅的脸上浮现一抹忐忑,“我能变化成塞巴斯蒂安,读取他的记忆。”
“找出他的真实目的。”
两名猎魔人心头一喜,刚想开口,忽而意识到对方为难的表情。
“这个办法,肯定存在某种限制吧?”
“因为我在变形怪里还算比较年轻,拟态的能力有限,”高文苦涩地说,“一旦我改变目前的形态,再想变回收藏家奥洛夫·比尔德很难,除非——观察到他完好无损的身体。”
“可他早已被诸位挫骨扬灰,丢进了大海。”
这意味着,高文一旦动用拟态能力变成塞巴斯蒂安,他再也变不回收藏家。
他将失去目前优渥富裕的生活,和手上的权力。
而猎魔人将失去一个强力的盟友。
“算了,肯定有别的方法。”雷索摇头,“至少咱们抓住了一个目标…我待会儿去他住所搜一搜,看看能不能找到新的线索。”
“至于你,高文阁下,尽快联系两位巨头。”奥克斯说,“搞清楚他们的态度,他们又是否和这家伙有某种联系。”
第二十三章 匿名信
午后的吉尔多夫区,冬日慵懒的阳光催人欲眠。
作为诺诚市民争相跻身的富人区。吉尔多夫拥有完善的生活设施,奢侈大气的房子,繁华之处不逊色于商业区。
与喧哗集市比邻的戈尔贡酒馆外,庭院的椅子上,三方人群成掎角之势,无声对峙。
一边是几名胡须垂至腰间,背负重锤和巨斧的矮人,为首者是留着莫霍克发型,雄赳赳气昂昂,提着一把剁肉刀的屠夫克里弗。
一位披着厚实兜帽斗篷的光头男人陪在身边。
比邻而坐,看架势,明显是亲密的盟友。
光头男人摩挲着食指上一枚醒目的金玺戒指,平和的目光注视着对面。
三名身形强壮,气息彪悍的猎魔人和一袭紫色长袍的收藏家坐成一堆儿。
“法兰西斯阁下、克里弗阁下,感谢两位在这种局势混淆不清的时刻,还愿意冒险赴会,与咱们坦率对话。”
“奥洛夫·比尔德!”屠夫毫不客气地直呼其名,“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本人耐心有限,不想和理念不同之人多费口舌!”
奥克斯兄弟目露惊奇之色。
这家伙对待他们的态度与上次截然不同。
上回在地下格斗场还保持着基本的礼貌,至少表面上客客气气,不卑不亢,这回身上敌意却有若实质。
乞丐王往周围看了一眼。
许多衣衫褴褛的,躲在天桥下,巷子入口,某个偏僻墙角的乞丐,回应似地朝这边投来目光。
向来喜欢息事宁人、态度平和的腐林皇帝同样一反常态,话中隐隐带刺,“克里弗就是这种坏脾气,有时会惹人嫌,但他表里如一。”
“收藏家,还有几位…我最后称呼你们一声大师…我有个问题,诸位也是如此表里如一吗?”
“还是在诺城歌舞厅宣传粉饰是一套、实际上的言行举止又是另一套?”
“我近段时间未曾得罪过两位吧?”收藏家瞳孔收缩,脸色不解,“猎魔人大师也没违背上次达成的和平协议。”
“两位为何像吃了火药一般?其中是否存在某种误会?”
“你们做过些什么不是一清二楚?”克里弗捋了捋厚实的胡须,丝毫不掩饰自己脸上的轻蔑,“我自认为不是什么好人,但也并非滥杀无辜的恶徒。”
“我有自己的底线,在我看来,有的生意能碰,而有的生意,只要归我约束的人,谁敢沾一下,我把他大卸八块,拿去喂狗!”
“我干过坏事,”乞丐王摇头晃脑地唉叹,“但有的畜生行径我也干不出来。”
“只要是做了,以后得下地狱,受尽折磨。”
“你们指的是什么生意?”雷索厚实的手掌顺着头顶往后脑勺一抹,“近两个月,我和兄弟们一直老老实实待在郊外经营孤儿院。抚养无家可归的流浪儿。”
“难道你们指的是孤儿院的营生?”
“很好!你们承认了!”屠夫突然哼了一声,
“难道该让那群孩子自生自灭。”瑟瑞特讽刺道,“否则就是在作孽?”
“好心之举为何被两位曲解?”
矮人端坐在长板凳上,轻抚剔肉刀锋利的刃,沙哑声音如同金石砥砺,“那群孩子失去父母,无家可归,已经受够磨难。”
“猎魔人,为何还要把魔掌伸向他们,让他们忍受非人的痛苦?”
乞丐王法兰西斯摩挲戒指的手指一顿,接茬道,“众所周知,猎魔人利用一种叫做意外律的花招拐带普通人家的孩子。”
“不同于诺城歌舞厅胡编乱造的剧情…猎魔人把孩子带到偏僻无人的地方,把他们当做素材,进行惨无人道的突变实验。”
“将孩子们转化为野兽瞳孔、新陈代谢异于常人的怪胎!”
“而整个过程,实验者将生不如死,存活率不到三成!”
“猎魔人,你们敢说开展孤儿院是纯粹出于好心,而非为了制造同类的不轨企图?!”
蛇派三名猎魔人交换了个眼神,不出所料,他们的行动早就被地头蛇给察觉。
但他们问心无愧。
不过青草试炼的存活率,可不是谁都知晓得这么清楚。
“你们还不满意!”屠夫狠狠瞪了高文一眼,续道,“你们拉上了收藏家,一个同样痴迷于人体试验的大人物,让他作为你们的保护伞和合作者!翻倍折磨那群孩子!”
“奥洛夫阁下,别以为你以前的残忍行径就遮掩得天衣无缝。你手下无辜的亡魂多到能堆满一个澡堂!”
“我们也听闻过你那令人‘大开眼界’的血腥展览室。”
“事情就这么顺理成章,人体实验的狂热分子与精通突变的猎魔人一拍即合!”
“因为这个原因,阁下对猎魔人的态度才会前后转变如此之大吧?”
猎魔人和收藏家顿时恍然大悟。
乞丐王和屠夫的话不无道理。
如果不知内情,的确可能产生误会——变态的收藏家和喜欢拐带孩子的猎魔人合作,利用孤儿进行不人道的实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