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余火 (爱潜水的乌贼)

　　穿着绿棕色统帅制服的贝乌里斯在明里暗里一名名警卫、一名名安保人员的簇拥下，进入了元老院。
　　“你总算来了。”监察官亚历山大隔着较远的距离，对这位长久以来的政敌点了点头。
　　他的女儿伽罗兰穿着轻便简单的灰色及膝裙，在旁边充当着他的秘书。
　　贝乌里斯无声环顾了一圈，蓝色眼眸下，在场大部分元老都不由自主避开了他的视线。
　　这位积威甚重的统帅一步步走到了窗边，望向了示威的公民和人群中的盖乌斯。
　　盖乌斯和贝乌里斯其实有几分相像，都有黑色的头发，瘦削甚至略显凹陷的脸庞，以及颇为严肃的气质。
　　但他们一个长着鹰钩鼻子，一个没明显的特征，一个显得阴鸷，一个非常深沉。
　　两人目光对视间，一名叫做卡洛的元老靠近贝乌里斯，急声说道：
　　“执政官阁下，不能再犹豫了！
　　“全城的公民都站在盖乌斯那边了，我们还是剥夺瓦罗的元老身份吧，反正后续还有审判，还有时间，肯定能找到证据，证明他无罪。”
　　贝乌里斯突然侧过了脑袋：
　　“你想背叛自己的立场？”
　　卡洛连忙解释道：
　　“不，我只是觉得没必要因毫无意义的虚名引发骚乱……”
　　这位也有五十岁出头，属于阿克森人的元老说到这里，突然停住了。
　　他莫名觉得贝乌里斯眼睛里闪烁的光芒颇为诡异。
　　“叛徒！”贝乌里斯的嗓音仿佛从胸腔深处传出。
　　几乎是同时，卡洛上翘嘴角，做出了一个孩子般的鬼脸。
　　但他的舌头没有吐出来，而是变得极度松弛，往后塞住了喉咙。
　　荷荷！
　　卡洛挣扎着倒了下去。
　　“贝乌里斯！”监察官亚历山大完全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变化。
　　可他刚喊出对方的名字，就看见贝乌里斯深邃的蓝色眸子里凸显出了一根根红色的血丝。
　　他的眼睛飞快变得浑浊。
　　他的腰背佝偻了起来。
　　他的嘴巴张开，垂下了长长的唾液。
　　“无心病”。
　　这位“最初城”的执政官兼统帅突然罹患“无心病”了！
　　这一切发生在窗边，被下方不少公民看到，皆是面面相觑。
　　关键时刻，盖乌斯拿起话筒，高声喊道：
　　“执政官袭击了别的元老！
　　“执政官被‘救世军’控制了！
　　“所有公民，我们必须阻止这一切！”
　　在场公民们本就接近被引爆的情绪瞬间燃烧了起来，他们潮水一样向着城防军方阵涌了过去。
　　城防军们虽然背对元老院，看不见后面发生了什么，但还是能感觉到一点动静，能听见盖乌斯喊了什么。
　　他们犹豫了。
　　一面面防爆盾牌组成的墙壁被冲开了。
　　现场指挥的杜卡斯见状，连忙通过手机，向福卡斯将军请示。
　　福卡斯沉默了好几秒道：
　　“保持中立。”
　　元老院不同位置的次人卫队成员们见城防军出现了溃散的迹象，紧张和害怕都攀升到了极致。
　　这迅速化为了动力，次人们纷纷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
　　轰隆！轰隆！轰隆！
　　好几十位公民或身上冒起血花或被硝烟包裹，纷纷倒了下去。
　　这不仅没有吓到其余公民，反而彻底激怒了他们。
　　既然已经开枪，莫尔等人再没有犹豫，准备制造大规模的杀戮。
　　这时，人群里的盖乌斯抬起右手，抵了下嘴鼻之间的位置。
　　转瞬之间，次人们发现自己不会射击了。
　　他们似乎遗忘了这个后天经学习掌握来的技能！
　　……
　　金苹果区，皇帝街15号。
　　听到远方的枪声和爆炸声，正与“旧调小组”闲聊的康娜站了起来，笑着说道：
　　“可以去找阿维娅了。”
　　蒋白棉微皱眉头道：
　　“不再等一会儿吗？”
　　她希望等到冲突更激烈，所有“心灵走廊”层次觉醒者都赶向元老院后。
　　康娜微笑说道：
　　“正常情况下，没人敢接触阿维娅不是因为她被‘虚拟世界’保护着，而是一旦被‘虚拟世界’的主人纠缠住，最初城别的强者很快就能赶来。
　　“而现在，他们的重点应该都放在了元老院那边，不再关注别的地方。
　　“至于‘虚拟世界’的主人，我会帮你们拖住的。”


第二百零五章 知无不言
　　关于怎么拖住“虚拟世界”主人这一点，康娜没有具体说，蒋白棉也不好问，毕竟有可能涉及对方的秘密。
　　她选择相信这一位“心灵走廊”层次的觉醒者，选择相信让自己等人过来找康娜的“盘古生物”。
　　至少公司是认为康娜能对抗“虚拟世界”主人的，说不定能力特点上还存在一定的克制……蒋白棉在心里对自己如是说道。
　　很明显，负责保护阿维娅和马库斯的大概率不是同一位“心灵走廊”层次的觉醒者，只是都掌握着“虚拟世界”这个能力，否则以阿维娅和马库斯每天的安排，单独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这一方面是精力问题，另一方面是能力的覆盖范围有限，没法直接影响全城，甚至连一个区都办不到。
　　蒋白棉将自己代入镜教的高层，认为是三到五名同样掌握着“虚拟世界”的“心灵走廊”层次觉醒者轮流看守马库斯和阿维娅。
　　否则真要一名“心灵走廊”层次的觉醒者二十四小时日复一日没有休息地保护阿维娅或者马库斯完全不现实。
　　短暂这么弄一周甚至一个月，或许没有问题，但这个任务的期限必然以十年计，任何人类，只要不是执岁，都没法如此高强度地坚持下来。
　　而且，都已经进入“心灵走廊”，掌握“虚拟世界”了，无论在灰土哪个地方都能称得上强者，算得上高层，理应享受一下了，结果还要全年无休至死方休地干活，肯定没谁愿意。
　　——至死方休的“死”既可以指“虚拟世界”主人的死，也可以是阿维娅或者马库斯的死。
　　所以，蒋白棉知道不能简单地将之前掌握的“幽闭空间恐惧症”这个代价放到阿维娅的保护者身上。
　　鬼知道是不是同一位“心灵走廊”层次的觉醒者！
　　而不同的觉醒者，即使其中一种甚至两种能力相同，代价也未必一样。
　　除非“旧调小组”运气确实不错，正好轮上之前那位“心灵走廊”层次的觉醒者今天负责保护阿维娅，可以靠“盲目之环”想办法吓退对方，否则更多还是得依赖康娜的帮助。
　　啪啪啪，商见曜为康娜的说辞鼓起了掌。
　　康娜看了他一眼：
　　“为什么鼓掌？”
　　“你说得很好。”商见曜诚恳回答，“而且我觉得我们是朋友了。”
　　康娜笑了笑，走向了门口：
　　“快点过去吧，要是元老院那边的骚乱结束，我们还没有抵达圆丘街，就成笑话了。”
　　圆丘街14号是阿维娅住的地方。
　　“你是自己过去，还是坐我们的车？”蒋白棉一边追赶上去，一边细心地询问道。
　　康娜好笑反问：
　　“难道你们想让我自己跑过去？
　　“我勉强可以让自己飘起来，但还达不到飞的程度。”
　　她言谈亲切，一点也没摆架子，看起来完全不像一位“心灵走廊”层次的觉醒者，更接近一个仅比“旧调小组”成员们大几岁的姐姐。
　　呃……她的基础能力是干涉物质，可以较低程度地影响空气和自己的身体？蒋白棉瞬间从康娜的话语里推断出了这个重要信息。
　　而更令她诧异的是，康娜就这么随随便便说了出来。
　　这本可以不用解释，哪怕双方都是“盘古生物”的员工。
　　蒋白棉不得不怀疑这要么是康娜的性格，要么是她付出代价的某种体现。
　　“哈哈，好久没有聊得这么开心了，在最初城，我很多事情都没法和周围的人分享，风险太大了。”康娜画蛇添足般补了一句。
　　不用解释，解释就是掩饰……以龙悦红在这方面的迟钝，也察觉到了一点问题。
　　“是啊，没人分享真的很苦闷。”商见曜感同身受。
　　一行五人很快出了皇帝街15号这栋花园别墅，上了“旧调小组”的军绿色吉普。
　　为表示尊敬，蒋白棉将副驾位置让给了康娜，自己把商见曜挤到了后排中间。
　　随着车辆启动，驶向圆丘街，蒋白棉心中一动，开口问道：
　　“康娜女士，你父亲在‘最初城’的医疗、生物领域似乎有很大的发言权？”
　　作为军队在这些领域的代表，康娜的父亲迈耶斯早就已经成为元老。
　　“对。”康娜没有否认。
　　蒋白棉立刻追问道：
　　“那你知道军方在北安赫福德区域初，呃，某个小镇的生化实验具体是什么吗？”
　　康娜笑了起来：
　　“公司询问过我，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听我父亲提过那么一两句，好像涉及畸变的定向诱导。”
　　这确实是生物领域最受重视的前沿项目之一……蒋白棉没再继续这方面的话题，一边注意着周围的建筑和不再那么严格却非常凝重的各个检查点，一边闲聊般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