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盟窃取大师 (七月葫芦)

　　“按理说应该如此。”
　　费德提克感叹：“但后来我发现我对虚无的恐惧却有增无减，因为我本就是世界上最胆小的懦夫，道理又怎么能说服我自己？
　　就像凡人畏蛇，哪怕一辈子不曾见到一条蛇，又岂会因此改变内心？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我才明白虚无早已经彻底侵蚀了我的内心，只要我还有意识，它就无时不刻占据我的视野、我的思想。”
　　祂的声音带着某种超脱的淡漠感，与话里完全不同的表现让柴安平不由得寒毛炸立。
　　仿佛是疯狂之后的静默，风暴席卷过后平静的海面。
　　两人看着记忆里肆意泼洒血色的费德提克，不约而同沉默下来。
　　良久之后，柴安平才肃穆地问道：“费德提克，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我的目的？”
　　费德提克头颅微微上仰，双眼变得无比深幽：“这不是已经显而易见了吗？格雷西·雪莱——”
　　独属于恶魔的气质从费德提克身体里翻涌出来，祂的嗓音变得时而低沉时而尖利，漆黑的能量从祂破烂的衣裳底下探出些许狰狞的本质。
　　“我期待着你成为前所未有的恶魔，或者说，成为第一个主宰愤怒之海的意志，而非变成一个无趣的傀儡。”费德提克说道：“向康特斯坦·曼·温彻斯特证明，人类或许确实可以战胜某些不可名状的事物。”
　　“如果只是这种程度的话，你根本不需要在我面前露面。”柴安平闻言摇头：“因为你很清楚，不管有没有你的影响，这都是我必须去走的路。”
　　“你错了，大错特错！”
　　费德提克用些许自嘲和冷厉的语气反驳：“行走在如此危险的边缘，甚至还要去一睹精神海的伟大，有多少人会选择半途而废？在精神海的面前臣服、崩溃？
　　而且要真正在愤怒之海中留下自己的意志，岂是如此轻松就能做到的事情？
　　更不用说是像你这样的人类天才，有大把的时间和机会可以去开辟新的路——哪怕是选择彻底主宰符文都比这条路来得顺利。
　　只要生命还没抵达尽头，就没有什么必须要走的路。
　　你还搭上了欧琛和娜迦卡波洛丝的船，亲爱的格雷西，难道你打从心里认为‘恶魔’是一条好路子？”
　　“这个……”
　　柴安平斟酌起来，他突然意识到双方之所以会有这样的认知偏差，主要还是因为各自了解的信息不同。
　　自己其实并不能单纯算是“愤怒的继承者”，在他的身体里愤怒本源无时不刻都在跟符文碎片相生相克保持和谐，而且还有形意、魔力在各自发挥自己的作用。
　　他打算要走的登神长阶也绝对不止将愤怒本源融入神格之中。
　　身为一个穿越者，不兼修点什么其他的东西，说出去都让人笑话吧？
　　更关键的是，这些自己搭建起来的力量，他已经有了清晰的定位，怎么可能会突然自毁长城把一根重要的立柱给撤掉？
　　但是费德提克不知道啊！
　　在祂的世界观里，恶魔的力量虽然强大，但要说堪比至高神？
　　那几乎是异想天开。
　　精神海拥有的力量高级吗？
　　当然高级！
　　但在漫长的岁月中，能够承受精神海‘至高神’级别的本源能量的恶魔屈指可数！
　　最强的恶魔拥有堪比上位神的战力都很稀少！
　　不过不同的恶魔往往会具有独特的天赋能力，能够一定程度上增幅祂们的能力。
　　这也是为什么欧琛一复苏就能重掌权柄，因为祂的出身本就无比高贵，乃是至高的位格。
　　所以柴安平为什么死活要走恶魔的路子？
　　那不是纯属脑子被门夹了？
　　坐拥欧琛和娜迦卡波洛丝的资源，可以说只要柴安平愿意，他立马就能继承冥河的位格，而且在欧琛规划的新冥国中拥有仅次于祂的地位。
　　也就是费德提克不知道柴安平到底跟欧琛有多亲密，不然早就狗急跳墙了。
　　柴安平斟酌了下用词，费德提克无疑是相当狡猾的恶魔，一方面他不想彻底跟祂交恶，另一方面他也害怕被费德提克惦记。
　　说得难听点，指不定今天的谈话都只是骗局，等他攀登长阶的时候费德提克突然冒出来戳他一刀。
　　“你不需要担心我会放弃这份力量，天才虽然选择很多，但更多的是能征服一切的自信。”
　　他说道：“你虽然强大，却厌恶这份力量。
　　而我不同，我自信能够征服它，驾驭它！
　　所以你的担心在我看来更像是笑话，唯一令我疑虑的只有你，费德提克，哪怕你已经向我展示了一部分你的记忆，我也不可能对你有任何的信任——
　　毕竟你我都知道恶魔到底是什么样的生物。”
　　费德提克闻言大笑起来，祂伸手将柴安平抓出自己的记忆，让两人再度回到
　　花园中，接着亲自为柴安平倒了一杯不知从哪里取来的热茶。
　　“年轻真是令人羡慕，能够拥有如此斗志！”
　　祂坦言道：“实不相瞒，我把你带入的幻境能够让我知道你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当然，只是些无伤大雅的小把戏。”
　　柴安平：……
　　真有你的啊，稻草人！
　　还好他一段话说下来，都没有严格意义上的假话……
　　“我会补偿我的冒犯之举。”
　　费德提克自顾自拿起茶杯，一口把杯里的茶水喝掉：“譬如，我以恶魔之躯对精神海最真实的感受，以及能够帮助你进入精神海的一些办法！”
　　柴安平闻言顿时也笑了起来：“亲爱的朋友，我当然不会埋怨你做的小手脚，毕竟你没有恶意，而且过后也向我坦白了。”
　　“那就祝你成功，亲爱的朋友！”
　　费德提克又为自己倒了杯茶，桀桀怪笑：“我在这里等着听你的好消息！”


第719章 交谈
　　离开费德提克为自己建造的陵墓，柴安平重新思考这次突然的会面。
　　费德提克已经将承诺的补偿全都交到了他手中，由此可见这位古老的恶魔确实希望他可以继续走恶魔这条路，但目的是否真的那么单纯……
　　那就未必了。
　　说什么想让他证明凡人的特质，这种话听听就好，他要是真信了，那才是大傻子。
　　“费德提克估计能够是通过我的走恶魔的晋升之路获得什么好处，又或者需要我来创造某种祂需要的条件……”
　　但是未来的危机不会因为他的意志而偏移，只有到手的好处才是最真实的！
　　至少这次与费德提克的见面，就让他得到了价值不菲的信息和情报。
　　从这些情报里也能看出费德提克对于他的晋升甚至可以说是“迫切”。
　　柴安平直奔庞贝城，决定去问问胡子女士的意见，毕竟这破事本来就是祂搅和出来的。
　　要是能套路到娜迦卡波洛丝的庇护，那费德提克的窥视算个屁？
　　柴安平的晋升指定能够安安稳稳的完成！
　　听过了柴安平讲述的见面过程，胡子女士原本毫无波澜的表情终于有了些许变化，祂淡漠的笑道：“一头恶魔对你摇头晃脑，百般讨好的时候，一般也是祂最按奈不住的时候。
　　不过看来你还没有被费德提克哄骗的迷失自我。”
　　柴安平闻言微微一笑：“费德提克其实说得也没错，有您可以求助，我何必舍近求远？”
　　娜迦卡波洛丝肯定是希望奥瑞利安·索尔重获自由的一方，现在祂好不容易在自己身上看见了一线希望，当然会帮助他扫平前路的危机。
　　正如龙王在预言里对他的告诫：娜迦卡波洛丝、风女还有欧琛都是他坚实的后盾！
　　娜迦卡波洛丝不置可否的颔首，不愿意太明显的接受柴安平的恭维，以免柴安平真的赖上自己。
　　“实际上费德提克觊觎的东西也就那么几个，根据你的说法，祂更有可能是把目光放在了精神海上。
　　与其说祂还残存一丝一毫的人性，导致祂想要培养你成为符文之地最特殊的一头恶魔，以此来验证自己下一步的猜想……
　　更不如说，你正是祂计划里至关重要的一环。”
　　另外……
　　娜迦卡波洛丝没有说清楚的则是——费德提克同样是希望奥瑞利安·索尔回归的一方！
　　在可以预见柴安平跟奥瑞利安·索尔关系匪浅的情况下，祂们这些旧时代的残党必定会期待柴安平创造奇迹。
　　哪怕是恶魔也不太可能给柴安平添堵！
　　所以费德提克的目的一定是复杂的……
　　娜迦卡波洛丝重新把注意力转移到手中的书里，示意柴安平可以退下了。
　　至关重要的一环？
　　柴安平撑着下巴走了，这些大人物总是这副德性，明明知道真相却喜欢说些似是而非的谜语去让你自己猜。
　　尽管从命运的角度来看，这样的方式确实可以有效降低被观测到的概率……
　　好吧，姑且先不再去胡子女士那边吹耳边风。
　　但自己究竟有什么地方会被费德提克觊觎？
　　早在自己还没有崭露头角之前，这家伙就对自己态度暧昧，另一方面从费德提克的言谈举止中，柴安平又确定祂绝对不知道自己跟龙王的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