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无论是这支骑兵的主将，还是宋阀大军的主帅，都不知道，宋阀的国运，正在以极快的速度在退潮。
哪怕这个世界里，天命已经陷入沉睡，也不代表某些规则失去效果。
宋阀之主称帝，十万大军渡江，千年门阀终于从幕后走向台前，震惊，宋阀竟然想挑战天命，这每一个题目都是惊悚的，震惊的，爆表的。
可以说犹如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繁盛到了极致。
如果这个时候能够获得一场大胜，那么宋阀这虚高的状态才能够缓缓刹车，轻轻落地。
但如果不能获胜，就会迅速反噬自身。
尤其，宋阀用来冲刺挑战天命的大部分国运，都是高利贷弄来的，才见到情况不对，甚至不等战争结束，甚至连宋阀反败为胜的机会都不给，直接抛售，收了利息跑路。
短短时间，宋阀的国运一泄如注。
第一个感应到这种变化的是，就是那些气运道士，他们立刻假装有事，假装生病，或者干脆化身乌鸦，逃之夭夭。
等宋阀的老祖宗，那个活了数百载的老家伙察觉到不妥，局面已经失控，不但借来的国运都被收割干净，连宋阀原本剩下来的国运也在被蛮横收割着。
“你们不能这样！求求你们，给我宋家一个机会吧，我们会东山再起，我们有很深的底蕴，我们传承了千年……”
宋阀老祖对着一尊诡异的雕像哀求，但得到的只是死寂。
这世上哪里有那么多的大善人，要么图你有钱，要么图你好看！
“气运道人呢！气运道人呢？”
同一时间，宋帝宋梧怒气爆发，我宋家养你们数百年，就是这么来回报的？
可是没用。
当他宋阀决定加入这生死赛场，就没有回头之路。
短短几分钟时间，宋阀的国运归零，而由于是质押所有百姓才借来的国运贷款，现在这后果也就由上千万的百姓来承担。
瘟疫，疾病，灾劫，鬼怪，妖异，如此种种，不过是前有因，后有果，讨债人的小把戏罢了。
一时间。
宋阀民心归零，民心为负。
-100！
-10000！
-10000000！
纵然是千年门阀，一旦被民心所反噬，所唾弃，那后果也是极其惨烈的。
百姓们不会亲自来上门搞事情，但很多东西会迅速变质。
原本贤惠的妻子会为丈夫编几顶帽子。
原本谦卑的仆人会私自盗窃财物。
原本忠诚的将士会堕落。
原本强大的士兵会觉得迷茫。
一切的一切，从繁华到腐朽，只在一日之间。
而体现在战场上，就是大量的士兵开始投降，民壮和工匠会偷偷溜掉。
在不知不觉间，一切都变了。
“噗！”
宋阀老祖在吐出一口混浊的血液后，一命呜呼，尸体腐朽得就像是死了几百年的骷髅。
但这才是开始。
“我好后悔！”
宋梧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以凡人之躯，染指天命权限，果然是自作孽，不可活。
砰！
活了85岁的宋梧，卒。
“总感觉发生了些什么，但又触摸不到，没有建城令的日子，太难过了。”
站在高台上，李肆知道他赢了，但赢的很莫名其妙，一下子多出来两万多俘虏是怎么回事儿？
谁能告诉我为什么有五星战将实力的宋云荣会突然坠马而死，然后他统领的还剩3469名5级重骑兵就突然投降了？
但是，没有国运，没有民心，没有威望这些奖励。
明明是一场大胜，明明天气很暖和，李肆就是有一种非常不舒服的寒意。
他的安全感，已经看不到底了。
“这个世界药丸！”
李肆在心中低语着，原计划这一战之后还能补充点国运，结果现在居然是这样的结果，好像有什么力量将本属于他的战利品给掠夺走了。
这把天命当成了什么？
心事重重的李肆甚至对不断传来的捷报失去了兴致。
宋阀肯定完了，但给它致命一击的不是他。
这才是最可怕的。
第163章 回城卷
溪山城，卢家大院。
天已经很黑了，李肆坐在那里，久久出神，直到一个很轻的脚步声响起。
“微臣拜见殿下。”
来者是齐王府长史周月，从她的语气来看，是极为高兴的, 在这一刻没有人不高兴，巨人一样的宋阀大军居然被他们给击败了，现在整个城里到处都是欢声笑语，也就李肆这里异常安静。
“起来吧。”
“谢殿下，启禀殿下，战果已经出来了。”
“说。”
“殿下，此战我军战死3129人, 受伤1273人，皆为精锐之士。王府六部已经火速着手, 对战死者按最高规格进行抚恤，除了钱财，田产方面，每位战死者若有直系后代，不论男女，皆由官府供养读书，成年后都可在官府中谋得一个吏员职位。”
“另，我军此战共歼灭敌军一万七千人，敌军受伤者三万二千人，投降者五万，工匠，民壮投降者十二万。”
“缴获战马三万匹，驮马两万匹，粮草物资无数, 只可惜, 宋阀于大河上搭建的浮桥不知何故忽然断裂，不然我军甚至可以一路追杀到江南宋阀的老窝。”
李肆静静听着, 心中却没有一点兴奋的感觉。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
“你不觉得，这一战胜的太蹊跷。”
“想是殿下英明神武，不过，殿下所言的确有几分道理，不知为何，不论是士卒的俘虏还是青壮，工匠，都对宋阀骂不绝口！”周月也有些疑惑。
“殿下，医药司主官郑世珍求见。”
“准。”
李肆点头，却看向周月，周月也很疑惑，因为按理此时郑世珍是最忙的时候，无论敌我伤兵都急需救治。
“微臣见过殿下。”
“不必多礼，有什么事尽管直说。”李肆直接问道，郑世珍目前由于临床手术做的太多，已经是1级大师，他手底下也有五十二名5级医师，整个医药司编制多达千人, 对内管百姓的疾病, 对外救治战场上的伤员，已经具有相当强的能力。
“回禀殿下，微臣在治疗伤兵时发现了一点不太对劲的地方。”
“我军伤员，不论轻伤，重伤，固然会对身体造成很大损伤，但至少还在常理范畴之内。”
“但敌军伤员，基本就没有了什么救治的价值，他们衰老得非常快，原本不久前还是二三十岁的壮年男子，短短几个时辰就变成了白发苍苍的老人，而原本年纪很大者，则是直接死亡。”
“目前敌军伤兵已经死亡超过两万人，余者就算能活下来，也就只剩下几年的寿命了。”
“微臣不太明白这是何事，直到经过俘虏营，这才发现，便是那些没有受伤的敌军士兵，精气神都大幅损伤，具体的话，譬如那种最精锐的士兵，精气神耗损至少五年起步，十年为上限。这等于他们一下子少了十年的寿元。”
“而普通士兵，则至少十年起步，二十年为上限，且体力都衰弱了很多。”
“那些青壮，工匠也不例外，都是少了十几年，乃至二十年的寿元，目前他们灰头土脸的，还无法察觉，但微臣作为医者，可以发誓，这绝非普通事。”
“孤王知道了，你先去忙吧。”李肆沉默半晌，却无意深究这里面的原因，因为问题的根子是出在了宋阀本身，这是无解的。
也不知宋阀到底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竟让治下百姓跟着遭殃。
未老先衰，这些人是如此，那么宋阀治下，那些孩童呢，刚出生的婴儿呢，岂不是连希望都没有了。
还以为能借此机会扩军呢，现在看来，宋阀投降过来的人，只能作为苦力干活了。
“特么的，老子损伤了四千5级精锐，不但没拿到最大头的国运战利品，连俘虏的精华都给抽走了。真是可恶。这个世界，真的药丸。”
李肆此时就想起之前收到的情报，巴蜀姜氏，安西州崔氏，卫城张氏都称帝建国了，这么反常的事情，听着就不靠谱，莫非，宋阀突然衰落，就是与此事有关？
瞅了一眼自己还剩下的30点国运，李肆越发毛骨悚然。
他虽然猜不到真相，但却知道宋阀治下之民的惨状必然与国运镇压有关。
没有国运镇压，普通人的生命本就是草芥，现在更是变成了冬天的草芥，寿元被抽离，精气神被抽离，连未来都没有了，亡族灭种，绝子绝孙都是近在眼前的惨事。
“周月。”
“微臣在。”
“你们六部，要抓紧恢复这一战带来的损耗，同时，要以敌军俘虏为苦力，重点修建东西两线长城，这一次，要以石方为主体，长城要经过平城渡口与鹿鸣县，长城的规模初步定在高六米，宽十米，且每隔五里，修建一座小型关城，至少要能安放一台大型投石机，十台小型投石机，以及十台重弩，同时能容纳五百士卒日常居住。”
“每隔二十里，设一座大型关城，要能安放十台大型投石机，百台小型投石机，百台重弩，同时能容纳三千士卒常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