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猎,然后吃 (雪后初霖)

“我没事，话说你怎么在……”在对方的搀扶下，古塔强忍着胸腹部的剧痛，想要说些什么，以打探目前所处的状况。
但还没等古塔真正说些什么，对方却仿佛没有听见他的声音似的，自顾自地说道：
“西尔巴兹和我说，在大陆的其他地方，存在着很多能够治愈伤病的东西，像是生命之花、远古秘药之类的……或许也能找到能让你康复的药物。”
“然后我就在想……”
“对，猎人，涅瓦你的脑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好使……当然是我们一起，我不会抛下你一个人的，而且成为猎人一直是你的愿望，不是吗？”
接连追问了好几句，发现和对方鸡同鸭讲的古塔，渐渐也是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这里大概率不是现实世界，而是某个人的记忆回廊。
无论自己做什么，但无法改变曾经发生过的既定事实。
于是他索性也就闭上了嘴，静静听着对方的话，试图搞明白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然而，就在他这么想时，对方却突然止住了声音。
不，不单单只是如此。
原本在耳边不时吹过的风息不知何时已经彻底悄无声息，海浪般翻滚的金黄稻海，也仿佛被冰冻似地彻底停滞。
缓缓抬起头，古塔的瞳孔骤然收缩。
只见在他头顶，大量麦穗悬停在半空，纹丝不动。
望着周围瞬间定格的一切，他刚想试图做些什么，却发现远处的画面在一阵扭曲中肉眼可见地开始模糊，随后便以一种极其惊人的速度由远及近向着他所在的位置冲来。
与此同时，丝丝缕缕的白色云雾从脚底迅速升起，并最终将周遭的一切都尽数吞没，连带着古塔的视野也完全丢失。
等到视线再次恢复清晰，伴随着耳边响起的嘈杂声响，他已然身处在一片热闹的酒场之中。
望着周围那熟悉中带着些许陌生的吧台以及头顶的半露天结构，古塔一瞬间就明白了这里是哪里。
东多鲁玛的猎人集会所-大众酒场！
尽管此时无论是规模还是现场的猎人人数，都远没有现实中那么夸张，但也已经能初见一些繁盛的端倪了。
所以，这里依然还是记忆，并且是距今不知道多少年之前的回忆？
古塔的心里一阵思索，随后便下意识地抬起了自己的手。
那是一对相比之前，略微长开了些的手掌。
而且相比于之前的惨白肤色，现在明显健康了不少，透着些许小麦色。
一只手掌排在自己肩头，古塔扭头看去，见到了正一脸笑意望着自己的黑发青年。
看五官和眉眼，以及那张帅到有些不真实的俊脸，古塔一瞬间就反应了过来，这应该就是之前回忆中的那位哥哥。
相比于少年时期，他明显成熟了不少，但相较于这些外表上的变化，更明显的则是他身上的气息。
不知道为什么，在记忆中依然保持了自己感知能力的古塔，能很明显地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一股犹如沉默海浪般厚重的庞大威压。
天灾！
虽然不知道和上一段回忆隔了多久，但毫无疑问，眼前这个正和边上一群猎人有说有笑的青年，已经迈入了天灾的领域。
而且即便是在天灾中，恐怕也属于极强的那种。
至少仅从气息分析，要比自己接触到的威泽特和瓦伦蒂娜要强，甚至隐约还在突破后的云霄之上。
这是一件相当之恐怖的事情。
即便是被称作天才的云霄，也花了足足五十年才抵达现在的实力，但眼前这位花了多久？
有没有五年？
尽管不知道是否有外部因素介入，但对方的天资之恐怖，是一件毋庸置疑的事情。
至少古塔自认在没有【吞元】这项天赋的前提条件下，连给对方提鞋都不配。
“凤仙那边据说找到了生命之花，涅瓦应该能用上，交易用的货物准备好了吗？”
青年的心情似乎很好，接过边上某个背着巨斧的同伴递来的酒杯，一饮而尽，随后便扭头看向一旁正和一群人打闹着的红发少年。
注意到对方的目光，少年歪着脑袋想了想，总算反应过来所谓的“货物”是什么了。
“那头能大量召唤随从飞龙的帝征龙吗？”
“放心吧大哥，那家伙的肩胛骨和翅膀都被我们用灭龙钉打穿了，体内还被填充了那么多灭龙石，能动弹一下都算了不起的了。”
“不过，凤仙那边的人，能看得住它吗？尤其他们不是要做什么药物实验吗，万一……”
“那就和我们没关系了。”青年放下酒杯，只是看着古塔所在的方向，“我只关心能不能拿到生命之花，其他的……与我何干？”
……


第三十四章 你相信引力吗？
很快，周遭的画面再次变动。
伴随着云雾升腾，古塔已然来到了一处新的地方。
脚下的大地上，到处是动辄数十米深，里面嵌着通红巨石的环形山。
视线略微抬高，远处的青灰色群山，也如同被拆烂的布偶般，在仿佛重力失却的未知影响下，化作破碎悬浮的陨石带。
这是曾经发生在现实世界中的事情？
望着眼前的绝景，古塔一阵失神，却听得耳边突然响起一个震撼天地的蛇嘶声。
回头望去，某个遮天蔽日，犹如移动山脉般的庞然巨物，正带着冲云气浪，朝着自己的位置冲来。
尽管有一些看不真切，但古塔依稀能分辨出对方的整体外形，有些近似于蛇类，只不过在这头怪物的前身，长着一对巨大的前脚，借此支撑住了那仿佛没有尽头的，刀剑般锋锐的巨型身体。
那种庞大体积下的前肢，怕是能将地面上的生物连同整片土地一同剜去，而不留下丝毫痕迹。
除了如山脉般绵延的身躯，以及那对巨大前肢外，怪物身上的另一个显著特征，便是其后背背负着的层层叠叠的宛如黑色长剑的勾状鳞片。
仅肉眼能见到的鳞片，便已经有数人之高。
而除了这些剑鳞以外，怪物全身其他部位则尽数覆盖着一层肉眼可见高强度的金属色钢皮和鳞片，在烈日灼灼之下，反射着刺眼的夺目光辉。
伴随着对方的移动，摆动的前肢将陆地片片粉碎，挥动的尾巴引起震天撼地的连锁地震，所过之处无论是矮丘还是群山尽数土崩瓦解，在顷刻间被夷为平地。
相比于那些使用着天灾象征、神之权柄的所谓天灾古龙，眼前这家伙本身，就是是最大的天灾！
“这……”尽管知道这是记忆，但古塔仍然下意识地想要闪躲，但随后某个更恐怖的事实，却让他彻底僵立当场。
他……动不了。
从四肢到手指，甚至哪怕是一个眼神，都完完全全，动弹不得！
就仿佛被关在了名为肉体的贴身牢笼之中，不得解脱。
“蛇王龙？果然和涅瓦猜测的差不多，这东西，某种意义上比禁忌还棘手……”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不，不是耳边……
这就是古塔“自己”的声音。
之前那段记忆中的青年吗？
所以，现在自己是身处在他的回忆中？
相比于在弟弟记忆中的相对自由，古塔此时几乎就跟坐牢一般，别说动一下了，就连开口都做不到，整个身体从内到外都完全处于对方的控制下。
这种程度的控制能力……是实力的区别吗？
来不及多想，伴随着身体略微前倾，“古塔”后足一阵发力，身后的地面在呼吸间须弥破碎。
眼前的画面，如同跳帧一般飞速转化，等到再次看清时，古塔骇然地发现，自己已然来到了那头比山岳还要巨大的蛇形巨物的头顶。
无独有偶，那对猩红如漩涡的巨目，也正死死看着自己。
那家伙，一瞬间穿越了将近两公里？！
结合几个参照物，脑中大约估算了下刚才的距离，古塔瞬间计算出了大概的数据。
随后便油然而生一种荒谬感。
这是什么怪物体质和力量？
“千古不易之王啊，你相信引力吗？”
“那么，感受一下吧……”
即便是面对如此庞然大物，“古塔”的语气依旧平静地仿佛一团清风，只是默默朝着下方伸出了一只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掌。
“那宇宙深处，亿万恒星的大崩灭。”
下一刻，伴随着古塔身后虚空如同墨水化开般荡漾，一个数公里的黑色太阳突兀地出现在上百米的高空。
一时间，连原本太阳的光辉都被尽数吞没。
恢宏的黑色天柱，如同神俯瞰天地的慈爱目光，贯穿整个云空，毫无保留地正中蛇王龙的头部。
无尽的深渊急剧扩散，在响彻天地的震撼响动中，带起波澜壮阔的漆黑风暴。
释放出的人无尽引力波动，将周遭的事物尽数拉入笼罩蛇王龙头部的核心黑暗之中，生成一个又一个肉眼可见的空间塌陷。
【死星吞灭·归零】
话音刚落，以那颗将近大半个蛇头大小的黑色圆球为核心，辐射十数里的黑色引力波，开始肆意牵引起周遭的一切。
物质，颜色，存在……
所有一切能被感知之物，之概念，都如同被卷入漩涡的失事轮船般，一股劲地涌入那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