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晚了一步。”低头望着那白雾缭绕的悬崖,李子陌轻叹了一声,心中有些自责。这悬崖相当危险,就连他都不敢尝试去崖底,而陈锋中了般若一掌,掉下去,想来也没有活命的可能。
“好一个般若,好一个悬空门!”李子陌心头恼怒,脸上闪过一丝凌厉之色。他万万没料到,陈锋竟然在剑阁附近出了意外。想到自己给孙女儿李白的交代,李子陌觉得自己这张老脸都没地方搁了。
李子陌沉着脸,赶回剑阁,过了一阵,领着忠叔、李晨机等几个弟子,重新来到悬崖边。
忠叔他们几个人手中,搬着粗大的铁索。他们在悬崖边打桩,将铁索的一头,牢牢绑在桩子上。
李子陌要下悬崖,查看陈锋的情况,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等忠叔他们弄好之后,李子陌将铁索在手腕上绕了一圈,随后抓牢。
“父亲,多加小心。”李晨机恭敬说道。
“老爷,保重。”忠叔说道。
李子陌点点头,没有多言,抓牢铁索,纵身跃下了悬崖。
呼的一声,李子陌的身影,很快就被那白雾所吞噬。
李晨机让弟子们回去,剩下他和忠叔,在原地耐心等待。
过了一会儿,李白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
方才偶遇几个弟子,李白从他们嘴里,知道爷爷要下悬崖找陈锋的消息,那时候李白还心存侥幸,因为在她心中,陈锋是一个很强大的人。他怎么可能会出意外?
然而此刻看到那木桩,看到那粗大的铁索,李白就明白,爷爷是真的下了悬崖,去找陈锋了。
“爸,忠叔,陈锋是从这儿掉下去的么?”李白怔怔的望着脚下的悬崖,声音有些哽咽。
李晨机看到女儿通红的双眼,心中轻叹了一声,沉默的点点头。
一股撕心裂肺的悲伤情绪,迅速将李白击垮。李白的脸色变得惨白无比,只感觉浑身无力,身子一晃,就往地上跌坐,差点摔了下去。还好李晨机一个箭步抢前,扶住了她的身子。
“小白,节哀顺变。”李晨机道。
李白的眼泪不可遏制的顺着俏脸流下来,她似乎没听到父亲说的话,只是怔怔的看着悬崖,痛苦说道,“对不起,都是我害了你。都怪我……”
李白自小就是一个很坚强的女孩,这么多年,李晨机是第一次见她哭得如此伤心。到了此刻,李晨机终于明白了李白对陈锋的情意,只可惜造化弄人。陈锋如此年轻,便拥有一身本事,英年早逝,实在令人惋惜。
起风了。
李白的身子,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回去吧。”李晨机说道。
李白神情悲戚的摇摇头。
“小姐,去里面等老爷的消息,也是一样的。你再这样呆在外面,会受凉的。”忠叔也在一边劝慰着。
然而李白还是执拗的摇头。
李白露出一个凄美的笑容,喃喃说道:“我要在这里等他。既然是我带着他来的,就应该带着他回家。”
剑阁大小姐李白,聪慧过人,从小在剑阁的生活,让她远比一般女孩成熟、坚强。然而她终究只有十八岁。
十八岁情窦初开的年纪,她遇到了陈锋。
在她懵懵懂懂弄不清楚自己对他是什么感觉的生活,他却陡然离开。在听到他出事的那一刻,李白心如刀绞,终于明白过来,原来自己,一直是喜欢着他的。
只可惜,她明白得太晚。
“陈锋,你一定要活着回来。你说过很多次,想要我的人,还想要我的心。现在我的心给了你,我等你回来,带走我的人。求求你了,你那么有本事,你能把魏无邪龙王他们耍得团团转,你能击败悬空门最天才的宁连城,你这么强大,这么优秀,老天爷一定不忍心让你死去。他一定会眷顾你的,对不对?请你一定要回来啊,带我走,好吗……”李白悲伤呢喃着,晶莹的泪水,随风落入悬崖。
也许是累了,说完这些心里话,李白便坐在了地上。
两个时辰后,李子陌回来了。
李子陌的脸色很难看。
忠叔小心的问道,“老爷,情况如何?”
李子陌沉默片刻,叹息一声,“死无全尸。”
李白如遭雷击,眼前一黑,晕倒在地。
第495章 师徒
当日,剑阁很多人,以及悬空门都收到了确切的消息。
陈锋在剑阁附近悬崖不慎跌落,摔得粉身碎骨,尸体支离破碎,这儿一块,那儿一块,不成人形。
般若听到这个消息,彻底放下心来。宁连成内心痛快不已。
有人欢喜有人愁。
李子陌和李晨机等人,都为陈锋感到惋惜。
而最伤心的莫过于李白。
当天她魂不守舍,滴水未进。随后三天,也没吃任何东西,终日以泪洗面,浑浑噩噩。
这一天李子陌终于不忍心看李白继续这样下去,他来到李白的房间,悄悄的对她说了一句话,“陈锋没死。”
李白原本黯淡无神的眸子,忽然绽放出明亮的光彩来,她直勾勾的望着李子陌,颤声道,“爷爷,你没骗我?”
李子陌叹了口气,“我在悬崖底下,没有找到陈锋的尸体。反而找到了一壶酒。”
“一壶酒?这代表了什么意思?”李白不解的问道。
李子陌沉声道,“如果没有猜错,应该是有一位老朋友来过,他带走了陈锋,留下了一壶酒。”
李白仿佛重新活了过来,眼神中充满期待的望着李子陌,“这就意味着,陈锋是被人救走了。他不会死的,对不对?
李子陌道,“没错。喝了那壶酒,我体内阴毒尽去。”顿了顿,李子陌又道,“之所以要撒个谎,是因为那酒壶上写了三个字。”
李白好奇的道,“什么字?”
“说不得。”
“说不得?”
李子陌道,“没错。就是说不得三个字。”
李白问:“这是谁写的?”
李子陌微微一笑,道:“能凭一壶酒,解了我的毒,你猜天底下,谁有这样的本事?”
李白欣喜的张开嘴,正要脱口而出那个名字,却看见李子陌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说不得。”李白吐了吐舌头,沉吟了一会儿说道:“他们一定有苦衷,所以要故意瞒着大家。”
李子陌点点头,望向窗外,感慨道:“按照那个老朋友的秉性,我猜,他应该是想在暗地里阴悬空门一次。悬空门要倒大霉了。既然他想阴人,我就配合他一次。想想日后陈锋忽然杀上悬空门报仇,那些认为他死了的人,会是怎样的表情?”
听到悬空门几个字,李白的脸色变沉了下来,她心里恨透了悬空门。李白冷冷一笑,道:“一定非常有趣。”
……
云雾缭绕的山谷中,矗立着一栋小木屋,木屋前方有一条暖流经过,给这阴冷的谷地,带来了旺盛的植被和温暖的气息。
木屋的窗户旁边,有一张小床,小床上,躺着一个浑身缠着白色纱布,像极了一个木乃伊的男人。
陈锋费力的睁开双眼。
他发现自己浑身软绵绵的,使不上劲,一动都不能动。而且脑子里像是灌了铅一样的沉重,晕晕沉沉的,有些不灵光的感觉。
这是陈锋从未体验过的无力感。他心想,我是不是已经死了?
还好眼珠子能动,陈锋勉强转过头,透过窗口想外望去。
引入眼帘的,首先是白茫茫的雾气。雾气中,隐隐约约露出了很多花花草草。这些花草树木长得都是奇奇怪怪的,陈锋从未见过。
在一条清澈的小河,有一位身穿白色长衫的女子,正蹲在河边取水。光看她窈窕动人的背影,就让陈锋觉得,这是一位极其美丽的女子。
陈锋心中寻思,莫非自己已经上了天庭?这白衣女子便是传说中的仙女?
陈锋自嘲一笑,“呵呵,想不到自己手上那么多人命,死了之后还能上天庭。”
“你到是想得挺美。老子死了之后都不敢保证能上天庭,你敢说自己能上天庭?真他娘的不像话。”就在此时,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屋内响了起来。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陈锋身躯巨震。他极其艰难的扭过头去,看到了一个老人,正坐在对面的窗口旁,啃着一只肥硕的鸡腿。
这个老人的穿着打扮用一个字就能形容,那就是,脏。
他穿着一身看不出本来颜色的道袍,上面布满了各种颜色的污渍和油渍。他的头发比较长,一缕一缕、乱七八糟的披散在肩头。他的脚上踩着一双破破烂烂的草鞋,草鞋和脚趾上,都是泥土和灰尘。
老人的双手上,都沾满了鸡腿上的油渍。陈锋望过来的时候,他刚好啃完最后一丝鸡肉,将双手胡乱在衣服上一擦,他走到陈锋旁边,开始了喋喋不休的抱怨:“你这不争气的小子,可算醒了。这几天,差点把老子给累死。你知不知道,老子找到你的时候,你脑袋上有个拳头大的口子,浑身的骨头几乎都断了,五脏六腑都受了严重的震伤,大出血啊。最麻烦的,是你身体里那股雷电元气,一直在破坏着你身体的机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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