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如今自己这边的老底算是被人摸了个门清，而对方到底是什么人，自己却是一所知，这事儿闹的。
事到如今，也没办法在抵抗了，黑衣人叹了一口，在脑子里疯狂转着的几个念头也都熄了下来，反倒是有些认命轻笑了一下。
虽然他的助理，干脆的回答了坐上秦观的问题，并且每一句都是真话，可是听到了这一众老街坊的耳朵中间，可却是半信半疑。
你看，这不就问上了。
“不可能！能在这里坚持的街坊，都是为了这一片的老邻居着想的人，要不是这里边有几家的确是困难，还有那个房地产公司的价格实在是不合理，谁愿意在这里继续的闹下去呢？”
“在这里的每一个人，谁会放着明亮的大房子不住，又在这样的条件下坚守呢？”
“就是！”
“就是！”
“骗人！就说这些人可疑，连句真话都不愿讲，我看还是对他们太客气了！揍得轻了！”
愤慨的众人，望着堂中的两个人，开始面露不善，而那个没见过什么风浪的小助理更是不堪的往地下一坐，吓得连蹲着的力气都没有了。
在他身边的领头人，又是一个叹气，突然就昂起了头，将自己的右手高高的举起，如同是小学生在课堂上的回答问题一般的举起了手。
“报告！”
“回答！”
“我们说的是真话，和我们签合同的我想你们也认识，就是杂院383号的正房的贾三爷，你们这片儿的人应该都认识他，只不过你们叫他贾老三罢了。”
等到众人听到了黑衣人说出了这话，还指名道姓了起来，不由的就信了几分。
“真的？真的是贾老三？”
“真的，我陈康，就是我助理口中的那名律师了，我是陈康律师事务所的负责人，由万大集团委托我们事务所，全权负责这里的地产收购的合同事宜以及法律咨询的工作。”
说到这里，陈康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从上衣的口袋中拿出了一个精致的银色名片盒，从里边掏出来一张印刷的颇为精美的名片，也不敢站起了，就这么蹲着往前挪蹭了几步，将名片递到了秦观的面前。
“请多多关照！”
“本事务所最擅长公司经济案件的官司，民事案件也有涉及！”
看看，这能伸能屈的劲儿，难怪他们公司能承接的了万大地产这么大的CASE。
而觉得对方开始有趣起来的秦观，就伸出了他修长的手指，接下了对方递过来的这张名片。
“很好，那么我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了。”
“既然你们是来谈合同的，那么论是不是今天签署，像是你们这种私下进行的合同，一定是要有备患的随时准备的，万一你们的委托人今天心情好就将合同签了下来呢？”
“你说我说的对吧？”
陈康看着对面那个戴墨镜的男子，嘴角微微的上挑，将象征着自己最成功的公司的名片，有些顽皮的在他的下巴上点了两下，然后就觉得自己有些醉了。
于是陈康，曾经以为自己的心理是极其强大的男子就被对面的男人给杀的溃不成军。
“对！对对！”
看着对面的陈康痛痛快快的点了头，坐在八仙椅上的秦观就笑了，他朝着这个到现在还不算失态的年轻律师伸过去了他的左手：“那把合同拿来看看吧！”
你要的这么理直气壮，合适吗？
可是在场的人，除了他们两个没有发言权的人，其他的一众人都齐刷刷的点了点头，没，合同拿来吧。
事到如今，缩脖子也是一刀，伸脖子也是一刀，已经在所畏惧的大路上狂奔到底的陈康，也就破罐子破摔了。
他朝着身旁的那个在众人发难后就一直抱头蜷缩在一起的助理的方向踢了一下，吩咐道：“把你身上的包给我！”
但是看着身边的那个只顾得哆嗦的，却再没有任何反应的助理之后，陈康不由的叹出了他今天的第三口气：“劳驾，找个人自己拿吧，就在他身上的包里。”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斜挎着的皮质文件包就被打了开来，一个街坊成员掏出了里边厚厚的一叠文件，将他递到了秦观的手中。
而整个厅堂内瞬间又恢复到了原本的安静的状态，只余下上座的中间人，哗哗哗的翻看着合同的声音。
不过五分钟的时间，这个长达几十页的合同，就被正中的人给合了起来，然后那个人就将它递给了一旁的一位上了年纪的老者的手中。
“杨大爷，这个叫陈康的人说的没，他还真的就是个律师，而那个贾三爷，也是真的和他签署了售房协议。”
“只不过，他们签署的协议，和你们这里大多数人签署的协议的价格不一样罢了。”
“贾三爷的收购价格，是你们的两倍！”
“而他那边的房子的抵押交换，虽然也是按照平米数来交换的，只不过这里的一平米，能够换购到北五环的6平米罢了！”
724 我要见王健林
当秦观说完了这个合同的最中心的条款之后，整个堂上就炸了窝！
“什么！怎么可能！”
“如果万达地产按照这样的条款和我们大家进行交换，我们又不是贪得厌的真正的钉子户，怎么可能不交换呢？”
“公平合理的条件之下，我们为什么不同意！”
“就是！而且为什么万达地产要偷偷的进行这样的合同？还是背着我们私下联系的呢？”
七嘴八舌的人群，完全就对这一明一暗的两份合同完全不能理解。在他们看来，暗着的这份，才是真正合理的售房拆迁合同。
而坐在正堂中的秦观，自然也是对这个价格认可的，当然了，万达地产之所以这么做，也一定是有自己的考量的。
想到这里，秦观很自然的就看向了陈康的方向，虽然陈康看不到这个带着墨镜的男人的眼神，但是他也能理解这个男人接下来要问什么。
所以，已经到了这个份上的陈康，自然也懒得再遮掩，索性就给大家解释了个明白。
“因为省钱。”
“你们的联盟之所以能和地产公司对抗，那就是因为团结。”
“而团结了的结果，就是太多的房子需要给一个合理的价格，可是这样的价格对于房地产公司来说，就太过于高了。”
“他们要负责拆迁款，购房款，道路维护，电路改线，城市建设规划等等的风险，所以一个新的地产项目的每一步，都是伴随着大量的资金投入的。”
“而那些已经明码标价的价格是不能改变的，唯一能够节省投入的这一环节，就在你们这些原居民的手中。”
“怎样减少花在你们身上的钱，就是每一家地产公司的最重要的目标。”
“对付一个群体的最好的方式，就是分化。人为利益熙熙攘攘而来，自然也能为了利益熙熙攘攘而去。”
“将那些意志不坚定的人，拉到我们的这一方，就是对你们最好的分化。”
“当你们发现自己身边的人，正在一家一家的妥协，而作为一个有从众心理的人来说，如果不算太困难，他自然也不愿意做那个最后的一个人。”
“很自然的，你们这一片儿的街坊们，就会慢慢的离开，出售。”
“至于里边有多少按照原合同的，又有多少按照吃亏合同的，就这里的复杂情况来说，又有谁知道呢？”
“等到搬得七七八八，剩下实在困难的，自然就是一个打包，按照我们暗着的合同来，那些抓到了救命稻草的住户，只会对我们感恩戴德，又哪里会说我们不好呢？”
“你们说，是吗？”
听到了陈康，在这个安静的夜中，在这个昏暗的堂屋中，在一众围观的街坊里，缓缓的将大家心中都明白的那些属于人性的黑暗说了出来的时候，竟是没有人再说一句话。
而已经完全放松了自己的陈康，索性也懒得再维持什么律师的精英形象了，他直接就将有些紧的领带随意的扯了下来，将脚底下的青砖地吹去了浮土，一屁股就坐在了上边。
“知道的我都说完了，不知道的，也不是我这个层次能接触到的。”
“你们也看见了，法律事务所，本也不是他地产公司隶属之下的，不过是合作的关系罢了。”
“所以，你们打算把我怎么着？”
还能怎么着？这又不是食人族，还能吃了你不成。
秦观看着面前的这个人，觉得有意思极了，他的风格转变之快，角色扮演之多，知道的是他秦观是影帝，不知道的还以为底下的那位才是呢。
从一开始的恐吓威吓，在没有得逞之后的沉默以对，被助理出卖后的惊诧心痛，以及被说破之后的积极配合。
每一面都转换的极为流畅，看不出任何的生涩。这人也真是牛了，简直就是生活里的演员。
所以，秦观对他的表现满意极了，他很难得的回答了陈康的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