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确实闭关读书太久了。外面的世界发生了这么多风起云涌的变故,大到次贷危机导致的全球金融危机即将崩盘,小到身边的女性朋友面临危机,他都没时间捋一捋。
冯义姬见弟弟这么不上心,一时气窒,觉得满心委屈,但也只能委婉地说:
“那你到底还对天音有没有兴趣?她人很好的,如果我有办法,让她能容得下你的那两个情人,和谐相处,你愿意考虑娶她么?我没有挑拨你的意思,也没说茉茉不好。但是你也看到了,她还是比较自立自由的,也不想担什么责任,性子又太要强。
真要是跟你说的那样‘等她自己也事业有成、证明她不靠你也能不做花瓶’,那说不定要几年呢。而且依我看,茉茉自视太高了,她总觉得她原先只是眼界不够开阔、机会资源不足,所以发迹没你快;只要给她眼界和机会,她也能跟你一样。
但在我看来,她根本没那个能力。再给她几年,她跟你在事业上的差距也只会越拉越远,到头来她还不是得乖乖承认‘跟别人比她确实是个女强人,但是在你面前她就是个准花瓶’,何必呢?你明年就研究生毕业,本来都能娶妻生子了,还要跟她这么当情人耗下去?既然她摆明了不要名分,我给你安排个死心塌地顾家做妻子的不好么?我又没逼你跟现在的俩情人分了。”
冯见雄揉着脑仁,无奈地反驳:“姐,你这思维太古板了,像是85后说出来的话么?都什么年代了,现在成功男人哪有30岁之前要孩子的。我都不急你急啥?再说茉茉姐又不会对不起我,她暂时不要名分只是怕被人闲言碎语,想证明自己,再给她几年慢慢考虑怎么了。”
冯见雄这番话本来没什么,家里人斗斗嘴,这种程度完全就是玩笑,不会有人认真计较。
可是冯义姬却在某些方面比较敏感,突然就嘤嘤垂泪起来,扯过一个枕头蒙住脸,有点小歇斯底里地吼:
“我不像85后!我就是个有病的心理变态!自己这辈子都生不出孩子,就想帮弟弟养孩子,因为我犯贱!这下你满意了吧!”
握草!这就放大招了?
“姐,你别敏感行不,咱能不聊这个了么?”
冯见雄其实很想一拳一个嘤嘤怪地怼回去,不过毕竟是从小照顾自己的姐姐,又有病,他只能忍了,反过来还得劝着转移话题:“对了,不如说说天音姐相亲的事情吧,她家里怎么突然就着急了。”
冯义姬擦拭了一下眼泪,嘴角又恢复了一丝一闪即逝的笑意。似乎是以为冯见雄服软了、对周天音有了兴趣:
“她家能不急么,天音都24了,研究生都毕业了,连个男朋友都没谈过,说出去还不被人笑话,以为她长得丑没人要呢!”
冯见雄打断道:“她不是应该还有一年么?硕士都是读三年的啊。”
冯义姬:“你们龚院长都能许你一年就研究生毕业,还不许人家也跳级一年啊!天音也是学霸好不,家里又是做官的,圈子里有能耐,两年读完硕士也是人家的本事!”
“行行行,没说不行,你继续。”冯见雄连忙打住姐姐借题发挥的趋势。
冯义姬想了想,表情落寞地说:“年纪到了,书也读完了,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周家最近也有些不好过。官场上的事情,你是不懂的——去年秋天,到今年三月,那是换领导班子的剧烈调整期。咱钱塘这边,水深着呢,本来有多少越级抱大腿的。
现在吴越省里的领导升到朝廷立了储,抱错大腿的都忙着改弦更张呢。一堆从南边跟过来的从龙功臣,都来这儿高升了,油水班子也大换血。
周叔倒是个干净的,在司法系统混,也不站队也不得罪人,穷是穷些,但没他什么事儿。不过慕容姨那边,地税部门的,就算不贪,不干不净的把柄肯定是有的。如今税务局空降了新领导过来,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就打听人家有没有没女朋友的公子哥儿,让天音去参加些社交圈子里的活动……”
“这……这不是公然卖女儿了么?”冯见雄听得目瞪狗呆。
他是因为知道自己上辈子伤害了周天音,两人确实性情志趣不合适,所以选择放手。
但是毕竟上辈子夫妻这辈子恩,他还是希望周天音过得好的,这种推进火坑的事情他还是不愿意看到的。
当然,他只是反对利益结合的联姻。反对为了保住官位不被挖黑材料而卖女儿。
作为一个大律师,他深知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说不定局长家的公子也有人品好又帅又才华还疼女人还不色的呢。
所以,他冷静下来之后,也没一棍子打死就表示反对。
冯义姬却误会了,她见弟弟反应这么激烈,还以为冯见雄有意思,终于急了愿意把闺蜜捞出火坑:
“你也反对周家卖女儿是不?那说明你对天音还是有意思的啊!我了解过了,天音认识的那几家公子哥儿,一个个婚前养的情人比你还多好几倍呢!别看现在几次饭局上他们对天音挺殷勤,那无非是看中了天音的美貌而已——他们那堆外围野模小情人,长得还不如天音漂亮呢!”
“等等!一码事归一码事。”冯见雄连忙制止了姐姐的借题发挥,“我可没说要怎么样。再说了,你也说过周家遇到的问题,是本身就屁股不干净。这事儿我是不会去帮忙的,你知道我这人这辈子最恨贪官污吏。
而且我只有律师圈子的资源,就算会刑事辩护,也不想给官员辩护。何况国内的现实,别的官司还有指望靠司法解决,唯独贪了会不会出事儿……”
冯见雄的措辞还是很注意的。
真的能做到两袖清风,当然是绝对不会出事的。
这一点必须相信社会注意法治建设的成果,绝对实事求是。
“我怎么知道周家人到底有什么问题,我一个外人……”冯义姬表情有些慌乱,也有一些倔强,似乎唯恐弟弟知道周天音身家不干净、有个污点母亲之后,两人就再无可能。
冯见雄拍了拍姐姐的肩膀:“姐,这就没意思了——我不相信天音姐知道的事情,你会不知道。你跟她是多死的闺蜜,还用我说?”
“可是她也不知道。”冯义姬显然不太会说谎,眼神有些闪躲。
冯见雄立刻戳穿了姐姐的谎言:“不可能,如果她不知道家里人面临了多大的麻烦,以她那种宁缺毋滥宁死不屈的脾气,是绝对不可能主动愿意跟那些衙内纨绔一起饭局的。”
“你……你很了解天音嘛,还说对她没意思!”冯义姬有些气馁。
冯见雄微微苦笑了一下,不过这事儿也没法解释。
他总不能说,是因为上辈子跟周天音拍拖了两三年,才对她那么了解吧。
只能是往今世在咨询公司那块的业务合作交往上解释了。
第26章 有所为有所不为
“唉,好吧,那我就和你说了”冯义姬被弟弟逼问不过,只能避重就轻,“其实,周家人还算干净的。周叔做法官20年,真的没做过收钱枉法裁判的事情,当然偶尔过年过节收个红包什么的,肯定不能免俗。
但是,那都是别人或者手下人私下里做下事情、年节照例给点意思堵堵嘴,让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封口费。每年也就几万块外快,反正肯定不到十万。这些年下来,累计也就几十万。凭良心说这真不叫事儿,要是连这点都不拿,这个庭长也做不到今天,肯定被人排挤忌惮了……”
“行,我知道周叔不是那种人,我也不是不食人间烟火,当官的也是人么。年节有点年礼红包,我可以理解。做法官,只要不因为收钱枉法裁判,就可以了。”冯见雄打住了这个话题,然后直切要害,“说重点吧,说说慕容姨有什么问题。周家这大笔的家产,总不能是他们的工资和投资所得吧。”
“慕容萍其实也没直接贪过什么钱……”冯义姬很小心地整理着措辞,似乎唯恐冯见雄因此恨乌及屋,连周天音也一并疏远了。
冯见雄听着,情绪却并没有姐姐想象的那种波动。
上辈子,冯见雄和周天音的拍拖,是他大二就开始了,一直到他大学毕业后,工作不久分了。
所以前世的2008年,慕容萍的女儿已经被冯见雄“得手”了,自然不能再“一女二卖”拿去讨好上官的纨绔衙内。
但是,前世冯见雄也不记得周家人后来有出事儿倒台,所以他总觉得如今的慕容萍是在玩火自焚——说不定不讨好不重新站队,也不一定会出事儿。她只是地税局一个小小的处长,谁耐烦整她腾位置啊。
但要是真讨好了,把人衙内胃口吊了起来,最后周天音却刚烈不屈,说不定反而坏事。
冯义姬观察了一会儿弟弟的反应,继续往下问道:“你对股市了解么?”
冯见雄呵呵一笑:“中国的股市?那就是个赌场啊,我了解这个干吗。我要投资要买股票,那也是学‘价值投资’的套路,又不搞短线投机,了解国内股市有屁用。”
冯义姬也不恼,继续问:“那你新闻总关心的吧,去年本市有一个牛逼个股,出了大事儿,你应该听说过,就是杭萧钢构那个22连涨停板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