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夜 (潇潇又几夜)

　　“你背叛我，背叛我……”
　　“为了你，同学们都怎么说我？连家里的爸妈都知道这件事了，他们背后怎么说我……”
　　“你个背信弃义的家伙，说好我们要相守一辈子的……”
　　王梓博毕竟又瘦又弱，纵然用尽了全力，也只是打个皮毛。
　　身强体壮的郭杰，明显并不怕王梓博动手，但王梓博这么乱喊乱叫，惊扰到了四周邻居就好了。
　　“我说我没跟他发生什么事！我也不知道刚才是怎么样！”郭杰也吼着。
　　但这样的解释，只会让王梓博觉得郭杰仍在撒谎。
　　终于，王梓博忍无可忍了，转过身去，拿出了桌子上的水果刀。
　　之前，王梓博与郭杰亲热时，就是拿着这把水果刀，削掉了苹果皮，然后郭杰嚼着苹果，再吐到王梓博的嘴巴里。
　　然而，现在，这把水果刀却成了释放愤怒的工具。
　　王梓博拿到刺向了郭杰。
　　我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心惊胆战。
　　虽说之前一切都在按照我的剧本走，但是这一幕，实在出乎意料。
　　我万没想到，孱弱似水的王梓博，敢拿出水果刀拼命。
　　但我觉得应该问题不大，毕竟郭杰可是一个大学体育老师，一米八的魁梧身高，肯定也很有格斗经验。
　　果然，在王梓博拿刀刺过去的瞬间，郭杰一侧身，很轻易地躲了过去，接着一只手按在了王梓博的肩膀上。
　　“你他妈听我说，我真不知道是咋回事！”郭杰怒了。
　　以往，郭杰一旦发怒，王梓博就像是老鼠看到猫似的，立马屈服了。
　　可此刻，王梓博完全是迎难而上，转过身又刺了进去。
　　我在监控前看着他们格斗的模样，无限刺激的同时，也有微弱的担心。
　　他俩可别像苏晴似的，在我屋子里闹出点人命啊。
　　但应该不会，我所预测到的结局，就是郭杰跟王梓博彻底闹翻了。
　　可是，事实似乎并不像我所想的。
　　王梓博转身刺进去的时候，郭杰反应极快，一手按住了王梓博的胳膊。
　　“你有没有在听我说！”郭杰大喊。
　　王梓博趁机，右手在用力，往前刺去。
　　这一刺之下，距离小腹太近了。
　　这一击几乎不可能躲过了。
　　可是。
　　郭杰情急之下，一转手。
　　水果刀的利刃，反过来刺向了王梓博。
　　“不要！”
　　我在监控前高呼着！双手抓着头发。
　　千万不要再搞出人命啊！
　　可是，在我惊叫的同时，水果刀已经刺了进去。
　　恰好扎在王梓博的心脏。
　　在刺进去的同时，我仔细观察了郭杰的表情。
　　愤怒，释放，惊讶，最后转化为呆滞。
　　而王梓博，在撒泼，发疯，也转为为呆滞。
　　似乎，空气都被冻结了，世界一切万物都在此刻与自己无关，两个人面对面看着。
　　王梓博呆滞了有几秒钟，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口，溢出的血覆盖在了胸口上。
　　“你……”
　　王梓博艰难地吐出这么一个字。
　　然而，也仅仅只吐出了这么一个字。
　　我很难形容，在说这一个字时，王梓博的表情变化。
　　呆滞到恐惧、绝情、难以置信、又爱又恨。
　　被自己最爱的人，亲手杀死，这种感觉一定很刺激吧。
　　总之，王梓博松开了抓住郭杰的胳膊，向后倒了下去。
　　四肢摊开，两眼圆睁，侧望着天花板。
　　巧合的是，他的双眼所望的方向，正好是我针孔摄像头的位置。
　　也就是说，他此刻，正与我面对面看着。
　　我全身一寒！
　　一瞬间，我有种错觉：王梓博应该发现了针孔摄像头的存在。
　　他的眼神，在瞬间微微的有了变化，透漏出一种‘原来如此’的神情。
　　可惜，也仅仅是有这么一个变化。
　　原本，在水果刀刚刺进去的时候，我在想着，绝对不要发生流血事件啊！更不要闹出人命啊！
　　只是一个苏晴闹出的事，就让我心惊胆战了。
　　如果这郭杰和王梓博再闹出来，我感觉肯定是捅篓子了，警察可能就来了，那我的偷窥计划也因此终结了。
　　甚至，也可能把我搭进去。
　　但是，当彻底扎进去的时候，我又在想，你还是死掉算了。
　　因为，如果死了，采用苏晴的办法，或许还能逃过一劫，但如果没死，他的眼神告诉我，他已经知道了摄像头的真相。
　　“死去吧。”我心中虽然罪恶万分，但还是喃喃地吐出了这么两个字。
　　而此刻的郭杰，也呆滞地站在了原地。
　　他没想到，自己失手杀掉了王梓博。
　　虽说是王梓博先拿水果刀刺向自己的，可毕竟是自己杀了他。况且，四周并没有人看到这一幕，自己又该如何证明，自己是失手呢？
　　郭杰往后退了两步，背靠在桌子上，冷汗落下。
　　看来，即使是饱经沧桑的壮汉，年过四十的体育老师，也有害怕胆怯的时候。
　　大口的呼吸中，郭杰看着四周。
　　当他发现屋门还开着的时候，就以极快的速度跑到门口，把门紧紧关住，又把窗帘拉人。
　　他肯定认为，这样做了，就暂时不会以为有人发现了。
　　哈哈，愚蠢的人。
　　我就在监控器前，一览无遗地看完了这一幕。
　　郭杰跪在了王梓博的身体前。
　　如果是普通的一刀，或许可以赶紧打120，还有一丝活的希望，但王梓博被刺中的是心脏。
　　所以，王梓博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直接死掉了。
　　郭杰开始痛哭。
　　我不知道作为一个大学老师，有多久都没有哭过了，所以才会哭得这么厉害。
　　泪水沿着脸颊，滴落在胸口，滴落在地板，也滴落在了王梓博的尸体上。
　　郭杰摊开手掌，在王梓博眼睛处划了一下。
　　王梓博，算瞑目了。
　　郭杰又突然抱住了王梓博，宛如一个孩子失去心爱的玩具般，浑身颤栗地哭着。
　　我在这一瞬间，偷窥的快感，达到了顶峰。


第十四章 来到他房间
　　郭杰足足哭了又一个小时。
　　我在想，他在这一个小时里，应该把过去的种种的事情，全部回忆了一遍吧。
　　我替他描绘着，应该有第一次在学校里相遇，第一次在课堂上指导他练习，第一次主动跟王梓博说话。
　　那作为一对断臂恋人，他们俩谁先表白的呢？那他们又是如何表白呢？
　　如果表白之前，不确定对方也是断臂，是不是就尴尬了？
　　我无法想象。
　　他们之间一定有一些扭曲而非正常的事情，所以才会发展到如今。
　　这个郭杰应该也有家庭，只是背着家里面，跟王梓博好上了。
　　而且，从刚才的对话里判断，包括他们大学里，好像就有些同学知道他们的事吧？
　　或许他一边哭，一边思考着，该如何处理以后的事。
　　现在已经过了抢救时间段了。
　　他会安心地把尸体交出去吗？打电话给110，说自己失手杀掉他？
　　这样做，他大学老师的身份不保了，家里老婆孩子知道这件事，也将妻离子散。
　　这等于，毁了他这个人啊。
　　而且，于我来说最重要的，我的偷窥计划会被前来搜寻的警察发现。
　　所以，我在监控前，对着郭杰说：“不要这样，不要这样，不要这样。”
　　实在不行，我甚至可以通知苏晴，让苏晴来教教郭杰，该如何的毁尸灭迹。
　　我观察着郭杰，看他下一步怎么走。
　　只见他站了起来。
　　大口大口呼吸着，但身体仍忍不住的颤栗。
　　终于，他拿起了电话。
　　是要打给110吗？
　　我眼睛紧盯着监控器，可惜虽然是高清的针孔头，但也看不清楚他手机屏幕上的数字。
　　电话通了。
　　郭杰走到阳台处，跟电话里缓缓地讲着。
　　虽然我装了窃听器，可仍无法完全听清他电话里讲得什么。
　　好像叫了声‘舅舅’，然后把刚才的事，完整地讲了下。
　　他舅舅，是什么身份？
　　把事情告诉舅舅，想让舅舅出面，把这件事给铲平吗？
　　关掉电话，郭杰又大口地喘气。
　　只是，这次喘气，明显比之前要轻松一些，如释重负般。
　　看来，是他舅舅的话，让他心里多少有了些安慰。
　　郭杰又来到了王梓博尸体旁，低头抱起了他的身体，放到了洗浴间角落里，又从抽屉里拿出胶布，把胸口给粘住了。
　　胸口流出的血，已经把出租屋的地面，彻底给染红了。
　　他花费了好大一会，用水盆接出水，加入大量的洗洁精，用刷子刷地面，把血迹全部都倒进下水道里。
　　跟苏晴一样的招式……当时苏晴杀害黄毛小子的时候，也是把血倒在里面的。
　　完事之后，郭杰犹豫再三，从王梓博口袋里拿出钥匙，出门了。
　　我在想，他这是要干什么去呢？
　　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是不是要跟苏晴一样，找到一个黑袋子，然后把王梓博给扔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