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一烟道:“我做不到,但你可以做到。”
“我?”关开道顿时没了希望,他就是一条咸鱼,怎么可能做到!
然而李一烟却像是找到了拯救世界的那一缕曙光,脸上显露出一种难以掩饰的高兴。
……
两界即将交战,李一烟远去了石头国,鞠如天同样也离开中庭,孤身一人来到了魔界的最北地。
北地荒芜,就是魔界中人对它的印象。事实上也的确如此,这里常年被黄沙淹没,一个绿洲比一个大陆还要珍贵。哪怕是位于北方的飞虹爆魔狗一族也未将领地延伸到这里。
鞠如天依旧赤着脚,一身黑衣,红色毒辣的太阳炙烤着大地,似乎也欲将这位魔尊蒸发掉。
有魔祖将天地分为三层,分别为仙界、人间、魔界。仙界位于天上,可优先得到第一缕阳光,第一滴晨露,等等。人间次之,依旧可享受阳光晨露的洗礼。而魔界位于地下却什么也没有,阳光无法穿透厚重的岩石,晨露也无法渗透到地下。
魔界有什么呢?有黑暗,有熔岩。
尽管这里自成一个世界,可与仙界,与人间相比,相差实在太大了。
黄泉国虽也同是如此,但性质却大有不同。黄泉国超脱三界之外,说是归于仙界管辖,实在黄泉国之事连仙界都难以插手。那里不需要阳光,也不需要晨露。
曾有魔祖为让后人享受到光明,以身化为了一轮红盘,至此以后魔界才算是有了光明,有了昼夜。后来又有魔祖觊觎人间与仙界的美好,以无上神力打通了魔道,以此开始了长达不知多少万年的征程。尽管被一次次击退,但魔界从来都不会放弃。
他们渴望真正的阳光,也渴望真正的晨露。
鞠如天看了看头顶所谓的“红日”,心中有几分嗤笑,有几分不屑,也有几分悲哀。
世人都以升天为仙为荣,以堕落为魔为耻。在她还是终北国公主时又何尝不是如此,若非国破家亡,若非一心想要报仇,她又岂会沦为这幅不魔不人的模样。
四千年前,最大的仇人镰圣已被她所杀,也就是从那时开始,失去意义后的她开始了真正的堕落。后来她总算找到了一个活下来的目标,成为魔尊,踏平人间。
成为魔尊容易,但踏平人间何其艰难。魔界中不知出过多少雄才伟略的魔尊,但谁又能做到。别人不可以,鞠如天曾一度认为自己可以,事到如今这份自信也快逐渐磨没了。
走过了沙漠,又是熔岩之地,见到了那些滚烫的红汤,她知道目的地到了。
“鞠如天前来拜见枯魔智者。”
她嘴上虽说是拜见,然而身躯却一点也不肯弯。很多只知道她床上的功夫厉害,但不知她的脊梁同样如剑一样坚硬。想让她堂堂魔尊躬身弯腰,谁也不够这个资格。
一名老人与一个中年男子缓缓现身。
老人满脸胡须,有几分魔样,也有几分人样。男子却是光着头,皮肤幽绿,看起来更像是魔人一些。
鞠如天笑了笑,媚然道:“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枯魔智者。”
老人也道:“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魔尊大人。”
鞠如天笑的更开心了,道:“我果然没有失望。”
枯魔智者却大胆包天道:“我有些失望。”
鞠如天道:“不妨说来听听。”
枯魔智者直言不讳道:“你不该侵犯人间,以至于为魔界引来战火;你不该勾结泰武府君,为魔界留下大患;你不该勾引七大族长,令魔界不再是魔界。”
鞠如天轻笑道:“我竟有这么不该,我是不是更不该成为魔尊?一名人类当上魔尊之位,魔界十万年来恐怕都未有过吧?”
枯魔智者毫不客气地道:“自天地初开都从未有过。”
鞠如天略有自傲,道:“所以说我很厉害喽。”
枯魔智者道:“不见得。”
鞠如天大笑了起来,道:“确实,我若是足够厉害,那么便不会自我冰封四千年。”
枯魔智者道:“你堂堂魔尊,为何来此?”
鞠如天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道:“我想请你出山。虽不想承认,但我一介小女子,对用兵一事实在不擅长,更不要说对方还是那位天资卓越的李姑娘。要是跟她打,就算十倍百倍兵力于她,我恐怕也一样会败。”
第711章 大战前二
事实上整个魔界中也就只有这个老人能够独揽大局。
鞠如天与枯魔智者并未见过面,但却彼此知道对方。枯魔智者,至今已活了九千年的老怪物,是曾经魔界真正的霸主。虽然最后仍旧没有坐上魔尊之位,然而整个魔界却都将他视为魔尊。
在他尚未退隐时,魔界可谓是达到了四千年未有的齐心与团结。然而三百年前,枯魔智者不知为何忽然退隐,他曾经的七名手下各自率领族长占领一方地域,这才有了如今的七大王族。
魔界中曾有人言:枯魔,大智者。上通九霄,下知九幽。意思就是说,天上地下没有他不懂之事。如今大战在即,鞠如天相信也只有此人能够与华国那位李姑娘一较高下。
枯魔智者却直言拒绝了,“我不会帮你,因为这一战魔界必败。”
鞠如天略有不悦,冷然道:“我魔界有百亿之众,人人都可死战,李一烟不过只有百万兵力,我就是吐口唾沫淹也能淹死她。”
枯魔智者笑了笑,道:“人间有句名言,叫作‘落后就要挨打’,如今魔界与人间相比便是落后,便要挨打。我说魔界必败理由有三。一,魔界尚未一统,心不齐则力使不到一处,纵然有再大力量又如何。二,魔界虽号称百亿之众,外人不知,你身为魔尊难道也不知?这其中三分之二都是没有智慧而言的魔兽,它们只能当做是武器,而无法当做真正的兵力。若是人类算是子弹、炮弹、鸡鸭禽兽,又何止是百亿。三,如今人类科技之厉害,你难道还没有看清吗?非魔界所能抵挡呀!”
鞠如天也给了三个回答,“一,如今魔界七大王族的确各自为政,就算是我也无法真正号令。但若是你肯出山,他们必将俯首称臣。二,人间的鸡鸭禽兽并不能当做战力,而我魔界的每一只魔兽都可听从号令进行撕咬,这两者不能相比。三,人类的科技的确非我所能想象,但据我所知,人类最大的杀伤力武器乃是核武,而且李一烟并不打算投放在魔界当中。至于其他的,以我魔界近十位陆地神仙难道还挡不住?”
枯魔智者道:“魔尊大人自认与五千年前的千右魔尊相比如何?”
鞠如天想都没想,说道:“远远不足。”
不是她自认不足,而是放眼万年来,魔界内恐怕都没人敢言超过千右魔尊。
五千年前可真是一个风华绝代的时期,人间出了一个太平道长和雪狼神镰圣,而魔界同样也出了一个大人物,那就是魔界帝尊,千右。
千右魔尊曾相隔人间直接与仙界的至高者对弈,棋盘就是人间。
第一局下的是中土能否一统。
仙界帮的是以黄帝为首的人类,魔界帮的是以蚩尤为首的妖族。
结果是人类一统中土,仙界胜。
第二局下得是终北国能否一统。
这次魔界帮的是以终北国为首的人类,仙界帮的是以雪狼神镰圣为首的妖族。
结果是镰圣一统北极九国,还是仙界胜。
其实还有第三局,第三局就是那场仙魔大战,人间彻底沦为战场。
千右魔尊对一统人间势在必得,从而再直逼仙界。
人间一片生灵涂炭,最终太平道长下终南山,遇仙人杀仙人,遇魔头斩魔头,从而一剑结束了动荡的仙魔大战。所以说,第三局既不是仙界胜,也不是魔界胜,而是人间胜。
尽管未能达成宏愿,但前者对魔界后人的影响却不可谓不大。提起千右魔尊之名,五千年来魔界内无人不服之。同时也正是千右魔尊毁灭了雪狼神镰圣一统后的北极九国,让她得以报仇,杀死那个占领方寒的男人。
枯魔智者道:“你难道还没发现吗?不管魔界出现何等雄才大略的人物,人间就会一定出现更为逆天的大才,正是由此才让魔界多少万年来都不得翻身。这是天道,是任何人都不能改变的。千右魔尊遇上了太平道长,而你却遇见了李姑娘,我们所做的一切都在逆天而为。”
鞠如天戚戚然道:“魔界还真是可怜呐,竟是天道要让你们永世不得翻身。”枯魔智者这么一说,她似乎也总算明白为何五千年声势可与仙界媲美的魔界都未能染指人间。想必太平道长的出现就是天道来压制魔界,甚至是仙界的。
枯魔智者道:“你如今总该明白,当初为何不该对人间动手了吧?这样只会惹祸上身,不是人间除你,而是天道除你。世间万物,哪怕是踏入陆地神仙,寿命也不过只有千年,这也是天道。你尽管于四千年前自我冰封,但所剩时日也不过只有数年而已,何必不给自己一个善终呢?”
鞠如天当然明白枯魔智者所言不假,当初她选择自我冰封,正是感觉到大限将至不得已而为之。不突破陆地神仙迈入真正的天人境界,根本无法打破千年寿命的局限。如果她没算错,自己或许只剩下不足十年的活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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