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途 (笔龙胆)

　　这时候女助理扭动了如蛇的腰肢，给韩峰和陆可儿都端来了茶，说道：“两位老总，这是我们这里的平水绿茶，比龙井要淡一些，但是更加甘甜，请尝一尝。”韩峰和陆可儿都表示了感谢。顾大民介绍了女助理，她姓蒋。她也在一侧坐了下来。
　　韩峰喝了一口平水绿茶，感觉味道真是不错。第一口就有如丝般的润泽之感。韩峰喜欢喝茶，镜州的白茶、宁州的龙井，如今是会稽的平水绿茶，他觉得各有不同，也各有长短。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一方水土也养一方的茶。
　　但是，陆可儿显然没有心情喝茶，她说：“顾大民，你说要投资一家新科技互联网公司，现在我把人带来了。韩峰做了一家电商平台和一款支付软件，运营很好，目前他要扩大规模，所以想要引入资本……”顾大民却打断说：“我们先不谈这个。这是小事。你们既然来了，参观一下我们集团吧，这样你们对我们集团也有个了解啊。再喝一口茶，我们就走。”
　　既然顾大民这么说，韩峰他们也不好拒绝参观他们的企业。陆可儿和韩峰交换了下眼神，韩峰点了下头。尽管韩峰喜欢喝茶，但是对韩峰来说，时间更加重要，他就站了起来：“茶回来再说，先参观吧。”陆可儿也说：“对，先参观。也让我们见识一下顾家的庞大产业。”
　　顾大民和蒋助理，就带着韩峰和陆可儿参观如鱼得水集团旗下的产业，他们下属有两个大型纺织企业，有两个家具厂，同时在轻纺城中拥有很多的门市部，最后他们去参观了家族内的酒店。
　　这家酒店是四星半的。这一圈参观下来，韩峰和陆卿儿都有些疲劳了。在这个过程中，顾大民说话不多，蒋助理却口若悬河，介绍集团下属企业的产值，还穿插着集团的发展史，给你的印象就是，如鱼得水集团是一个了不起的集团公司。
　　但是，韩峰自有他的判断。在他看来，如鱼得水集团尽管搞得很大，产业也很多，也许至今还在盈利。但是，这个集团所有的产业，几乎都已经进入了充分竞争市场，跟人家拼的就是边际成本。所以，如鱼得水后续的发展还真不好说，就看集团的领导者，有没有魄力和能力来转型升级了。
　　当然，这个判断，韩峰没有随口对顾大民说。毕竟，他和顾大民才第一天见面，没有熟悉到一定程度，有些话是不能说的。等他们看得差不多了，也已经到了午饭时间。午饭就安排在他们的四星半酒店当中。
　　走入酒店的时候，韩峰他们走得并不快。从后面的大门口，忽然有一排车停了下来，从车中出来一帮子人，向着酒店内涌入进来。前头的人走得很快，仿佛是在为后面的人开路一般。在这些开路的人身后，是两个很有气派的中年人在走进来。其中一个黑色裤子、白色衬衫，浑身官气，派头十足；另外一个衣着高档，大腹便便。
　　“这是周市长和我老爸。”顾大民看到进来的人，就让在了一边，低声对韩峰和陆可儿说。韩峰跟省领导方卉都打交道，对于市长并没有敬畏，但是他看到顾大民让在了一边，他也往边上让了让。
　　瞧见了自己的儿子，大腹便便的顾飞虎忽然停了下来，说：“大民，你怎么在这里？快过来见周市长。”身材高大、气派十足的周市长也放缓了脚步，跟顾大民握了握手说：“原来是飞虎的公子啊，不错，不错。”周市长朝韩峰看了一眼，掠过，瞧见陆可儿的时候，眼睛一亮，笑着说：“这位，是大民的朋友？”
　　顾大民马上回答：“是我从宁州回来的朋友，来谈融资的事情。”周市长主动朝陆可儿伸出了手来：“好啊，好啊，宁州的美女，欢迎多到会稽来啊。”陆可儿本不想跟周市长握手，但是她出于礼貌，还是与周市长的手碰了一下，算是握手了。周市长微微点了下头，朝前面走去了。
　　顾飞虎对顾大民说了一句：“投资的事情要慎重，我晚点再跟你说。”顾大民顺从地说：“好的。”顾飞虎又朝韩峰、陆可儿看了一眼：“吃好喝好。明天有空我们见一见。”韩峰、陆可儿相互看了一眼，对“明天”这个词有些不置可否，他们本想速战速决，谈好之后，不管成不成，下午就回去的。


第221章 事不过三
　　蒋助理声音婉转地说：“两位既然来看顾总了，就既来之则安之多玩一天吧。晚上，还可以去会稽市中心逛逛。”顾大民也说：“对啊，让我好好尽一尽地主之谊。”陆可儿转向了韩峰：“晚上，你留下来有没有问题？”韩峰说：“我没有什么关系，就看你了。”陆可儿想了想说：“等会再说吧。下午再定。”
　　顾大民说：“也行，下午再定。现在，关键是把中饭吃好。”蒋助理就带着他们进入了一间包厢。让韩峰、陆可儿吃惊的是，在包间当中已经有两对男女，年纪都在二十来岁，三十岁不到。男的脖子中有粗条黄金项链，女的浓妆艳抹。
　　顾大民介绍了这几个人，应该和顾大民一样是老板的儿子，女的是他们带来玩的。韩峰自始至终没有记住他们的姓名。因为从见面的那一刻，韩峰就感觉，这些人跟自己不是同一类的人。对于无关紧要的人和事，韩峰都会自动过滤，不会记在心上。
　　韩峰对这些人的印象只有一个，喝酒很猛。韩峰本来是不想喝酒的，但是顾大民说：“韩总，在我们会稽，做生意之前先喝酒，看喝酒喝得好不好，才决定是不是做这个生意。”蒋助理也在一边说：“我们会稽，最有名的是会稽黄酒。到了会稽，就一定喝黄酒。”这让韩峰尴尬了，因为在韩峰的印象当中，喝酒和做生意应该严格区分开来才是，喝了酒后说出来的酒话，并不可信。
　　但边上的人也起哄道：“到了我们会稽当然喝黄酒啦！”陆可儿帮助韩峰说：“我知道，黄酒性热，这大热天的喝黄酒，不太合适吧？”蒋助理就说：“合适，合适！服务员，快把冰黄酒拿过来！”会稽的黄酒厂商也算能创新的，为了让顾客在炎热的夏天也能喝黄酒，竟然发明了一款冰黄酒。
　　在这种情况下，韩峰也就无非推托了，不过他提出了一个条件：“顾总，今天是我来跟你谈生意，可儿是介绍我来的。这酒都我来喝了，可儿就不喝了吧，万一晚上有什么事必须回去，也有个人开车。”边上的人却说：“不管你们什么时候想要回去，我都可以派专门的驾驶员送你们回去。从会稽到宁州，多大点路啊！”但陆可儿还是坚持了：“我就不喝了。”
　　陆可儿没有任何的解释，她说不喝了，就是不喝了。陆可儿眼中又流露出了一种高冷的神情。在大学期间，陆可儿的这份高冷就是出了名的。顾大民看到陆可儿的这副神态，就不敢再劝她了，就说：“那就全由韩峰代表了。”
　　韩峰原本以为，顾大民他们都会冲着自己来了，但是一旦开喝了起来，他们自己也喝得很凶。韩峰感觉，他们并不是在应酬，他们是在以酒寻欢作乐。所以，他们自己也能把自己喝高。这场酒喝了一个半小时，饭后，顾大民提出了下午去唱歌。陆可儿再次对顾大民说：“大民，我们想跟你聊聊融资的事情。”但是，顾大民又说：“我们去一边唱歌，一边说吧。”
　　KTV已经流行开了，顾大民等人在包厢里唱得非常嗨，另外两对男女，顾大民和他的蒋助理，一边搂抱在一起，一边唱歌或者跳舞，闹得韩峰和陆可儿两人特别尴尬。到了后来，顾大民好像注意到了，专门拿了一瓶啤酒和两个玻璃杯过来，走路也有些摇摇晃晃。对韩峰说：“韩总，你也得主动一些啊！今天，我给你和陆可儿创造了这么好的机会，你怎么能不抓住呢？”
　　韩峰和陆可儿互看了一眼，陆可儿忽然站了起来，对顾大民说：“能出来一下吗？我们跟你谈谈。”顾大民看了看左右，说道：“好啊！”
　　这个包厢有两个门，一个门通向过道，一个门通向阳台。顾大民就带着韩峰、陆可儿来到了阳台上，看下去，几乎可以看到桥兴镇的全貌。陆可儿并没有看风景，而是对顾大民说：“大民，你平时也是这么过日子的？”顾大民眨了下眼睛，打个了嗝说：“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陆可儿神情严肃地说：“很有问题。这种花天酒地的日子，会让一个失去理想和斗志。我想问你一句，你是真的想要投资韩峰的公司，还是仅仅有这么一种情怀。如果只是一种情怀，我们立刻就走了。因为情怀这种东西，用来当喝酒的佐料是不错，但就是无法变成现实。”
　　韩峰感觉陆可儿说得挺犀利，但也很有道理。
　　顾大民神情很尴尬，他一时不知如何回答。陆可儿就对韩峰说：“我们走吧。”韩峰毫不犹豫，就跟着陆可儿回到了包厢，又走向另一扇门。包厢中的其他人，很惊讶地看着他们。等韩峰和陆可儿已经来到了过道中，顾大民追出来了：“你们不要走。我也不唱歌了。可儿，你刚才的话，震醒了我。这里的老板，都是这么过日子，上午接待客商，中午喝酒，下午唱歌，晚上再喝酒，再就是按摩或洗脚，每天都差不多。我开始也不适应，可后来，看到大家都这样，也就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