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红霞开着车,她问:“你们家的老房子拆了没有?”
高俊梁得意地说:“拆了,是拆得最早的一批。传说我们的祖宗是闯王高迎祥。崇祯十年七月,我祖宗出南山,挥师直驱西安,军至周至黑水峪,遭陕西巡抚孙传庭伏击被俘,押至北京,凌迟处死。他的子女跟着了张献忠,后来张献忠兵败,他们东躲西藏,又逃到了这里隐名埋姓居住了下来。唉,祖宗留下的房子被我老爸拆掉了,现在想起来真可惜!”
潘红霞皱起眉头说:“那种古民居都拆掉了,你还让我去看什么?”
高俊梁笑着说:“幸亏还有不会赚钱的人家,那种房子还没有来得及拆。不过也不全了,不是整个院子了,跟我小时候看到的那种房子不一样了。唉,以前都是四合院,院子套院子,房子后面还有房子,结构很复杂的,陌生人进去了会迷路。我小时候听我爷爷说,那时候没小偷,就是来了小偷,偷了东西绕出不去,往往会束手就擒。”
潘红霞看一眼高俊梁说:“好,你不说话了,我加快速度。”说着加大了油门。
高俊梁闭着眼睛躺了一会儿,车就到了黄岭镇。
潘红霞停下车,推了推高俊梁,小声说:“夜里不睡觉,瞎折腾,白天一闭上眼睛就睡……喂,醒醒,指指路,看怎么走。”
高俊梁坐起来,看了看路说:“我的天,你的速度真快,我的一个梦还没有做完呢,你就把车开到黄岭镇了。好,你往前走一会儿下省级公路,在村村通的水泥路上走一会儿,就到了黄岭镇九岔河子村了,再往深山里走一会儿,就是黄家湾了,那儿有一座古代民居还没有拆。我们赶紧去看,没准过不了多久也要被拆掉了。”
潘红霞知道怎么走了,可她没有发动车,而是问:“喂,你做的什么梦?”
高俊梁仰身靠在座位的靠背上说:“做的什么梦?我做的有意思的梦,可我正做着呢,被你推醒了。”
潘红霞发响车子,跑了起来,她看着前方说:“你不会是叫花子做梦娶媳妇吧?”
高俊梁哼一下说:“亏你还读过大学,怎么那么没文化呢?你这话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听到农民伯伯讽刺痴心妄想的人说过。唉,别包打听了,你好好开车,至于我做的什么梦,我等会儿详细告诉你。”
潘红霞不服气,她说:“切,你难道能做了一个很有学问的梦不成?”
高俊梁故意不理潘红霞的了,又靠在了靠背上闭上了眼睛。
潘红霞开着车说:“切,幼稚,还想接着做你的美梦啊?”
高俊梁听到潘红霞说话了,他故意闭着眼睛不理她。
车跑了一会儿停下了,潘红霞又推了推高俊梁,小声说:“瞌睡虫,别睡了,你看到了没有?”
高俊梁直起身子,往车窗外看了看,小声说:“再往前走一会儿,慢点开,不远了。”
潘红霞主车开了一会儿,高俊梁叫停了,她把车开到了一个稻场里,停下了。
潘红霞下车跟着高俊梁走过了黄大牙的院子,便来到了陈菊英的家门。
潘红霞一抬头,看到了陈菊英的房子,不过没人,门上挂着一把大锁。她瞪大眼睛看着那房子,是震憾不已。
那房子灰墙黑瓦,雕梁画栋,明显是明清建筑。虽有些破败了,但褪色、残缺的花鸟禽草的画,仍能体现当年深宅大院的气势和庄重,不过当年的院子不见了,。
更让潘红霞惊叹的是,在雕刻有花鸟的大木门上方的墙上还悬挂着一个木匾,上面刻着“清白堂”三个柳体大字。
潘红霞看着房子,没有说话,她用手机拍了几张照片。
这时,陈菊英在菜地里忙碌,她看到不远处停着一辆轿车,又见两人在自家门口张望,她以为是孙明芝和曹二柱,她赶紧收拾东西回来了。
高俊梁看到陈菊英,他笑着说:“菊英嫂子,有人想看看你们家房子。你可以忙你的,别管我们的。”
陈菊英看了看潘红霞,原来不是孙明芝,她笑着说:“嘻嘻,一座破房子,有什么好看的呀?看得我有点不好意思了。”
潘红霞笑着说:“我们准备仿建一座清末民初的大宅院,我们来看看您家的房子,参考一下。”看了看陈菊英又说,“大姐,你们住在故宫里呢!”
陈菊英打开门说:“你这话前不久也有人说过。嗨,可惜房子破旧了。”
高俊梁笑着说:“我就是在这种房子里生的,小时候还住过这种房子。那时候的院子都没有拆,我们在院子里躲迷藏,很不容易被找着。”
潘红霞一走进屋里,就一种特别的凉意,很舒服的,她四处看了看,觉得这房子是破了一点,有好几处已经有裂缝了。她说:“唉,这房子要是能好好地修一下就好了。”
陈菊英的脸立即红了,她不好意思地说:“唉,别提了,没钱盖新房,一直住着祖宗留下来的老宅子。要是有了钱,我们还不是想跟俊梁他们家一样,拆了这破房子盖起一座楼房啊!”
潘红霞一听陈菊英的这话,差一点没有把她吓死,赶紧说:“大姐,这房子你们千万不要拆啊,说不定是文物哩。”
第747章 开始行动了么
“俊梁是知道的,这房子有好几百年了,我们这村子以前这样的房子很多的,房子接房子,院子套院子,都连成一片。自从劈山将公路修通后,人们出山方便了,卖山货方便了,手里积攒了有一点钱了,这样的破房子就陆陆续续地拆了,都盖起了漂亮的楼房,现在就剩下我们这几间了。啧,已经破了不成样子了,下雨就漏雨的,我和我老公何国春也合计着有了钱就拆了盖新房。”陈菊英皱着眉头说。
潘红霞看着这破房子,没人维修,心里感到很可惜,她说:“大姐,你们住的房子就如此古老,不会家里的用品用具也很古老吧?没准每天使用的东西就是一个古董哩!”
“嘿,现在没有了,以前有,那些小东西,值不了多少钱,该更换的早都更换了。”陈菊英想了想,指着房间里说,“我房里还有一张床,前不久来了几个朋友说,我那床应该算得上是古董。”
潘红霞跨进房间里,她看到了靠墙的大床,她看了一眼高俊梁,啧了啧嘴说:“天呐,这床真漂亮,还以为是一个小戏台哩!”
高俊梁笑着说:“古人格外重视睡觉的床,因此也就把这床弄得格外的讲究。嘿嘿,我告诉你,我就是出生在这种床上。不过遗憾的是,我爸我妈睡的那床的床腿坏了,摇晃,被我爸拆了,做了新床。唉,拆的木料都当柴火烧了,现在想起来真能肠子都悔绿,没准那木料是红木,一根床脚就价值好几万。”
潘红霞看着那床,上下打量了一番。只见这床做工非常精细,床的落脚架、床罩、楣板和围栏上雕刻了形态各异的图案,看起来有点像传说中的“千工床”。
潘红霞拍拍这古色古香的床说:“大姐,这床估计真是一个值钱的物件。”想了想说,“大姐,这床你卖不卖?”
没想到陈菊英傻傻地说:“山外有一个行家来看过,说这床是民国初年做的,不太值钱的,卖不出价格来。”
高俊梁爬上床,看了又看,然后说:“菊英嫂子,你别听不认识的人瞎说,谁能证明他就是行家呢?他自己说是行家,那就是行家了?没准是一个糊弄人的骗子呢。”认真摸了摸床,他又说,“菊英嫂子,不说别的,我们只说这床上的那些雕刻的图案,不说文物价值,起码也有艺术价值吧!就是民国初年制做的,也过百年了,年头也不短了。物以稀为贵,现在基本上没有这种床了。”
陈菊英摇摇头说:“唉,山外来的行家说了,我们这张床的材质太普通了,就是本地的柏木做的,要是换成红木,或者说黄花梨什么的,那就值钱了。”
高俊梁认真看了看床腿,又摸了摸说:“这床的腿呀,方呀,还真是柏木的,可雕花的地方不像是柏木。这床上没准修过,有些地方换成了我们本地的木材,重要的地方还是原来的材质。”
潘红霞聚精会神地看着床,用手摸了又摸,不停地做着怪脸。
高俊梁看潘红霞似乎对那床爱不释手,他说:“菊英嫂子,这床你卖不?”
陈菊英摆了摆手说:“嘻,这床已经送给人家了,不能卖了。”
潘红霞吃惊了,难道这女人不喜欢钱么?她说:“有意思,不卖却送人。”
高俊梁眨着眼睛说:“菊英嫂子,你们家也不富裕,国春哥还在城里打工哩,你不卖钱,竟然送人,你是怎么想的呀?”
陈菊英叹息一声说:“这也算是缘分吧。”指了指那边黄大牙的房子说,“他姐姐被人强行弄到黄大牙那儿做了人流,出来的时候大流血,找我借手机,她晕倒了,我打电话叫了120,算是救了她一命……后来他们来感谢我,偷偷留下了好几万元钱。他办了一个林场,还让我老公何国春到他那儿去干活儿,我给何国春打了电话,他不愿意干农活儿,没有回来。”
潘红霞摸了摸床,想到陈菊英说强行做人流,又听说办林场,她脑子快速将这几个条件拼起图来,想到了孙明芝和曹二柱。她小声说:“这床是一个好东西,送给更喜欢的人也不错,不管什么事儿,讲究的就是缘分。”朝高俊梁递了一个眼色说,“大姐,不打扰你了,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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