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国宾朝他翻一个白眼,但嘴上不再反驳什么,事实证明,一切反驳都没有意义。
他听见事情结束,一口喝光可乐,便转身回到卧室睡觉。
“只要不是天下大乱,都不要进来喊我。“
“抱牙秋,你不知道两个社团开战,第一个倒霉便是冲在前面的双花红棍?”
黄志明坐在审讯室里,端着咖啡,情定神闲的说道:“如果你识趣的话,爆点把猪头细的猛料给我,我去帮你把猪头细给抓回来。”
“哈哈哈。”
龅牙秋坐在椅子上,带着手铐,张嘴狂笑:“明王哥,你要我着红鞋啊?“
“若是江湖人人都学你,世上早就没有古惑仔了。“
龅牙秋神情突变,面露恶相,狰狞道:“你先丢个几百万来瞧瞧,看看你个穷光蛋,够唔够资格跟我讲数?“
“当年你可穿路易威登腰带,戴百达翡丽手表!“
“呵,阿秋,我是为你好。”
“前段时间你被炸掉的三辆油车,可不止几百万吧?那够买多少百达翡丽,路易威登呀。“黄志明无动于衷,唇齿讥讽:“我现在是帮你报仇,等到新记跟和记全面开战,你马上就会被社团丢出来顶包,大家同样在江湖行,边个会唔知?”
“哈哈哈。“
龅牙秋笑的前仰后翻,双手举起,戴着铐子,指向黄志明:“我要你帮我报仇?”
“信不信黎智强已经死在屯门啦?“
黄志明眯起眼睛:“你有料?”
“明王哥,江湖不存在龙争虎斗的,龙就是龙,虎就是虎,虎点解配跟龙斗?
我坐馆是义海狂龙,一口就能吞下那什么乐色一样的屯门之虎,真是讲笑,现在是十二点,我赌两百万港币,屯门之虎十一点半前就死定了!”
“嘭!“
龅牙秋双手重重砸中铁桌,昂首看着审讯室里的挂钟,眼底凶光毕露:“赌唔赌?”
虽然,他在派出头马点火之后,什么事都来不及做,便被记拉回警署,但是他内心就是此自信。
黄志明眼神炯炯的盯着龅牙秋,试图在龅牙秋眼里看出什么,良久后却张张嘴。
“哒哒哒。”
他刚想开口。
李勇力推开审讯室门,低头凑上前道:“黄si,半个钟前,黎智强被人打死在山林里。”
“嘭!”
黄志明猛的冲上前,双手砸在桌面,盯住龅牙秋道:“我要控告你杀人!“
“痴线!“
龅牙秋啧喷称奇,满脸不屑道:“人死了吧?死了又关我乜事,你就是我的不在场证人呀,而且我告诉过你
“嘭!”
龅牙秋同样双手砸桌,猛的起身,与黄志明对视:“虎就虎,龙就是龙,我大佬,义海狂龙!”
第二天。
中午。
张国宾睡醒之后,洗漱干净,换上西装,坐在唐楼沙发,捧着一个外卖盒吃午餐。
“宾哥,大兴老晋打电话来,问你有没有空去新界逛街。”
李成豪拿着大哥大。
“有颗虎头冻在冰柜里,等你过目。”
一个晚上的时间,没有警察找上门,足可证明事情做的很周全,也对,大兴做的事,关义海乜事?
警方就算抓兄手也得抓大兴的。
张国宾敲敲筷子,警告道:“我在食午餐!”
“知道了,宾哥。”李成豪开口答应。
看来,那颗虎头要在冰库里冻很久。
这回晋立民做事很绝。
半小时后。
张国宾带着李成豪,东莞苗下楼,打靶仔拉开车门,扶着车顶,正准备请大佬上车时,对街一辆轿车推开门,一个中年男人带着微笑,面色和煦的招呼道:
“张先生。”
“我们话事人希望有机会同你饮杯茶。”
张国宾停住脚步。
中年男人双手呈上一封拜帖:“望张先生赏面。”
“诚邀张国宾先生,7月6日下午在半岛酒店会面,新记,向言,敬上。”张国宾接过请柬望一眼,很无所谓的反手还给他:“六月初四,三圣宫,到时见面再谈。”
向言为新记二代话事人,当代家族嫡长子,确实完全资格跟他谈判,不过,目前张国宾没打算谈判。
中年男人则是向言的贴身司机,见到义海坐馆还回拜帖,表情难看,伸手接回,说道:“张先生,江湖事,和为贵,义海是和字头,不会不懂这个道理吧?
“噗!“
打靶仔猛的上前一个膝击,一膝击中来人肚子,将其撞的捂肚蹲下。
“怎么跟我大佬说话!“
“唔…唔…咳咳。”中年男人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连续咳嗽几声,回过气来,急促的说道:“张先生,我们只希望你把黎智强的头还回来,其它,要打,好争,继续。”
“屯门之虎的头?”张国宾双手整理着西装,迈出皮鞋,上前一步,居高临下。
“嗯。”来人频频点头。
“呵,我又不认识什么屯门之虎,你当我义海公司是动物园啊?“
“虎头没有,可以到菜市场买几个细猪头,你觉得怎么样?”张国宾扫扫衣角。
新记司机面色胀红,憋着口气,久久没顺上来。
张国宾看都再看他一眼,回头带着小弟上车,嘴里仅撂下一句:“下次再去请人,记得用尊称,你你你,你算边个?“
“啪嗒。”车门关上,打靶仔听见大佬的话,狠狠回头刮过他一眼,新记司机胸怀起伏,从未遭受过如此奇耻大辱唇。
现场几十号人却压根没人在乎他。
“阿宾。“
“你这件事情做的很漂亮。”黑柴坐在陆羽茶楼大厅内,手指敲着桌面,自得其乐,摇头晃脑的说道:“直接让大兴社动手,进一步逼大兴社表明立场,向和义海靠拢,再让警方来收尸,彻底让江湖人知道,和义海新坐馆,不屈任何一方。”
“举战,南北夹击,内外相合,比我当年打的还漂亮。”黑柴不由大为感叹,
端起茶盏,饮茶道:“将来,你有什么要做的事,不管外面怎么看,义海内部无人再敢反对了。“
“我也不想这样的,大家和和气气不好吗?”张国宾夹起一块虾饺,摇摇头:
“钱是赚不完的,用脑筋,比用拳头好。”
“你能这样想我很开心。”黑柴追忆道:“我上位那年,可是死了一百多号兄弟,而你,没伤到义海社一人,我很满足了。“
“龅牙秋被拉走四十八小时,已经派律师去保释了。”张国宾低头看一眼手表。
“你不跟新记去讲数,是要吞下整个屯门吧?”黑柴说道。
“这算什么吞,屯门又不是新记的,是港府的,是市民的,只是一块蛋糕,有出力的兄弟们各分一口罢了。“
“既然要给大兴地盘,那么就要尽快收,不收下,大兴将来发展状况,变化难讲。”黑柴指点道。
“我没想吞大兴”
“诶,跟阿公就别藏了,你的授职典礼正在筹备,按照规矩,那天义海要大开山门,诸大底,香主皆可收下弟子,你有什么要交代?”黑柴询问道。
“没什么,低调点,低调点。”
“你像是低调的人吗?“黑柴跟张国宾你一言,我一语的饮茶聊天,时间很快就到六月初四。
第215章 三圣宫,授职庆典
1983年,7月13日,星期三。
癸亥年,己未月,王寅日,六月初四。
粉岭。
三圣宫。
山脚,几十名着西装,戴墨镜,踩皮鞋,神态威严的社团兄弟把守着进山入口,乡村巴士一辆接一辆载着义海兄弟进山,几辆警车停在山道前,出言跟社团人士交涉片刻,十几名军装才拿着警棍,沿着山道攀爬,时不时吃一屁股巴士尾气。
许多穿着汗衫,t恤,互相交谈的烂仔们,同样沿着山道登山,众多古惑仔仿佛朝圣一般,稀稀拉拉布满整条山道,军装警们跟古惑仔互相看都不看,泾渭分明,还有三十多名穿着便衣的记警员守在山底。
“小马哥,点解还有差人参加宾哥的授职典礼?”一辆巴士内,扳手华趴在椅背上,朝着前方大佬问道。
五十多名义海马仔挤在一辆巴士里,绝大多数人都是站着,小马穿着蓝色汽修工装:“今天是粉岭,三圣宫举办民俗活动,附近几个村庄都有来参加,找港督审批过的,差人要来维持秩序啦。“
“乐哥,好多人上山要拜入义海门下,今天有我们的机会吗?”上午,列阳当空,鼻屎牛白衫配花裤,穿着运动鞋,抬起袖口擦擦额头汗水,众多各区街道的烂仔们,登山要拜入和义海字号。
油尖旺,铜锣湾,新界南,中环,离岛屋村。
三五成群的学生仔,童党,独行的江湖猛人,带着一大群伙计的社团头目,草鞋,白纸扇,双花红棍,应有尽有。
其中尤以九龙区古惑仔,新界屯门,粉岭屋村仔,加之逃离城寨的城寨仔居多,试问唐霆威倒台之后,九龙拳擂不复存在,加之警方进城寨逮捕罪案令人心不安,城寨许多拳手,烂仔又该流向哪儿呢?
林长乐一身灰色运动装,行在山道旁,眼神望向前方,坚定不移的道:“义海新龙头授职,按照规矩,大开山门,十个堂口,坐馆门下人人皆有机会,若是没办法拜入太子哥门下,最少也要能拜入十杰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