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盐税司,牢房。
一辆马车停在门外,谭纵在马车旁来回踱着脚步。
不一会儿,紧闭的牢门打开了,几名狱吏扛着一个麻袋走了出来,麻袋里好像装了一个人,不停地蠕动着。
“黄公子,这是你要的货。”领头的狱吏冲着谭纵拱了一下手后,带着人回了大牢,咣当一声关上了房门。
“走!”谭纵看了一眼麻袋,望车沿上一坐,沉声吩咐车夫。
此时已经快到宵禁的时刻,街上行人稀少,马车一路疾驶,在一处院落前停下,院门口站着陶勇、郑虎和陶英,一脸的焦急。
“把东西搬进去。”马车停下后,谭纵冲着陶勇和郑虎嘱咐了一声,走进了院子。
陶勇和郑虎连忙抬起麻袋,快步跟在谭纵的身后,陶英就势插上了房门。
将麻袋放在了正屋大厅的地上后,陶勇和郑虎火急火燎地解开了捆着麻袋的绳子,一个五花大绑、嘴里塞了一团破布的男人出现在了两人的眼前。
“哥!”郑虎不由得惊喜地喊了一声,伸手取下了男人手里的破布。
“虎子?”望着眼前一脸激动的郑虎,郑龙茫然地环视了一眼屋里的人,口中喃喃自语了一句,“我……我不是在做梦吧?”
就在不久前,郑龙还在扬州盐税司的大牢里等死,正当他望着墙壁发呆时,几名狱吏忽然气势汹汹地冲进了牢房,将他给架了出去。
郑龙以为狱吏们又要审自己,可谁成想,狱吏们竟然打开了他的镣铐,接着将其五花大绑了起来,他刚想问是怎么回事,嘴里就被塞了一团破布,稀里糊涂地就来到了这里,恍如梦中。
郑龙身上的绳子被解开后,他激动地与陶勇和郑虎拥抱着,这时,边上传来了一个哽咽的声音,“龙哥!”
“英子!”郑龙转身一看,不由得动情地喊了一声,陶英双目通红地站在一旁看着她。
“哥,你还等什么?”郑虎见郑龙立在那里没动,伸手推了他一把,“英子姐为了救你差一点被周义那混球带走。”
郑龙反应了过来,伸手将陶英搂在了怀里,陶英紧紧抱着他,两人不由得失声痛哭。
“龙哥,你这次能逃过一劫,多谢这位黄公子出手相助。”哭了一阵儿后,陶英松开了郑龙,看向了含笑站在一旁的谭纵。
“多谢恩公救命之恩!”郑龙这才注意到谭纵这个陌生人,听陶英这么一说,连忙过去后跪在了谭纵的面前,磕了三个响头。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谭纵微微笑了笑,将郑龙扶了起来,“你先安心在这里养伤,过一阵我让人给你弄个身份。”
郑龙闻言点了点头,双目满是感激的神色。
这座院落是谭纵来扬州之后花五百两买下来的,准备作为落脚之处,为了完成这次的暗查任务,赵云安给了他一万两银子作为开销。
之所以救郑龙,除了同情郑龙的遭遇外,谭纵还有两个目的,一个是收服郑龙为已用,毕竟他现在孤身在外,需要人手,二来由于事关扬州盐税司,他想弄清楚郑龙为什么被人陷害,说不定可以恶心一下南京城的陈子夫,关键时刻或许能派上用场。
出乎谭纵的预料,魏七的意外出现对于他来说绝对是个惊喜,作为漕帮忠义堂的八大香主之一,如果他能搭上魏七的这条线儿,那么对于查粮食的动向将事半功倍,大有裨益。
第二天,当郑家人和陶英哭哭啼啼地去城外法场等着给“郑龙”收尸时,谭纵以四百两的价格买下了陶英所在的那座绣庄,准备交给陶英打理。
陶英在绣庄多年,耳濡目染下应该知晓它的运作模式,经营起来应该没有问题,即便是赔了也不要紧,反正谭纵又不指望着它赚钱。
自此,谭纵也算是在苏州城里有了产业,正式立了足,成为了一个生意人,有了一个在扬州城公开露面的身份。
另外,谭纵此举也是向外界表明他对陶英有兴趣,买绣庄送给她是爱屋及乌,这样的话,他与周义的冲突也就可以很好解释――不过是两个公子哥争风吃醋而已。
自此以后,陶英白天在绣庄里帮忙,晚上回谭纵买下的这处院落,照顾在这里养伤的郑龙。
由于谭纵是院落的主人,因此,在外人的眼里,陶英已经成为了他的女人。
刑场上,“郑龙”披头散发,根本就看不清长相,当他的脑袋被砍下来的时侯,冯氏和陶英不适时宜地昏倒在地。
“郑龙”后来被郑家人好好安葬了起来,毕竟他是替郑龙去死的,唯一的遗憾就是不清楚他的身份,不过想来也是一个身世凄惨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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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八章 如意赌坊
几天后的晚上,如意赌坊。
如意赌坊是扬州城最大的赌坊,每天来这里赌钱的人络绎不绝,生意火爆。
谭纵晃晃悠悠地走了进去,他的身后跟着陶勇和郑虎,两人换了一身崭新的衣服,看样子是谭纵的下人。
自从盘下了那个绣庄后,谭纵就让陶勇和郑虎跟着自己做事,每天领着两个人在扬州城里闲逛着,与三教九流的人打着交道,吃喝玩乐,不亦乐乎。
赌场里人山人海,声音鼎沸,人们围聚在一张张赌桌前,高声地喊叫着,一个个的神情显得颇为兴奋。
“公子,看您眼生,第一次来吧。”赌场门口有几名穿着蓝色衣服的伙计在招揽生意,一名圆脸伙计见到谭纵,小跑着就迎了上来,一脸的讨好。
“恩!”谭纵点了点头,从怀里抽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递了过去,“都换了。”
“好嘞,您稍等。”圆脸伙计见状眼前一亮,接过银票后一溜烟地跑去柜台兑换,谭纵一出手就是一百两,绝对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富家子弟。
赌场里有牌九、骰子、麻将、四色牌等赌档,正当谭纵看热闹的时侯,圆脸伙计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过来,托盘里有着红、蓝和绿三种筹码。
按照如意赌场的规矩,绿色的筹码面值是半两,蓝色的面值是一两,红色的是二两。谭纵拿了一个绿色的筹码扔给了圆脸伙计,圆脸伙计千恩万谢地走了。
在赌场的这些玩法中,谭纵只对牌九和骰子熟悉,他选了一个推牌九的赌桌坐了下去,十几把过后竟然赢了二三十两,在人们的羡慕嫉妒的眼神中起身走了。
“有没有什么刺激的?”谭纵在大厅里转了一圈,看了一眼端着一盘水果站在自己身旁的圆脸伙计,无聊地伸了一个懒腰。
圆脸伙计在此期间一直跟在谭纵的身后,十分殷勤地端茶倒水,伺候得十分周到。
“公子,楼上玩的大一点,不知道公子身上可还有两百两银子?”圆脸伙计瞅了一眼二楼,一脸谄媚地说道。
“上面有好玩儿的?”谭纵抬头看了看二楼,与大厅里的喧闹相比,二楼显得十分安静,除了从各个房间里进进出出的侍女外,就是一些衣着光鲜的男子,被赌场里的伙计点头哈药地领进去。
“公子上去就知道了。”圆脸伙计微微点了点头,脸上的神情有些诡异。
“去,把它们换了。”谭纵的兴趣显然被圆脸伙计给勾了上来,他从身上抽出两张一百两的银票,大咧咧地甩给了圆脸伙计。
陶勇手上端着的放有谭纵筹码的托盘,圆脸伙计接过来后快步走向了柜台,再回来的时侯,手里的托盘上已经多出了一些黑色和白色的筹码。
白色筹码的面额是五两,而黑色筹码则是十两,谭纵注意到,圆脸伙计的胸口多出了一个黑色胸牌,上面用写着一个红色的数字“六十七”。
圆脸伙计喜气洋洋地将谭纵领到了二楼的楼梯口处,四名人高马大的大汉守在那里,看了一眼圆脸伙计胸前的胸牌,搜了搜谭纵的身后,身子一闪,放谭纵和圆脸伙计过去,不过却将陶勇和郑虎留了下来。
谭纵知道赌场这样做为了确保二楼贵客的安全,于是就给了陶勇和郑虎各自十两银子的筹码,让他们在大厅里自己玩儿。
当那守着楼梯口的大汉将目光落在圆脸伙计的胸牌上时,谭纵就已经猜到了那个胸牌可能就是一个类似通行证的东西。
~文·正如谭纵猜想的那样,三百两是进入二楼的一个门槛,同时也是一个财富的证明,它表明谭纵已经具有了进入二楼的资格,同时表明谭纵是今天晚上第六十七个进入二楼的客人。
~人·赌场有规定,如果将一名新来的赌客带进二楼,那么作为奖励,带人的员工就可以得到赌场一两银子的奖励。
~书·因此,当在赌场门口看见谭纵后,圆脸伙计就紧紧跟随伺候,他认为谭纵是有钱人家的公子,所以尽心伺候,要知道他辛辛苦苦干一个月,工钱才一两银子。
~屋·况且,如果圆脸伙计与谭纵混熟了的话,那么谭纵每次来赌场都可能会让他伺候,届时不说别的,光小费就是一笔不菲的财富。
赌场里的员工也分三六九等,圆脸伙计就是一名低级的员工,负责在门口迎客,招揽生意。
高等级员工的手里都有几名固定的大客户,专门为那些大客户服务,并且从赌场抽去一定比例的提成,小日子过得异常滋润,这是赌场为了吸引生意而采取的奖励措施,一种与其他赌场竞争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