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府三巨头亲自前来,那些粮商、盐商和侍女、伙计都是聪明人,自然清楚鲁卫民三人的意图,于是纷纷依葫芦画瓢,按照鲁卫民所说的写了证言,并且签字画押,正式统一了对外的说法。
在这件事情中,最最追悔莫及、最最倒霉的的要数孙合了,如果他当时留下来的话,即使什么都不做的话,那么也会有上一份功劳,而鲁卫民也不至于如此被动。
所以,当这件事情过去后不久,鲁卫民就寻了一个由头免了孙合押司的职务,将他调到了一个冷清的部门养老去了,使得孙合欲哭无泪。
当谭纵回到家的时侯,已经是临晨时分,出乎他意料的是,施诗竟然还没有睡,正在客厅里等着他。
“大哥,你没事儿吧?”见谭纵进门,施诗笑着迎了上去。
飘香院里出事的消息已经传了出来,虽然百姓们还不知道,但城里的大户人家都已经得到了消息。
施诗知道谭纵在飘香院,担心之余派一名护院前去打探,那名护院赶到的时侯城防军已经将飘香院里围住,只准进不准出,使得护院无功而返,只打听到里面好像打起来了,还死了人,其他的就一无所知了。
这一下,施诗的一颗心顿时提了起来,于是忐忑不安地在客厅里等谭纵回来。
“没事儿。”谭纵冲着施诗微微一笑,坐在了椅子后长长地吁出了一口气,今天晚上真是好险,差一点就中了对方的圈套。
“大哥,我让厨房给你弄点吃的吧?”施诗见谭纵一脸的疲惫,走过去轻轻揉着他的肩头。
“来点稀粥吧。”谭纵晚上光顾着喝酒了,饭倒没怎么吃,现在还真的有些饿了,于是点了一下头,闭目养神,享受着施诗的按摩。
施诗随即吩咐了丫鬟一声,细致体贴地給谭纵做着按摩,她在如意赌坊受过这方面的训练,手法十分娴熟。
谭纵很好奇那道假圣旨里究竟写了什么,竟然使得那个“候德海”这么着急毁掉它,不过,这个问题留给赵云安去头疼吧,他今天晚上实在是太累了。
之所以要帮助鲁卫民和韩天,谭纵也有着不得已的苦衷,“候德海”一事闹得实在是太大了,不仅扬州府三大衙门全部参与了其中,而且还死了二三十人,这件事情要是就这么传了出去,必然会导致扬州城的官场发生一场大地震,不少官员要受到牵连。
南京府现在已经够乱的了,苏州那里的事情还没有了结,要是扬州再出什么岔子,岂不是給赵云安添堵?
想着想着,或许是酒劲上来了,又或许是施诗给他按摩得十分舒服,心神俱疲的谭纵竟然不知不觉间睡了过去,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望坐在椅子上酣睡的谭纵,施诗的心中不由得一酸,与谭纵接触这么长的时间,她总是感觉到外表洒脱的谭纵内心藏着很多事情,她多么想与谭纵一同承担压力。
忽然,一个大胆的想法在施诗的心中产生,她环顾了一下四周,见左右无人,于是咬了一下嘴唇,俯身在谭纵的额头上亲亲吻了一下。
熟睡的谭纵蠕动了一下嘴角,吓得施诗连忙后退了一步,胸口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所幸的是,谭纵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被人偷吻,只是伸手挠了挠被施诗吻的部位,继续呼呼大睡。
施诗见状,心有余悸地拍了拍心口,脸颊红润欲滴,如果要是被谭纵发现的话,那可羞死人了。
与此同时,飘香院。
绿柳和曼萝在一个房间里说着话,谈论着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伴随着一声门响,梅姨推门走了进来,两人连忙起身迎接。
梅姨的脸色看起来有些铁青,飘香院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呼啦啦死了几十号人,这对飘香院的生意来说是个沉重的打击,恐怕很长一段时间客人们都不会来这里玩乐了。
“你下去休息吧,我留在这里照顾曼萝就行了。”梅姨冲着绿柳微微一笑,说道。
绿柳向梅姨福了一身,与曼萝道别后,离开了房间。
“你为什么要救他?”等绿柳走了后,梅姨坐在椅子上,抬头看向给她倒茶的曼萝,沉声问道。
“姨娘,如果黄公子就这样死在飘香院的话,那么他背后的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咱们飘香院说不定会被殃及,您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这片产业可就要毁了。”曼萝闻言微微一笑,“可如果救了他,不但可以获取他的信任,而且还能以此摸清他的来历,结交他后背的势力。”
在飘香院里,那些有地位的姑娘们都喊梅姨“姨娘”,以彰显双方关系的亲密。
“你知不知道,那箭尖上喂了毒,一旦被射中的话,一时三刻就会毙命!”梅姨盯着曼萝的眼睛,不动声色地问,“你是不是喜欢上他了?”
“姨娘,我和他才刚见面,怎么可能喜欢上他。”曼萝闻言咯咯地娇笑了起来,“要是知道那箭尖上有毒的话,我绝对不会救他的。”
“那就好,那就好!”梅姨凝视了曼萝的眼睛一会儿,发现她目光清澈,于是松了一口气,语重心长地嘱咐,“你知道,干我们这一行的,最忌惮的就是与人产生感情,那样的话可就万劫不复了。”
“姨娘,曼萝知道,您不要担心。”曼萝点了点头,娇笑着说道,“那些臭男人不过都是逢场作戏的混蛋,我才不会自寻烦恼呢!”
“曼萝,你是姨娘一手带大的,虽然我们不是母女,单是我已经将你当成我亲生女儿来对待。”梅姨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轻轻拍了拍曼萝的手背,苦笑着说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今天晚上的这件事是上面设的一个局,想要弄清近来这个风头正盛的黄公子的身份,可惜这个黄公子太过狡猾,不仅没有钻,而且还揭破了那个‘候德海’。”
“姨娘,那个‘候德海’不会招出什么吧?”曼萝闻言,眉头微微一蹙,问道。
“应该不会。”梅姨摇了摇头,看向了曼萝,“即使他想招,恐怕也没有这个机会。”
“那就好。”曼萝清楚梅姨话里的意思,微微点了点头,看来这个‘候德海’是非死不可的了。
梅姨与曼萝聊了一会儿就离开了,走之前嘱咐她好好休养,将梅姨送出门后,曼萝坐在椅子上望着窗外的月亮发呆,神情黯然,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二天下午,苏州城,府衙。
赵云安皱着眉头,在书房里查看着苏州府各县送上来的关于追查倭匪踪迹的最新通报,令他感到异常不满的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数千人在苏州府里里里外外地折腾了好几遍,依旧没有丝毫关于倭匪的消息。
呼啦一声,当看完最后一份通报后,赵云安一挥手,将桌上的那些通报都扫到了地面上。
正在这时,一名侍卫走了进来,望了一眼地上的那些通报后,冲着赵云安一拱手,“王爷,扬州府知府鲁卫民、城防军韩天和盐税司毕时节送来了联名文书,送文书的人就在外面,要亲手交给您。”
“扬州府?”赵云安正生着闷气,闻言后微微怔了一下,随后站起身,“带他们上来。”
侍卫拱了一下手出去了,不一会儿,六个送信人被带到了门口处,齐齐地跪在了门外,站在前面的两个人手上高高举着装有假圣旨的锦盒和装有文书的匣子,锦盒和匣子上都贴着封条,显得有几分神秘。
赵云安看了锦盒和匣子一眼,冲着门口站着的侍卫微微颔首,两名侍卫立刻走上前接过了那个锦盒和匣子,送到了赵云安面前的桌子上。
第二百九十九章 痴情公子
赵云安看了一眼盒子上和匣子上的封条,完好无损,于是让侍卫从里面取出了那道假圣旨和一个信封。
假圣旨和信封也贴着封条,显得十分郑重,一名内侍在赵云安的示意下从信封里取出了那封信,双手捧着,恭敬地递给了他。
当赵云安看见信里提及了“黄汉”这个名字时,嘴角流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这个谭纵,还真是招事儿,去扬州查个线索也能碰上一个假冒的皇差。
不过,在看了那道假圣旨后,赵云安的神情立刻变得严肃起来,暗中倒吸了一口冷气,要是这道假圣旨到了杭州,杭州非得大乱不可。
随后,赵云安让内侍收好那道假圣旨和信,派人用八百里快骑送往京城。
两天后的晚上,扬州城,倚红楼。
谭纵和王胖子各自搂着一名年轻貌美的女子,嘻嘻哈哈地喝着酒,自从飘香院的事情发生后,王胖子对谭纵是敬畏有加,一门心思地巴结:能一眼看出大内侍卫腰牌有假的主儿,身份绝对非比寻常!
赵云安已经給鲁卫民回信,信上只有三个字“已阅知”,虽然表面上看起来赵云安什么也没说,但正是什么也没有说,表明他已经默许了鲁卫民等人对假皇差一事的处理,这使得鲁卫民等人长长地吁出了一口气。
府衙当天就在城里贴出了告示,将飘香院里发生的事情告知了苏州城的百姓,平息了苏州城里关于飘香院的各种流言蜚语。
“瑞雪姑娘,你今天晚上不是有客吗?”正当谭纵和王胖子讲着荤段子的时侯,一名一身白裙的靓丽女子走了进来,王胖子见状感到有些奇怪,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