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茶杯后,黑木一男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中,苦苦思索着脱身的办法。闵德不动声色地坐在那里,心中冷笑不止,他就不相信黑木一男还能长了翅膀,从这里飞出去不成!
“首领,经过查点,我们还有八百二十一人,其中伤者七十九人,有二十七人伤势严重,大概撑不过今晚了。”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山边小次郎神情严肃地走了进来,沉声向黑木一男汇报。
“可恶!”黑木一男闻言,一拳砸在了桌面上,咬牙切齿地从口中迸出了一句。
如果黑木一男没有记错的话,这个山谷中有他一千两百多名手下,这表明刚才在洞口的战斗竟然战死了四百人,这简直难以想象,要知道他从进入苏州城到撤离到这个山谷,面对着大顺官军的围追堵截,也不过才损失了两百多人。
“首领,趁他们立足未稳定,跟他们拼了。”山边小次郎走上前一步,目光决绝地看着黑木一男,他很清楚现在的局势,与其在这里苟延残喘,不如拼死一搏,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屋里的倭人闻言,一起看向了黑木一郎,等待着他拿主意。
“山边君,外面的那些大顺军队正希望我们出去,他们会用弓箭来对付我们。”黑木一男沉吟了一下,神情严肃地看着山边小次郎,“我们现在的首要任务是从这里脱身,而不蛮干,你现在带人,从西北方的山脚下挖地道,有半年时间的话,我们应该足以挖出一条离开这里的暗道。”
“我这就是安排。”山边小次郎闻言微微一怔,随后冲着黑木一男一躬身,大步走了出去,这或许是他们现在唯一的一个希望。
山边小次郎离开后,黑木一男将挖地道的消息告诉了闵德,希望闵德也派人参与。
闵德闻言暗暗感到吃惊,他怎么也想不到黑木一男竟然能想出这样的脱身之策,表面上对黑木一男的这个想法?>大加赞扬,心中却是<]
门一打开,一名队正就领着几名军士走了进来,门外的街道上站着一群军士,拎着弩,警惕着观察着周围的情形。
“兄弟,你们来的可真是时候,再晚一点儿的话,估计外面的那些家伙就要攻进来了!”沈三搀扶着方有德,迎着那名队正走了过去,伸手拍了拍那名队正的肩头。
“钦使大人预感方堂主和沈三哥可能会遇到麻烦,于是就让小弟领着兄弟们前来接应。”队正一边说着,一边向身后的士兵挥了一下手,那些士兵随即将这个民居的门板拆了,抬上方有德就向府衙冲去,准备让府衙里的大夫给其诊治。
沈三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是谭纵特意派人来接他们,怪不得那名队正隔着房门就喊他和方有德名字。
府衙大门的大院里,两百名漕兵和一百名周敦然从京城带来的军士鸦雀无声地列队站立,顶盔掼甲的谭纵大马金刀地坐在院子中央的一张太师椅上,双手拄着一把唐刀,面无表情地盯着大门。
等沈三等人急匆匆地撤进院里后,一些军士立刻用粗木头将大门从里面死死抵住,除非将厚实的房门撞裂,否则外面的人根本就没办法进来。
谭纵看了方有德的伤口一眼,发现他伤势不轻,于是一挥手,让人将其抬到后院诊治,他的右手压在左手上,右手五指不停地打着拍子,神情严肃地等待着忠义堂帮众的到来。
第四百零二章 危机来临
夜色幽静,繁星满天,虽然扬州城里多处发生骚乱,大户人家接连遭到暴民的抢掠,不过由于周敦然就在府衙,因此还没有人敢来府衙附近闹事,所以府衙周边的居民区还是一片平静,没有发生任何冲突事件。
一阵微风迎面拂来,谭纵抬头看了看天上的闪烁的繁星,缓缓闭上了眼睛,拄着唐刀在那里闭目养神,静静地等待着即将到来的一场激战:毕时节阴险狡诈,身临绝境一定会困兽犹斗,将忠义堂看作其最后一搏的砝码,竭尽全力诱导忠义堂的人进攻府衙!
对于谭纵来说,这次忠义堂被毕时节挑动起来闹事,既是一场危及到大顺商界的巨大危机,同时也是一个打击忠义堂的绝佳时机。
经历了今天晚上的这一场混乱后,无论结果如何,忠义堂在扬州府的势力都会受到沉重的打击,届时京城的那些势力一定会趁虚而入,趁机抢占地盘和利益,忠义堂乃至扬州城的势力格局必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好一招浑水摸鱼!”猛然,谭纵睁开了眼睛,口中喃喃自语了一句,他这个时候终于想明白了毕时节攻打府衙的真实原因。
毕时节此举不仅想杀了府衙的那些富商大贾来搅乱大顺商界,而且也是为了扰乱谭纵和朝廷的视线,同时也牵扯上了那些与漕帮有联系的京城势力,使得漕帮的局势更加扑朔迷离。
不久后,一群拎着刀的人来到了院子里,谭纵扭头一看,见是那些来参加酒宴的扬州城官吏和富商。
谭纵来到前门坐镇后,周敦然领着一百漕兵和一百多名军士去守后门,既然两个官家派来的皇差都亲自披甲上阵,那么这些官员和富商还如何能视若无睹,因此纷纷拿上兵器来帮两人防守。
“钦使大人,下官等人誓与与那些叛匪一决生死!”谭纵见状站了起来,走在人群最前面的是扬州同知顾斯年,冲着谭纵一拱手,宏声说道。
见顾斯年称呼那些前来府衙的忠义堂帮众为叛匪,站在人群里的忠义堂副堂主张清和八名香主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不过他们也并不好计较,因为一旦忠义堂的那些帮众真的攻打了府衙,那么无论什么原因,他们的行为就是“叛匪”。
“有众位大人齐心协力,府衙必定固若金汤。”谭纵不动声色地扫了张清等人一眼后,向顾斯年点了点头,眼中充满了赞许,随后微笑着走向了顾斯年身旁的扬州粮商商会会长卓文元,环视了一眼他身后的那些商贾,笑着说道,“卓会长,固守府衙乃是我官府中人的职责,你等的好意本官心领了,请回去静心等待。”
“钦使大人,现在是危急时刻,哪里还分官和民,我等虽然不如这些将士,但也能挥动手里的三尺青锋,与那些叛徒决一死战。”卓文元闻言,一本正经地摇了摇头,看了看周围拎着刀枪的军士,沉声向谭纵说道。
“卓会长此言差矣,在场的诸位都是扬州商界的翘楚,一旦有什么差错的话,江南乃至整个大顺的商界都会受到影响。”谭纵闻言,摇了摇头,郑重其事地望着卓文元,“在这府衙之内,包括本官在内,所有官府的人都可以与叛匪拼命,因为这是我们的为官者的职责,而诸位商界翘楚的职责则是好生保护自己,待扬州城的乱局平定之后稳定百姓的日常生活所需,尽快恢复扬州城的商界秩序。”
“钦使大人高风亮节,忠义双全,在下着实钦佩!”卓文元闻言,先是微微一怔,随后一躬身,神情严肃地冲着谭纵一拱手,这种身先士卒而又目光远大的官员现在在官场已经非常罕见了,竟然在这种危急时刻还能想到照顾他们这些商人,换做别的官员的话,肯定早就躲在安全的地方,哪里管他们的死活。
“谢钦使大人!”跟在卓文元身后的那些商贾们见状,纷纷躬身向谭纵行礼,语气中充满了感激,明显松了一口气:谭纵使得他们避免了与那些忠义堂帮众拼命的局面。
在这些商贾中,几乎没有一个人是自愿来前门协助谭纵守卫府衙的,无不被现场的形势所迫,不得不跟随着顾斯年等人前来。
谁都知道这次忠义堂的人在毕时节的挑唆下来势汹汹,府门和围墙根本就无法挡住他们进攻的步伐,他们绝对会进入府衙,与保卫府衙的军士展开一场血腥的厮杀。
如果谭纵真的要这些商贾协助守卫府衙的话,那么平日里养尊处优、身娇肉贵的他们在交战开始后只能是充当炮灰的命运,白白丢了性命。
随后,卓文元领着那些商贾回到了先前举行酒宴的那个院子里,众人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既谈论即将到来的与忠义堂的这场血战,又谈论谭纵的为人,对谭纵的为人充满了兴趣。
可以看得出来,由于谭纵先前的那一番话,商贾们对他充满了好感,对于商人来说,与人交往最看重的就是信义二字,而谭纵的表现使得他们感觉谭纵是个重信守义的人。
“张副堂主,你们为何还留在这里?”张清和忠义堂的八大香主并没有随着卓文元等人离开,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谭纵清楚他们的心思,于是抬头望着张清,故作狐疑地问道。
“钦使大人,事情是由忠义堂而起,堂主已经被毕时节暗算,身负重伤,小人身为忠义堂的副堂主,要当着本帮之人的面前揭穿毕时节的阴谋,以免他们被毕时节蛊惑,酿成大错!”张清闻言,冲着谭纵一躬身,神情严肃地说道,他要尽最大的努力来制止忠义堂的人向府衙发起进攻,否则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来人,搬梯子!”谭纵盯着张清看了一会儿,见他神情坚毅,一副誓不罢休的模样,于是扭头吩咐一旁的军士。
几名军士闻言,连忙搬来了一个梯子竖在了府门旁的墙上,张清可以站在上面,从墙头上与外面的人进行交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