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暻收弓冷冷道:“抓捕他的妻儿,一个都不能放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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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十名士兵冲到杜盛的家中,院子里,只有杜盛的妻子李氏在淘米做饭,士兵大喜,一起冲入院子,就在这时,一支箭‘嗖!’地迎面射来,正中为首军官的咽喉,军官惨叫一声,向后摔了出去。
李氏这才发现外面有士兵,吓得她尖叫一声,却只见从屋顶上,一名红衣女子一跃而下,长剑如雪,身影快如鬼魅,霎时间,又将三名士兵刺倒,其余士兵吓得纷纷退出院子。
红衣女子一把抓住李氏的手腕,向后门奔去,这时一支箭向她后背射来,疾快如电,红衣女子耳力敏锐,她反手一剑,将冷箭劈飞,一脚踢开后门,拉着李氏冲了出去。
后门躺着四五具士兵的尸体,都是一剑刺喉,连惨叫声都喊不出,痛苦得面目都扭曲变了形,吓得李氏腿都软了,她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快跑!”
红衣女子拉着她向不远处一片树林飞奔,树林旁停驻着一匹马,红衣女子听见了后门的奔跑声,她一回手,一支手弩箭从她袖中射出,将一名冲出后门的士兵迎面射翻。
红衣女子搂着李氏的腰,纵身一跃跳上了马,催动战马向远处疾奔而去,渐渐地奔远,只见一支拂尘在她身后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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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蕲县奇案
码头上,六百余名章丘县劳工全部被抓捕,密密麻麻,跪地,另一边则堆了十几具尸体,这是反抗官兵而被杀,二千余名士兵气势汹汹,将劳工们团团围住。
宋颢脸色铁青,他刚刚接到消息,派去抓贼首妻子的一队士兵遭遇伏击,九名弟兄毙命,贼首妻子被一名红衣女子救走。
“又是她!”
宋颢恨得咬牙切齿,抡起鞭子向报信的旅帅抽去,“没用的东西,你们百名士兵还抓不住一个女人吗?”[.]
旅帅吓得跪下,“将军,那可是江淮女侠啊!她的箭有剧毒,一沾即毙命,弟兄们都不敢靠近。”
宋颢大怒,皮鞭劈头盖脸抽下,大骂道:“狗屁女侠,分明是女贼,你这个没用的浑蛋!”
他一声喝令,“拖下去,打一百军棍!”
几名行刑士兵将旅帅拖了下去,片刻,一连声的惨声传来,宋颢余怒未消,这个女贼坏了他几次大事,抓住她,非要千刀万剐不可!
旁边一名参军劝道:“将军,造反的贼首好歹被杀了,可以给太守交代。
杜盛的人头就挂在宋颢的马上,他拎起人头看了看,点了点头,他又看了一眼跪了满地的劳工,一挥手,“全部带走!”
士兵们用刀开始驱赶劳工,就在这时,一名士兵指远处河面大喊,“将军,官船来了!”
宋颢吓了一跳,回头向河道望去,只见不远处的运河上来了一支官船队,约三十余艘大船,在最前面的一艘两层大船上站着一群官员,前面两名官员手执符节,中间是一名身着紫袍的年轻高官,身材魁梧,目光冷厉他身后各有两名大将,一左一右,皆顶盔贯甲。
宋颢愣住了,他不知这是什么人但对方身着紫袍,且执符节,而且他看见谯郡太守周阳也在船上,使宋颢不敢怠慢,立刻纵马迎了上
来人正是奉旨南巡的杨元庆,他乘船沿运河南下,一路巡视漕运今天上午进入彭城郡境内,蕲县便是进入彭城郡的第一站,不料士兵们老远便发现码头上有军官在抓人。
他回头笑问道:“周使君,这里出了什么事,可知道?”
谯郡太守周阳陪同杨元庆巡视完谯郡境内,便准备在蕲县上岸回去,他也没有想到会遇到这种事,周阳凝神看了半晌便道:“看样子应该是码头劳工闹事,军队在镇压抓捕,还死了不少人。”
他一指为首的军官“那个便是彭城郡都尉将军宋颢,外号青眼雕,是江淮有名的悍将。”
杨元庆点了点头,这个宋颢他听说过,宇文述的心腹爱将,这时周阳又冷哼一声,“居然有两千军队的调动,也不知在兵部备案没有。”
他是在提醒杨元庆,这里面可能有问题,这些地方郡县表面上都是和和气气但实际上都有利益之争,背后并不太平。
杨元庆一路南下都无所事事,终于在彭城郡遇到一件大事,他精神大振,立刻下令,“船队靠岸!”
三十余艘大船缓缓靠岸了有船工铺上船板,宋颢上前施礼,“请问周太守,这是朝廷哪位高官座船?宋颢不知,请见谅!”
周阳走上前笑道:“这是杨御史的座船,新任御史大夫,奉旨巡查漕运,你们太守应该收到牒文了。”
周阳话音刚落,只见远处尘土飞扬,一队官员骑马飞奔而来,为首官员正是彭城郡新任太守司马绛,按照朝廷惯例,是牒文先至,以便官员接待,但彭城郡治离运河较远,因此赶来时便晚了一步。
司马绛翻身下马,飞奔上前施礼,“杨御史,下官迎接来迟,望御史恕罪!”
宋颢才刚刚知道,这位杨御史便是杨元庆,令他大吃一惊,他回头看了看跪了满地的劳工,心中略略有些不安,好在太守也来了,用不着他出面,他退了下去,隐身在后面。
杨元庆走上船板,拱手回礼笑道:“奉旨南下,一路打扰各位了!”
司马绛又给周阳见礼,周阳笑道:“见到司马使君,我的事情就结束了,可以回去吟风弄月,反正杨御史也查不到了。”
众人一起大笑起来,杨元庆也开玩笑道:“周使君不厚道啊!我在时粗茶淡饭,我走了便去吟风弄月,这可是待客不周。”
“那好!杨御史回来时,我就请御史花天酒地,只要御史不弹劾我就行。”
在一片笑声中,周阳向杨元庆告辞,他的几名随从将马匹从船上牵下,周阳上马返回了谯郡。
司马绛接了周阳的接待,给杨元庆一一介绍下属,彭城郡丞、司马、录事参军等等,介绍到都尉宋颢,杨元庆瞥了一眼他系在马颈下尚在滴血的人头-冷道:“宋将军出兵平乱,可有兵部的调令?”
大业三年后,杨广也加强了对地方州郡兵的控制,超过百人以上的调动,必须要在兵部备案,码头上的军队至少在二千人以上,显然是违规了。
杨元庆锐利的问题使码头上的气氛有些尴尬起来,司马绛暗暗叫苦,他昨天下午收到了张云易的玉貔貅,立刻命宋颢率军南下抓捕造反劳工,没想到夜便收到朝廷牒文,他才知道御史南下了,而且还是以狠辣出的杨元庆,他一路追来,但还是慢了一步。
司马绛只得硬着头皮上前道:“下官已经派人进京去备案,只因这边事态紧急,所以先出兵平乱,请杨御史多多包涵!”
杨元庆看了看满地劳工,问道:“他们是造反吗?”
“回禀御史,他们是聚众冲击县衙!”
六百余名劳工见这群高官开始关注自己,一起高喊起来′“冤枉啊!我们冤枉啊!”
杨元庆回头吩咐沈光,“去问问怎么回事?”
沈光飞奔而去,一群地方官心中都忐忑起来,尤其司马绛,其实他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看了令狐寿写的报告,这件事他是给张云易的面子·否则他也不会轻易出兵犯规,他心中暗暗懊悔,怎么御史来得这么巧。
这时,沈光回来禀报·“回禀将军,属下问清楚了,这些劳工都是齐郡章丘县人,因万记船行打手杀死了他们同乡,县衙包庇凶手,他们去县衙要人,并没有冲击县衙·而且他们的领头人已经被杀。”
司马绛取出令狐寿的报告,递给了杨元庆,“杨御史,这是令狐县令的报告,不管他们有没有冲击县衙,但他们擅自打死万记船行的伙计却是事实,所以他们本身也有违法之事。”
杨元庆接过报告看了看,又瞥了一眼司马绛略带紧张的眼神·直觉告诉他,这只是一条小鱼,不是他想对付的人·不能抓小失大,他笑了笑便道:“司马使君,既然为首阄事人已伏诛,这件事便可以交代了,抓捕这么多人,容易惹出更大乱子不说,若惊动朝廷,司马使君更是难以向圣上交代调兵之事,我建议大事化小,把他们都放了·司马使君以为呢?”
司马绛大-喜,杨元庆的言外之意,就是不追究自己擅自动兵之事,他连忙道:“杨御史有吩咐,下官怎敢不服从。”
他立刻一摆手,“放了这些劳工!”
劳工们被释放·紧张的气氛得到了缓解,就在这时,远处几匹马疾奔而至,司马绛原以为是县令来了,可奔近了却见是县尉和几名衙役,他眉头皱了起来,这个令狐寿是怎么回事,这么不懂官场规矩吗?
县尉翻身下马奔上前喊道:“司马太守,令狐县令被杀了!”
这个消息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司马绛怒道:“是怎么回事?”
县尉哭丧着脸道:“县令的小妾一早跑来哭喊,说县令被杀,我们去后宅,发现令狐县令已经死在卧房,人头被割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