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世绩颇为感概,原来这里就是总管的祖宅之地,当年权臣杨素就是从这里走出来,隋杨先祖杨忠也自诩为弘农杨氏,隋朝一代,烙上了这座杨家村的太多印记。
高子开看了半晌,低声道:“将军,既然路过这里,我们要不要给杨氏祠堂上一炷香?”
徐世绩摇了摇头,“总管未必愿意我们去杨氏宗族上香,算了,不要多事。”
徐世绩调转马头继续前进,刚走没多久,前面有士兵来报,“徐将军,前面有几名乡人求见,为首者自称杨氏族长。”
“请他们上前见面!”
徐世绩翻身下马,他不敢怠慢,居然是杨氏族长亲自来了,这个面子他得给。
片刻,士兵带着几名男子快步走来,为首是一名四十余岁的中年男子,长得方面大耳,行走从容,举手投足之间有几分威严之气,他便是弘农杨氏目前的族长杨文晋,他的从兄杨善会现在是隋朝相国。
杨文晋上前拱手笑道:“听闻隋军到来,弘农杨氏特备一杯水酒为将军接风,以尽地主之谊。”
徐世绩也连忙回礼道:“在下徐世绩,在楚王驾前为将,路过弘农,按理应该去拜祭祠堂,只是任务紧急,所以未能前去,望族长见谅!”
“不妨!不妨!”
杨文晋勉强笑道:“只要徐将军有这个心就行了,上不上香,其实也无所谓。”
杨家村虽为杨元庆祖地,可事实上,杨元庆从小到大,一次也没有回来过,所以徐世绩就算去上香,也找不到杨元庆的踪迹,反而尴尬。
有士兵在路边铺了一张席子,徐世绩和杨文晋坐下,一名家族子弟倒了一杯酒,杨文晋将酒端给徐世绩,“这杯酒请徐将军一定要喝下,算是杨家为隋军的接风之酒。”
徐世绩有些为难,他是瓦岗出身,心思很机敏,这种来路不明的酒当然不能喝,他接过酒杯笑道:“军纪森严,战时滴酒不能沾,否则是死罪,临走前楚王殿下特地交代过,所以酒我心领了,反敬弘农杨氏。”
说完,他将酒慢慢倒在地上,将酒杯还给杨文晋,“多谢家主!”
杨文晋见他不肯饮酒,也没有办法,只得接过酒杯笑了笑道:“我没有猜错的话,将军是去攻打长渊县吧!”
徐世绩心念一动,杨氏是弘农郡望,难道他们能给自己什么帮助吗?
“在下正是去攻打长渊县,家主可有什么指教?”
杨文晋呵呵一笑,“指教谈不上,不过可以略助将军一二。”
他一招手,将身后一名年轻人叫上前,对徐世绩道:“此人叫张安,是我杨学中的才俊,只有十九岁,他父亲张弘邦,也是杨学子弟出身,现任长渊县丞,对唐军的后勤物资仓库了如指掌。”
徐世绩顿时明白了,他心中大喜,连忙拱手谢道:“多谢家主相助。”
“呵呵!不用客气。”
杨文晋眼睛笑成一条缝,他自有打算,杨元庆至今还没有来过弘农杨氏,他希望杨元庆能回来看一看,就算不是正式祭祖,但私下回来一趟,对杨氏家族也将是极大的激励,对弘农杨氏的重振有着至关重要的意义。
今天他帮隋军一次,这位徐将军必然会告诉杨元庆,那杨元庆会不会承这个人情,来一趟杨家村呢?
杨文晋心中有想法,便对年轻人张安道:“还不快给徐将军见礼?”
张安连忙上前躬身施礼,“学生张安,早闻徐将军威名,愿为隋军效命!”
徐世绩见他相貌俊朗,显得十分精明能干,心中也喜欢,连忙道:“张少郎不必多礼,这次还要烦请少郎帮助隋军。”
“张安愿全力相助,请将军安排。”
杨文晋告辞离去,徐世绩找来一名得力手下,写了一封信给他,嘱咐道:“你乔装随从,跟张少郎去长渊县见他父亲,替我把信交给他。”
“卑职遵令!”
手下带着张安走了,徐世绩又下令道:“全军停止前进,就地休息!”
有了张安这条路子,徐世绩便有了新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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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蝇头小利
长渊县是弘农郡最东北的一个县,紧靠洛阳所在的河南郡,长渊县的战略位置十分重要,正好位于弘农到洛阳的咽喉部位,在唐军进攻洛阳时,长渊县便被唐军安排成最大的粮草后勤重地。
李世民极为重视粮草后勤的安全,命史大奈率一万军队驻守长渊县,唐军的物资大营位于长渊县城东三里外,是一座壁垒式营盘,占地数百亩,而一万军队,一半驻扎在县城内,一半在大营里。
长渊县是一座中县,人口三千余户,县令姓蒋,洛阳人,县丞叫张弘邦,弘农郡本地人,他便是杨家介绍给徐世绩的内应。
张弘邦年约四十岁,从小家境贫寒,但他聪明好学,二十五年前被杨家看中,便让他进杨学读书,刻意培养他。
有杨家为后台,张弘邦便一步步走上仕途,先后任功曹、县令,大业元年被杨素推荐为弘农郡长史,后又出任司农寺少卿。
大业九年,受杨玄感造反牵连,被贬为长渊县丞,王世充登基后,请他去洛阳出任司农寺卿,他却托病不去。
上午,张弘邦正在县衙内处理公务,这几天洛阳战事紧张,他也格外忙碌,这时一名衙役进来禀报,“县丞,公子来了!”
张弘邦有一子一女,女儿已经出嫁,儿子张安现在杨学读书,是他掌上明珠,听说儿子来了,他呵呵笑道:“让他进来!”
片刻儿子张安带着一名随从走进父亲官房,张安上前行一礼,“父亲安好!”
张弘邦捋须点点头问道:“怎么有空来为父这里?”
“回禀父亲,是家主让孩儿前来。”
居然是杨氏家主主让儿子前来,张弘邦微微一怔,他看一眼随从,见他身材高大。体格健壮,两臂孔武有力,不像是乡人,便问儿子,“此人是?”
张安上前给父亲附耳说了几句,张弘邦这才恍然,原来是隋军来了,他起身向里屋走去。“你们跟我来吧!”
里屋内。随从上前施礼一礼,“在下是徐将军帐下亲兵,奉徐将军之命,给张县丞送一封信。”
说完,随从取出信呈给了张弘邦,张弘邦知道徐世绩。是杨元庆帐下最年轻的将军,只比儿子大两三岁,年轻有为。他率大军前来长渊县,自然是为了唐军的粮草物资。
他拆开信看了一遍,沉吟一下问:“不知徐将军现在何处?”
“我们军队现在二十余里外的忘忧岗。”
二十几里的路程并不算远。张弘邦便道:“这样吧!我去见一见你们徐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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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一路疾奔,大半个时辰后,张弘邦便赶到了隋军的临时行营,徐世绩亲自迎出大帐,他知道张弘邦也曾是朝廷高官。故对他十分客气。
两人走进大帐坐下,徐世绩命左右上茶,这才歉然道:“没想到还要烦劳使君亲自前来,世绩惭愧啊!”
张弘邦见徐世绩虽然年轻,但举止从容,言语睿智,颇有儒将之风,他心中暗暗欣赏,便捋须笑道:“徐将军不必客气,现在是非常时期,当一切以大局为重,张某人是隋臣,自然心向隋朝,我会竭力帮助隋军,不知我能为将军做什么?”
徐世绩知道他心里有数,也不客气,开门见山道:“我们是为唐军的后勤粮草重地而来。”
张弘邦眉头微皱,低头沉吟不语,徐世绩见他面有难色,便笑道:“如果张县丞为难,我绝不勉强。”
张弘邦叹了口气道:“实不相瞒,唐军粮草重地守卫森严,很难混进去,我至今只进过一次,还要被搜身,如果是想进营烧粮,我确实很难帮助。”
徐世绩摇了摇头,“张使君误会了,我并非是要烧粮,我来的目的是要造势,逼李世民主力西撤,当然,如果能给敌军造成一点损失,那是最好不过。”
徐世绩心里也清楚,李世民留一万重兵镇守后勤大营,他们很难攻破敌营,可如果只是制造危局,虚张声势便可,也不需要张弘邦的帮助。
关键是他想给敌军造成损失,这次长渊县不能白跑一趟,至少要赚点蝇头小利,这就需要张弘邦全力协助。
张弘邦这才明白徐世绩的意思,他笑了笑道:“那不知我能提供什么样的协助。”
徐世绩胸有成竹,不慌不忙说:“我想先请使君说一说唐军的具体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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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夜色笼罩着大地,天空飘着几片暗灰色浮云,一轮弯月在浮云中穿行,使大地变得时明时暗,但唐军后勤大营前却灯火通明,数百支火把将营门前照如白昼。
数百名唐军守卫在营门附近来回巡哨,没有一点懈怠,另有几支数百余人的巡逻队,在大营外两里范围内巡视,不准任何人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