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恕罪,小的日后一定严加管教!”
见孙聪辩解也不辩解,径直就跪下请罪,刘瑾这才面色稍霁:“咱家已经打听过了,礼部那儿少一个司务,虽说是不入流的官,但礼部清贵,再说有个职司就可以名正言顺带着你在身边。你自己好好用心,别丢了咱家的脸!”
“多谢公公,多谢公公!”
孙聪连磕了三个头这才爬起身,一脸的千恩万谢。刘瑾看在眼里更觉得心情舒畅,下巴一抬就问起这几日家中的情景。孙聪如同手里捧着一笔账似的,将一个个上门拜见的访客从人名到送的礼一一道来,刘瑾起初还不觉什么,渐渐就觉察到了,最后抬手将人打断了,又连连点头称赞道:“好,好,日后也别拿那些账簿来给咱家看,就这么禀报!”
“焦阁老来了!”
一声焦阁老来了,孙聪觑了一眼刘瑾脸色,立时出去迎了人进来,旋即知机地掩上房门退下。而刘瑾一看到焦芳,一张脸顿时黑了,站起身指着焦芳的鼻子就骂道:“都是你给咱家留的麻烦!那个江山飞老早就该杀了,你既然能把郑旺那几个狗东西都杀了,又还了唐寅徐经功名,干嘛留着这个狗东西惹祸?”
“公公,这是天大的冤枉!”
焦芳当初清理天牢时,从旧狱卒口中得知江山飞身上功夫非同小可,确实是动过这主意,因而曾经让人给其旁敲侧击地点过闵珪的事,又令天牢宽刑。然而,随着他自己正位吏部,在刑部时间不长的他很快就忘记了这么个人物,毕竟需要他操心的事情很多,谁知道在这当口发作!此时此刻,见刘瑾径直就怪到了自己头上,他又是觉得刘瑾如今性子越发跋扈,又是觉得心里冒火,叫起撞天屈之后,他就恼怒地说道:“刘公公,这事若真的是和我有涉,管教我那儿子一辈子科举无成!”
“呸,这种牙疼咒也想咱家信?”刘瑾一想到王守仁奏疏上了之后自己的心惊胆战,就忍不住气得咬牙切齿,“若是没有影的事,王守仁能这么轻易捕风捉影?要不是他也就罢了,咱家尽可扣下来,偏他和皇上有些缘分,这事情又压不住,咱家竟是只能硬着头皮上奏!谷大用那儿正在刑部里头一个劲挖呢,你有事早说咱家还有办法,你不早说咱家可不管你,直接把你扔出去顶缸!”
“公公!这种事您居然以为皇上会信?皇上因为王守仁不去左右官厅,已经是厌恶了他,又怎会轻信他的话!他们这些人嚷嚷喊打喊杀的又不是您一个人,公公叫上其他人到皇上面前去哭一场,紧跟着让个冒失的把皇上的怒火撺掇起来,然后立时传廷杖远远把人赶出京城!他王守仁不在,其他人哪里还敢那么往您身上扣屎盆子,谣言就起不来!”
焦芳一口气说到这儿,随即就缓和了语气说:“至于平北伯那儿,公公亲自去一趟探视探视。只说是王守仁是因为闵珪的缘故方才猪油蒙了心乱告状,您看在他份上,还在皇上面前求了情,这才有从轻发落。”
被焦芳这样一说,刘瑾一时踌躇了起来。思来想去,他不得不承认焦芳这主意确实快刀斩乱麻。然而,一想到事情祸起刑部,他就沉下脸道:“你别以为事情就这么轻易,刑部的事情不撸平了,照旧会火烧到你的屁股上。罢了,这事情咱家去和谷大用说,你今后记着别这么自作主张,否则咱家可救不了你!时候不早了,你回去歇着吧!”
尽管刘瑾态度生硬,可焦芳知道刘瑾所说的也是事实,自己在士林之中风评太差,此次入阁全凭刘瑾,因而哪怕再憋火,他也不得不忍气吞声站起身来告辞。等到他一走,刘瑾就在心中翻来覆去盘算着那几个人,最后便想到了马永成身上。
这老小子是一块爆炭,撩拨一下应该可行!他娘的,这次他这黑锅背得真冤枉!
大晚上的,因徐勋养伤而闭门谢客的兴安伯府也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磨了好一阵嘴皮子请门上通报,钱宁终于是得以入内。提着食盒的他在小花厅坐了好一阵子,终于有人请了他进去,他一路跟着穿堂入室,最后终于到了徐勋的床前。
“大人……”
“你不在宫里,这时候跑我这儿来干什么?”
钱宁见徐勋脸色还有些青白,放下食盒便到床前踏板上单膝跪了下去:“是军中上下得知大人遇刺,从士卒到军官群情激愤,所以才让卑职这个指挥使来探望大人。”说到这里,他就指了指那放在高几上的食盒道,“这是卑职让家里小星做的,她调理的一手好汤水,最是滋补益气,卑职紧赶着送了过来。卑职知道大人府上什么都不缺,但这用的不是草药,也不是人参肉桂那些名贵药材,几样东西都容易,就是炮制起来难。”
不等徐勋开口,他就站起身快步过去一把揭开了盒盖。一时间,一股异香转瞬间弥漫了整个屋子,就连原本又好气又好笑的徐勋都忍不住使劲吸了吸鼻子。
“这味道……”
“卑职盛一碗大人尝尝?”钱宁见徐勋的样子就知道自己这苦心见效了,连忙亲自盛了一碗汤送到徐勋面前。这时候,一旁的阿宝赶紧上来拦了一拦,眼睛看着那汤,颇有些犹豫,好在徐勋开口止住了他。
“钱宁不是外人,拿来我尝尝。”
见徐勋如此说,钱宁顿时大喜,赶紧送了过去。从前就伺候过养父钱能的他本曜亲自喂,徐勋却不吃这一套,自己伸出右手接了碗。尽管天气热,但钱宁这大老远送来,汤已经只有微微温意,但入口爽滑鲜香,竟是别有一番滋味。这几天因为养伤这个不许那个不让的他本就嘴里淡出了鸟来,一口气喝完后就放下碗赞道:“你倒是没夸口,着实好汤水!”
“那是,卑职怎么肯瞒哄大人!”
钱宁眉开眼笑地接过碗放回了食盒中,随即便提起干脆让自己的侍妾何彩莲到府中来帮着伺候一个月饮食,结果却被徐勋一口拒绝,还没好气地训斥了他两句。即便如此,他心里却越发高兴,坐着杂七杂八从军务说到政务,最后才出口试探道:“大人,听说锦衣卫都指挥使叶大人如今卧病在床,所以您遇刺的案子才转交了西厂?”
第四百五十六章圣意何在
尽管钱宁已经是兜了一个大圈子,但徐勋玩心眼的出身,其他的兴许不成,但这弦外之音他却从未漏过。此时此刻,他盯着钱宁看了好一阵子,这才皱了皱眉,仿佛有些漫不经心地说道:“叶大人年纪大了身体不好,可锦衣卫还有李逸风在,这种事情他接手也便宜。只是那时候谷公公正好和刘公公一块来看我,皇上见着他,自然而然就把这苦差事给了他。这是谁在那嚼舌头,竟然传到你耳朵里来了?”
钱宁见徐勋竟然这么说,顿时有些怏怏然。尽管刘瑾提过会替他在徐勋面前说和,可他又不是笨蛋,如今徐勋和刘瑾是面和心不合,这朝堂上抢位子都已经抢了,这事要是刘瑾给捅破了,徐勋这个顶头上司会怎么看他?于是,他犹豫了老半晌,终于还是把心一横。
“原本只是有人在那胡说八道,可是卑职思来想去,总觉得这事非同小可。”见徐勋果然露出了凝重的表情,他便前倾了身子说道,“大人您想想,从前您和叶大人李千户交好,这锦衣卫的人事事都卖您情面,消息也好做事也好,都能由您的使唤。若是叶大人有什么万一,这今后锦衣卫若所托非人,岂不是大大坏事?李千户固然是一等一的能员,可不是卑职在背后说人坏话,他差就差在一口气上,品级不够,资历不够。”
钱宁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徐勋若是再不明白,那就是猪脑子了。轻轻吁了一口气后,他就看着钱宁似笑非笑地说道:“那你觉得,谁人能够担此重任?”
若是别人,这会儿必然再次小心翼翼试探一两个人选,而钱宁却是天生的赌徒性子。见徐勋如此问了,他便毫不犹豫地爽快问道:“大人觉得卑职可能胜任?”
“你?”徐勋倒没料到钱宁开门见山地自荐了上来,沉吟片刻方才问道,“那你是想好了府军前卫该由谁接手?”
见徐勋虽没有直接答应,可也没明说自己不行,钱宁顿时喜出望外,连忙诚恳地说道:“府军前卫那一头,马桥年纪比卑职大,在军中的人脉也比卑职强,如果由他接手,必然能将那些幼军调理得齐齐整整。至于他的左右手,徐延彻齐济良那些年轻的都上来了,大人又已经提拔了曹氏兄弟,让他们在这一小块地方先历练历练,到时候他们就能入左官厅为大人的左膀右臂。到时候内里有卑职和李千户在锦衣卫坐镇,外头有张俊庄鉴曹雄等诸总兵,再加上林张二位尚书,杨总督,还有张西麓这样正当壮年的,大人便已经成了大势……”
他慷慨激昂地还要再说,徐勋便笑着摆了摆手道:“好了好了,这套话亏你打点得齐全。锦衣卫的事情我放在心上了,如今叶大人只是病,你不要露出端倪来,否则他在锦衣卫声望极高,万一有人说你在谋算锦衣卫指挥使的位子,只怕会弄巧成拙。这事儿让我考量考量,别看你是府军前卫指挥使,在锦衣卫没半点资序,要人服你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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