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昭,你真是有成为一个枭雄的潜质,你能把一件很龌龊的事情说得如此正气凛然。王爷不如你,简述更不如你。先前我还觉得输得冤,现在听到你说出这番话来,我倒真是觉得心服口服了。”
他放声大笑起来。
云昭脸sè不变地看着他。“云某人扪心自问,仰不愧天,俯不怍地,自拿起马刀这一天起,就没有杀过一个不该杀的人。”
姚长坤叹了一口气。“是啊,没有直接杀过不该杀的人,但多少人因你而死?云昭,以后还会有更多的人因为你而死。因为你的心很大,大到即使益州也装不下你。你善于练兵。jīng于筹谋,又兼心狠手辣。输给你也罢了。”
“放下武器吧,我云昭容得下你。”
“你说过,我身上有孽障,那我现在就还了吧!”姚长坤霍地举起长枪,“云昭,现在我不是以一名将军的身份,而是以一个男人的身份向你挑战,敢于我单挑么,如果你输了,仍可以拿我的人头去,但请你放了我这帮兄弟,如果你赢了….”顿了一顿,“那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唯有一条命而已!”
“愿随将军,拼死一战!”身后的亲卫们举枪怒吼。
“住嘴!”姚长坤回头喝道。
燕小乙哈哈大笑,“我呸,你当我家老大是傻瓜啊,你已经是毡板上的鱼了,还费这手脚作甚,我挥手之间,乱箭齐发,一个个都变成刺猥,事到如今,你居然还想着这等美事?你当我们是江湖侠客啊!”
“投降,不然放箭把你shè成筛子!”燕小乙扬扬手里的马刀。
姚长坤抿着嘴,只是看着云昭。
云昭看着对方的眼睛,半晌,大笑起来,回望燕小乙,“小乙,有时候当一回傻瓜也无妨,让这位很有英雄气概的姚将军输得口服心服又有何妨?”
燕小乙嘟起嘴,“麻烦!”
云昭轻轻地拍了拍乌云踏雪的脖颈,乌云踏雪踏着小碎步向前缓缓走去,燕小乙虎着脸,举手挥了挥,数百骑兵策马缓缓倒退,将圈子扩大。
云昭突地翻身下马,反手将刀入鞘,“我是骑兵出身,在马上打那是欺负你,我这马神骏之极,你胯下的战马更不是对手,我的刀名易水寒,削铁如泥,真在马上较量,只怕你难是我十合之敌,来来来,下马与我徒手格斗,看我怎样收拾你!”
看到云昭意态轻闲地背手站在那里,安庆骑兵齐齐喝一声彩,不管什么时候,这种作派总是受人欢迎的,亦是大涨士气的,燕小乙摇头苦笑,吩咐手下戒备,万一不偕,只好下狠手,可顾不得将军的英雄之举了。
云昭的举动让姚长坤为之一滞,好不容易在心头鼓声的斗志被云昭这个动作击打得粉碎,但他知道,云昭说得是实话,先前谭海鑫在数招之间,便被云昭削断兵器,斩下头颅,连胯下战马亦被那匹大黑马给踢断了后腿,在马上作战,自己的确不是对方对手,铁尼格亦说过,如果这天下还有人能与蒙人在马上较量的部队,那就只能有鹰嘴岩那一批可恶的马匪了,而云昭,正是鹰嘴岩马匪头目出身。
即便是步战,此时对方在心气,体力,jīng神之上无不远胜自己,姚长坤看着英气勃发的对手,闭眼微叹,亦是翻身下马,好在自己此时已是一心求死,但能以自己一死换来身后兄弟的活,那也算是没有白死了。
两家将军在军队已分出胜负之后居然来一场单挑,这在战场之上亦属罕见之举了。越来越多的安庆骑兵开始向这边汇聚过来,手中马刀高举,齐声吆喝着。
“战!”
“战!”
“战!”
姚长坤盯着对手,慢慢地解下了盔甲,扔掉了头盔,这种肉搏,身上沉重的盔甲只会成为自己的负担。
“倒也还很清醒!”云昭心中暗赞了一声,亦是卸下盔甲,两人一步步走近,相距数步之距,四目对视片刻,姚长坤暴喝一声,挥拳直扑云昭。
姚长坤自幼习武,一招一式,势大力沉,中规中纪,威力极大,倒是看得燕小乙心惊胆战,几次伸手拉动弓弦,只是此时两人纠缠在一起,他可没有云昭那种百步穿杨的功夫,只能惴惴放下,瞪大眼睛看着缠斗的两人。
与姚长坤相比,云昭则完全是另一种打法,云昭没有学过什么正规的格斗之术,一身打架的本领基本上都是在与野兽的搏斗之中磨练出来的,掏心抠眼,踢yīn踹档,无所不用其极,体格虽然魁梧,但身法却滑溜异常,任是姚长坤暴风骤雨般的打击,却是连云昭的边儿也摸不关一点儿。要知道当初云昭杀虎杀豹杀狼,那可都是尖牙利齿,给他们碰上一下,那可就糟糕之极,身上亦不知留下了多少累累伤痕,方才练出了这一身怪异的功夫。
双方打斗半晌之后,燕小乙终于看出了门道,一颗心亦放了下来,但却是连连摇头,老大的拳法倒是实用至极,就是太难看了。那有一点统兵大将的风范,简直就是街头混混打架的作派,不过是很高级别的混混,就是那只专揍别人,别人揍不着他的那种。
姚长坤愈打愈火,愈打愈烦,体力上的消耗也越来越大,气息之声越来越沉,而对手却是神定气闲,这不仅仅是因为对方年轻,更是因为对方这种怪异之极,让人难受之极的打法。
“去死!”姚长坤突然之间,箕张双手,不管不顾地猛扑上来,双手环抱,硬生生地搂向云昭,这样缠斗下去,自己非得给云昭活生生累垮不可。
云昭右手闪电般shè出,叼住了姚长坤的手腕,整个身子突然下沉,拖着姚长坤的手,人团成一团,竟是从姚长坤的胯下一个滑步,矮身钻了过去。反手一拧,姚长坤顿时给他反压得双膝跪在了地上,更难堪的是,他的右手被云昭拖着从自己胯下穿过,此时给云昭反拧着贴在背上,整个人以一个怪异的资式被压住动弹不得。
云昭长腿一转,跨骑在姚长坤身上,左手伸出,扳住姚长坤的脖子,将他的脖子反拧了过来。
“服不服气?”
看到姚长坤落败,他的亲兵们一声咆哮,便要冲上来,空中啉啉之声不绝,一排长箭立时钉在他们身前,燕小乙哈哈大笑,“想死的就过来!”数百张长弓张开,箭头闪闪发亮,将这些士兵们逼住。
“杀了我!”姚长坤脸涨得紫红,嘶声道。
“你想死,我还偏不让呢!”云昭冷笑一声,扬手一掌,击在他的脑上,姚长坤闷哼一声,顿时昏了过去。
松手任由姚长坤倒在地上,云昭一脚踏在姚长坤脑袋之上,斜睨着那群愤怒的亲兵,喝道:“不想他死,放下武器就缚!”
当的一声,一柄刀坠地,接近着,一柄接着一柄的刀,枪被丢在了地上,骑兵们跃下马来,取下套马绳,将这些士兵一个个反绑起来。
云昭大笑着走回到乌云踏雪身边,翻身上马。
“将军威武!”众多骑兵举刀高呼,云昭大笑,“弟兄们,打扫战场,然后咱们去兴灵逛一逛!”
第三百二十六章:岂为他人作嫁衣?
达县的惨烈战斗在云昭的安庆边军势如雷霆一般地占领兴灵以后已经停了下来,无论是王好古,抑或是简述,都已经失去了再打下去的动力。
王好古是没有再打下去的能力了,十数rì的激斗,他本部五千嫡系损失不小,而他汇集起来的各府县地方守备军,此时已是人心惶惶,聪明人都已看出王好古大势已去,前有简述大军压境,后有云昭占据其老巢,覆灭已是迫在眼前了。但他们仍不敢妄动,因为在王好古的背后,还有另外一座大山,那就是蒙人,如果蒙人挥师来援的话,那说不定又是另外一番光景,此时选择未免为时过早,但暗底里却有不少人已经开始与简述暗通款曲,更有的人亦不抱拜的菩萨多,连云昭那里亦派去了信使,当然,绝大多数人,还是更看好简述。
王好古是打不下去,简述却是三分恼怒,三分惊佩,三分举棋不定,另有一分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从大了去讲,此时正是大举进攻王好古,一举灭掉对方的好机会,但简述亦清楚,王好古手里的最后一支jīng兵绝对能给自己带来极大的打击,如果自己拼尽了全力,耗光了老底子,下一步呢?
下一步怎么办?云昭的军力布署颇耐人寻味,驻扎在广昌的第三营在拿下马店之后,与投降了安庆边军的霍震霆部并没有离开马店,而是就地驻扎在那里,此举大不寻常。马店驻军不动,则意味着他们有多种选择,他们可以来达县助战,但是亦可以以极快的速度进军益州城。这一支军队可是云昭的核心战力。以第三营在以往的战斗中所表现出来的战斗力,此时空虚的益州城可是嘴边上的一块大肥肉。
简述要控制达县,但绝不想让王好古覆灭,王好古的存在,使蒙人不会直接大规模派兵进入益州,王好古一去,蒙人就有着绝对的理由大举入侵,现在益州是关门大开。唯一能殂击蒙人骑兵的剑关因为王好古的反水,现在已经落入到了蒙人的手中,即便王好古就任益州王后,剑关亦没有交还给他。用意何在,一眼便能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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