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知道!”三眼虎咬着嘴唇,坚硬的牙齿咬破了嘴唇,鲜血流下,他恍然不觉,“我们会报仇的,我们会杀回来的,鹰嘴岩老兄弟是杀不完的,哪怕只剩下一个,也会杀回来,也会为兄弟们报仇的。”
“虎爷,你保重,你一定要回到富康,接应二当家的撤出。”霍坤猛地一拉马头,向着侧翼冲,兜了一个圈儿,转了回来。
“霍坤,你干什么!”三眼虎大惊,猛拉缰绳,战马长嘶声中,人立而起。
“虎爷,这样逃,我们谁也逃不了,我打反击,为虎爷再争取一点时间!”霍坤瞪着眼睛,呵呵笑道:“虎爷,你说得对,鹰嘴岩老兄弟是杀不完的,只要有一个,便能为我们复仇,即便我们在江南的都死完了,在江北还有云昭,还有小乙,他们也会为我们复仇,虎爷,你好好地活着,我更期望是你为我们复仇!是二当家的为我们复仇。永别了!”他呛的抽出马刀,嚎叫道:“第二哨的弟兄们,随我杀回。”
霍坤一马当先,返身向回冲。在他的身后,三百余名骑兵义无反顾地拨转马头,迎着身后犹如大海浪涛一般迅猛扑来的敌骑冲。
三眼虎泪流满面,看着霍坤的背影,“好兄弟,好兄弟,鹰嘴岩弟兄是死不完的,鹰嘴岩弟兄浩气长存,我们走!”一拉马缰,三眼虎向前狂奔,他不敢回头,他怕他一回头,就会不顾一切地杀回,就跟在大漠之上一样,兄弟们不管怎样,都会并肩站在一起,一起生,一起死,一起杀敌,但现在不同了,他们不再是当初鹰嘴岩时的普通一员,他们的肩上都担着更重的担子,他们的生死,牵扯着更多人的安危,他只能像一条丧家犬一般地埋头猛逃。
屈辱让三眼虎痛彻心菲。为什么会是这样?
霍坤的又一次决死反扑让刘华健大出意外,此前,这一支损失了三分之二的骑兵一直在拼命逃窜,丝毫没有反身殂击的意思,这场战事除了双方相遇的那一战极为激烈之外,剩下来的,似乎又回到了他率军追击蒙军的翻版当中,虽然在神武县城之下,屠岸的三千领军卫在三眼虎的反扑之下损失泰半,但留下了一千余三眼虎的骑兵,刘华健还是觉得赚了。
霍坤的反击出乎了刘华意的意料,也让一路放松心情追击的卫军骑兵猝不及防,双方的距离并不太远,不等他们做出应变,霍坤的三百骑兵已经一头扎进了他们的队伍之中,深深地嵌了进,马刀挥舞,杀声震天,将长龙般的追击队伍搅得大乱,一片人仰马翻。
刘华健紧锁眉头,一连串的军令立即便颁布了下,令旗招展之下,麾下骑兵立即开始变阵,抛开了当中的敌骑不管,远远地向着四周逸开,而正中与霍坤绞杀在一起的骑兵则死死地咬着霍坤,不让他有机会随着大队人马的移动而作出应对,片刻之间,一个极大的包围圈已经形成,在正当中,霍坤的三百骑兵与数百领军卫骑兵相互绞杀着。
张喜缓缓策马上前,拉开长弓,缓缓移动,嗖的一声,羽箭飞出,一名外围的白莲骑兵立时一头栽下马来。
更多的领军卫军官们策马上前,拉开张弓,他们的shè艺可不是一般的士兵所能比的,每一箭出,几乎都有一名白莲骑兵坠下马来,不到一刻钟功夫,场中白莲骑兵已经零零落落。
“吹号,把我们的人撤下来!”刘华健下令道。
号角声响之中,圈中已经战据了绝对优势的领军卫骑兵们打马向回奔来,杀红了眼的白莲骑兵刚刚摧马yù追,一根根羽箭飞来,顿时将他们一一shè下马来。
霍坤也坠下了马,他身上盔甲较好,虽然插了数支利箭,但却没有伤着要害,但胯下战马却连中数箭,哀鸣数声,倒在了地上。
半膝跪地,手中的马刀也断成了两截,霍坤身上的鲜血一点一点地掉落在地上,他拄着半截马刀,看着与他朝夕相伴数年的战马,那匹战马竭力仰着头,想要爬起来,抬起半个身子,终是又重重地跌了回,霍坤伸手将硕大的马头抱在怀里,看着战马大大的眼眶里蓄满泪水,自眼角流出,他轻轻地抚着马头,另一手的马刀慢慢抬起,哧的一声,插进了心爱战马的咽喉。
包围圈一片安静,这里所有的人都是骑兵,与天下骑兵一般无二,他们亦都视战马为自己最为忠实的朋友与伙伴,看到霍坤的动作,所有人无不动容,张喜手中张开的长弓缓缓垂下,他转头看着刘华健。
轻叩马腹,刘华健策马缓缓向前,“这位将军,你已经完成了你的使命,战争于你而言,结束了,放下武器投降吧!不必作无谓的死伤。”
霍坤艰难地站了起来,看着刘华健,讥笑道:“你想让我投降?”
“不错!”刘华健毫不讳言,“你的骑术,你的马上格斗术,你的勇气,你的血xìng,我都很欣赏,只要你愿意为我刘华健效力,我马上便给你三千骑兵让你统率,而且,我不会让你与白莲贼匪作战,以全你兄弟义气,如何?”
霍坤大笑,“条件真不错,真不错!”
“你答应了?”刘华健大喜。
“哈哈哈哈!”霍坤放声大笑,笑声中,身上的伤口裂得更开,鲜血喷涌而出,“投降?你也不打听打听,我们鹰嘴岩兄弟,可有一人曾经投降?”
“鹰嘴岩?”刘华健皱起了眉头。
“我们鹰嘴岩兄弟,生是英雄,死亦是好汉!”霍坤森然道:“只有战死的鹰嘴岩兄弟,从来都不曾有过投降。”他双手握着半截马刀的刀柄,看着不远处的刘华健,张嘴高呼:“杀!”一步一步向着刘华健走来。他的一条腿上挨了一箭,走得极其艰难,几乎是拖着一条腿,慢慢地向前移动,手中的马刀却是举得极稳,眼中的决绝之sè让刘华健不由动容。
长叹一口气,刘华健掉转马头,向回走。“可惜!”他挥了挥手。
一名骑兵纵马而也,向着拖着一条腿,仍在不停向前走来的霍坤冲。
哧的一声,锋利的矛尖借助马力,破开了霍坤的胸甲,透过了他的后背,马上骑兵继续前驰,霍坤紧握着他的马刀,仰天倒下。
(..)
第五百三十三章:天机
刘华健有些疲惫地翻身下马,对着张喜道:“让弟兄们都歇息一下吧!派人将战死在这里的人都埋了!”
“是!”张喜应道:“可是刘将军,三眼虎已经跑了!”
“他能跑多远?我们需要休息,他不需要么?即便他们人是铁打的,战马呢?长途这样高速奔驰,再好的战马也得跑废了,放心吧,三眼虎是著名的骑兵将领,必然料定我们也是需要休养马力的。”
张喜醒悟地点点头,转身下达命令。刘华健席地而坐,看着断脚残臂,血肉模糊的战场,眉头皱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白莲教在大越存在以久,每逢年景差时,总要出来闹腾那么几回,在大越数百年的历史之中,规模巨大的白莲起义就有好几回,但却从来没有成过什么大气候,这与白莲本身的构成有着极大的关系,白莲骨干大都都是乡野村夫,江湖闲人,他们没有什么真正的战略大局观,满足于一时的胜利,而缺乏长远的眼光,聚集起来的人马虽多,但却没有核心,打仗之时一涌而上,胜则如风卷残云,败则一溃涂地,没有信念是他们屡战屡败的根源,部队只要能吃饱饭,便没有多少求战之心,只有饿极了,才会爆发出极大的战斗力,这也是程群大将军非常轻视白莲的原因所在,以两卫人马来清除帝国西北的白莲,在程群看来已经足够,在经历过战火磨练。意志坚强的卫军面前,与这些由乡农组建而成的部队根本就不是一个量级。更何况,在卫军的背后,还有一个强大的支援体系。
但这一战,让刘华健不由自主地jǐng惕起来,这支由白莲圣女为首领的白莲军队总让他觉得有什么不同之处,与史书之上记载的白莲起义有些差异。更重要的是,这支军队有一股韧劲,内心非常强大。换而言之,这是一支有信念的部队。
为什么会有这个改变?刘华健需要想一想这其中的原因。
“将军,都办完了,敌人的,我们的,分成了两个地方,安葬了!”张喜走了过来。将手中的干粮与水壶递给了刘华健,“您吃一点吧,补充一下体力。”
咬一了口生硬的烙饼,嚼碎了,就着清水咽下,刘华健忽地歪着看着张喜。道:“那个敌将临死的时候喊了一句什么?”
张喜啊了一声,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仔细地想了想,才道:“好像,好像嚷嚷了一句什么鹰嘴岩兄弟是杀不完的。对了。就是这一句话。”
“鹰嘴岩,鹰嘴岩?”刘华健反复地念叼着。“这是一个地名?怎么这么熟悉?我在那里听到过这个地名么?”
一手拿着烧饼,一手提着水壶,刘华健站了起来,来回地走动着,“我一定听说过。鹰嘴岩,鹰嘴岩!”他突地站住,转身看着张喜,眼中露出震惊的神sè。
“将军,你想到了什么?”张喜看着刘华健的神sè。
“我想起来了,鹰嘴岩,沈风!”虽然朝廷对于当年沈风叛出大越的事情讳莫如深,因为这涉及到当朝两大权臣,但刘华健如今做到这个位置,当年的一些事情自然也便知道了,但年代久远,他并没有对这件事情有多少上心,那个庙里都有冤死的鬼呢?
鹰嘴岩马匪全军覆灭,为当时的潭州知州司马仁的侄子司马瑞剿灭,为此,朝廷还给了奖赏,时事变迁,如今的司马家族已经成了大越最大的叛徒,而沉寂已久的鹰嘴岩竟然从一个白莲教贼匪的口中说了出来。
“鹰嘴岩,沈风,燕达,燕妙!”刘华健将一连串的人名地名说了出来,然然跳了起来,失声道:“难道这个白莲圣女燕妙是鹰嘴岩出来的?燕妙,燕达不是有个女儿叫燕妙么?当年鹰嘴岩的二当家红娘子,不是叫燕妙妙么,她们难道是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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