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琳,你自己拿主意。”刘愈道。
“嗯,阿哥,朵琳想……让族人跟白越的人一起走,朵琳不想当黄越的罪人。阿哥……”
朵琳说了这些,就好像一个犯错的小女孩一样,她知道这样可能会忤逆刘愈的意思,可能会招来刘愈的厌弃。但她的担心是多余的,刘愈既然让她选择,就充分尊重她的意思,而朵琳的希望,刘愈也会尽力去帮她完成。
刘愈对米耳道:“小丫头,回去跟你父亲,就是禾卢达求说,如果你们白越要迁徙,应该往回兰和宜州的方向走,我们是不介意同行的,也请你们不要在路上耽搁太多时间,我们要急着赶路。”
米耳没想到刘愈竟然会为朵琳而改变主意,在她看来,有本事的刘愈应该是那种不可一世的大男人,而且刘愈好像有他的大事要做,根本不会在乎儿女私情,谁知道竟然会为了一个刚认识的朵琳,就会帮他们去做很多事情。米耳看了看朵琳,甚至觉得有几分嫉妒她。
“那我回去,跟阿爸说。”
米耳行礼请别,一个人消失在夜色中。连乎生送走米耳,回来征求刘愈的意思,刘愈其实也觉得有些麻烦,本来南下宜州是一件不太复杂的事,但这一路上走来,牵涉进黄越和白越的事,连行程都改变了。
本来已经很晚,刘愈却没有着急睡,其实此时白越的寨子里,白越的族民也没有入睡的,他们也在收拾行装准备离开,因为他们怕徐元方又或者是其他的地魁随时来进攻他们。他们可以在徐元方的猛攻之下守住寨子已经不易,这一战已经让他们的族民损失了一半多,他们也不得不迁徙来求得生存。
刘愈让连乎生带人过去询问禾卢的意思,经过一方洽谈,禾卢也答应了刘愈的一些条件,比如说黄越的残部可以加入到白越当中,白越不能亏待这些人。禾卢对于刘愈的这个要求没有反对,但禾卢也有条件,因为按照越族人的规矩,虽然为了越族的发展不阻止三妻四妾,但失去男人的女人,只能为他们黄越的男人做媵妾,跟随嫁女一个级别。
说到越族人的媵妾制度,是一种很特别的婚嫁制度,刘愈以前也未有听闻。主要是,在越族中,但凡适婚的女子,到了一定年龄必须要成婚,而成婚后丈夫死的,也不能守节,必须马上改嫁,但即便原本是正妻的,改嫁之后也只能做男家里的媵妾。等于是管你一口饭,你就要为人家当牛做马,见了正妻和其他的妾侍都要行礼叩拜,作为回报,他们可以让自己的外姓子女得到应有的生存和财产分配的权力。
连妾和滕妾也有财产的分配权,这在中原王朝是没有的。本来有财产分配权的妾和媵妾地位应该很高,但她们在一家中地位又不高,甚至可说是低贱,这种反差是刘愈觉得不可理解的。
在越族中,一个女人嫁三四次男人也是稀疏平常的事。
刘愈想了想,大概这应该是越族为了自身种族的发展,不得已实行的一种制度。而刘愈以前知道北方的一些民族中也有类似的制度,比如说父亲的女人儿子继承的,这都是靠天生存不得已而为之。
刘愈不想以他个人的意志,去改变人家传承了几百年的婚嫁制度。即便要改变,也需要时间,当然也要建立在岭南少数民族生产力发展的基础之上。
第五百四十八章越族人的无奈
跟白越人商定了条件,商队一行第二日便与白越族人一同离开了野头山。
白越人走的很匆忙,因为在这次的战事中白越族人死伤惨重,刘愈也见识了他们简单而淳朴的天葬仪式。对于白越人来说,天葬是很普通的,但这很普通的仪式却深深震撼了出身于文明社会的刘愈。
临别前,所有的白越人都亲眼看着他们死去的亲人和朋友赤身露在一片空地上,经过简单的祭祀礼仪之后,幡旗被撤去,这些尸体的血肉味道会吸引到鸟兽的注意。当活人离去之后,这些尸体将会成为鸟兽的食物,作为食物链顶层的人类,也将回归他最原始的归宿。
刘愈是第一次见识到原始的天葬仪式,刘愈手底下的士兵也是第一次听闻有这样的丧葬礼仪。虽然这些士兵都是从战场的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但在下山的路上,还是有不少士兵呕吐不止。他们想不到这些白越人,竟会把自己亲人的尸体当作是野兽的食物来对待,这种“残忍”是他们所不能接受的。
刘愈却表情肃然,他的反应不同于那些士兵,刘愈与生俱来心中便有一种包容性,他能理解任何约定俗成的礼仪,虽然这些可能他也并不接受。
下山路上,朵琳跟在刘愈身后一直在抹眼泪,因为他的黄越族人只是被“暴尸”,而没有完成天葬的仪式,这令她感觉好像没有完成她对族人最后的使命。其实刘愈也明白,朵琳的难过,更多是因为这次大规模的天葬仪式对她所造成的震撼。一次将几十人天葬已经是大规模。几百人的阵仗。就连越族人也是生平仅见。
因为白越人是拖家带口的迁徙,因而走的不快,刘愈没有跟白越人走在一起,而是落在队伍侧后方。禾卢作为达求要与族人在一起,且要负责引路,白越方面过来跟刘愈联络的是米耳,虽然她身上的伤没有痊愈,但她的精神看起来还是不错。过来传达什么事情交流什么内容,也不再像刘愈初见她时那般冲动。经过这一战,一个小丫头也好像成熟了许多。
“你们到底要往哪里走?”
米耳没事的时候就跟在刘愈的商队中,一个人步行着,刘愈也会跟她聊几句。
米耳摇摇头,似乎是回答不上来。
刘愈本来认为白越人的迁徙可能是漫无目的的,走到哪里算哪里,但在跟这些白越族人走了一天之后,他开始觉得白越人迁徙是有方向的,至少也有个大致的目的地。只是刘愈还不知道。他们究竟是去哪里。
到了晚上,白越人也开始扎营休息。而他们所身处的地方。是一片很宽阔的草场,连棵树都看不见,当然刘愈也知道这草场中并非全是草,有很多看不见的矮灌木,又或者是荆棘林。当晚刘愈仍旧布置了人出去探查,白越人迁徙的目标太大,如果遇到袭击,要保护起来不易,刘愈也不想让自己置身在危险中。
到了晚上,刘愈坐在篝火前,手上拿着岭南的地图勾勾画画,他要找到自己准确的方向,以确定往宜州的路。本来计划六月上旬回到梅关,现在看来已经不可能,即便是如此刘愈也准备加紧赶路,毕竟大军在岭南耗不起,而他这个主帅不在军中,也怕后方会出现什么意想不到的变乱。
朵琳坐在刘愈身边不远处,跟一直有些静默的米耳依偎在一起,两个小姐妹神色看起来都很不高兴。米耳突然就用越家话唱起一股很悲伤曲调的歌曲,她唱了几句,朵琳也跟着和几句,那曲调就好像送葬曲一样让人听了心里难过,连刘愈都放下手头的事看着二人。
朵琳见刘愈看着她,也就不唱了,她身边的米耳则掩着脸把头埋在朵琳的怀里呜咽起来。
米耳这时候虽然表现的很坚强,但她毕竟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女,天真烂漫的心性,遇上残酷的现实,会让她突然迷失了方向。
刘愈感慨道:“如果岭南一切平静下来,你们越族人再不用受战争之苦。到那时,你们的族人应该会安居乐业,不再会有今日迁徙了罢!”
米耳闻声抬起头,神情略带迷惘地问道:“会有那一天吗?”
朵琳也瞪着大眼睛目视着刘愈,好像也在问询。
刘愈给她们一个鼓励的笑容,然后用舌头舔了舔毛笔,装作好像很滑稽的模样笑道:“其实,我就是为这件事来的。你们要相信会有这一天,很快,你们就可以跟汉族人一样,有自己的家园,有肥沃的土地和牛羊牲畜,你们可以跟汉人自由的通商,孩子可以上学读书,女孩们嫁人会有丰厚的嫁妆,官府会一视同仁对待你们,因为那些官也有很多是你们越族自己人……”
刘愈所描述的画面很美好,朵琳和米耳都在憧憬着,就好像在期待这一天的到来。
刘愈说完话,又开始拿着军图继续写写画画,朵琳和米耳看不懂他所作的,也就继续依偎在一起,虽然还是静默着,但她们的脸色好了很多。
很快曲宁跟几个白越人走过来,身为随军军医的曲宁,刚去白越寨子那边看过白越族伤病号的情况,给他们诊了脉,开了药。因为她的医术高明,再加上她的药方又有商队的药材作为后盾,使得白越族中的伤病号就好像看到福星一样,从黄昏时过去,一直到两个时辰后曲宁才回来,足见白越人对她有多重视。回来时禾卢还找了两个白越族的女战士护送,就连刘愈也没如此的待遇。
曲宁看起来一脸疲惫,回来便在刘愈身旁坐下,拿起火上烤出来的东西便要吃。
“洗手去。”刘愈低着头好像漫不经心道,“别染了什么病回来。”
曲宁道:“无碍。我并未帮他们包扎伤口。只是诊病。”
“诊病也需要洗手。那些细菌病毒什么的,传播媒介多的很,你染了病病死了,我就把你天葬,休想我把你遗体或者骨灰带回中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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