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小鬼子不那样做,给他们效力就真安全么,哪天跟游击队在战场上相遇,岂不是会被张胖子等人视作生死大敌,,甭看摆开架势正面交战,游击队打不过曰本人,然而砍下对方一条胳膊就跑,可是黑石游击队的强项,也是眼前这位张胖子的最爱,届时,站在曰本军旗下的白俄人恐怕就是那条胳膊,被游击队砍下來剁稀烂,曰本人都不会觉得疼。
“不走,我们就不走,红爷刚刚死去一个多月,你就赶我们走,姓张的,你到底是什么居心,。”正当白俄士兵们内心忐忑不安的时候,国际营驻地最里头的原木屋子里,突然钻出一个干瘦干瘦的家伙來,扯着嗓子发出质问。
“对啊,对啊,我们就不走,红爷早就说过了,既然加入了游击队,他就都拿大伙当自己人,你刚上任才几天,凭什么赶我们走,。”其他几名躲在暗处的闹事者,也不甘心地附和,作为队伍里的“聪明人”,他们敏锐地意识到了危险,再继续任由气氛沉闷下去,恐怕最后张松龄答应大伙可以拿着随身武器离开,肯陪同他们几个一同下山的,也凑不齐一个小队了,其他的,都被人家几句话给洗了脑袋,心甘情愿留下跟游击队同生共死。
“我当是谁,原來是尤拉营副。”张松龄两眼迅速冒出两道无形的寒光,直刺干瘦家伙的双眉正中央。
名字叫做尤拉的干瘦家伙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半步,又强迫自己站稳身形,沒再度躲进原木屋子里头,他跟张松龄不仅一次并肩战斗过,每一回,都能亲眼目睹看上去胖乎乎人畜无害的张松龄,以与其年纪和体形都不相称的敏捷与很辣,杀得敌方人仰马翻,所以能不跟后者面对面,他尽量就不跟后者正面相对,以免气势被后者彻底压住,胸中的千条妙计,一条都得不到机会施展。
“列昂营长呢,他在哪,还不赶紧把他给放出來,。”张松龄又向前快速压了一大步,顶着尤拉的眼睛喝令。
双方身高其实差不多,但看上去,他却像是在俯视,带头闹事的尤拉被逼得无路可退,不得不仰起脸,大声威胁,“不放,我就是不放,你敢把我怎么样,,大不了,咱们大伙一起死,反正我早就活得沒意思了,多赚一个是一个。”
说完,他哗啦一把,将自己的上衣扣子全部扯断,露出盖在棉袄下的一排木柄手榴弹,“有种,你就往这里打,反正跟着你大伙早晚都是死路一条,不如干脆点,直接來个痛快。”
“我们,我们身上也有手榴弹。”黑洞洞的屋子里,又接连走出了五个歪瓜劣枣,个个敞着怀,捆在身上的手榴弹预先都将弦拉出了小半截。
小列昂被走在最后面的两个人,用肩膀架着推出了门,浑身上下绑满了绳子,嘴巴也被用破布给堵上了,一双眼睛里却充满羞愧,看到张松龄,他眼中的愧意欲浓,挣扎了几下,直接将头往充当门框的木柱子撞了过去。
“列昂。”“拉住他。”张松龄和尤拉先后开口,却是为的同一目的,他们两个谁都不想让列昂死掉,谁都知道此人是解决今晚问題的关键!
小列昂的身体被闹事的士兵牢牢的抱住,沒法完成自杀的心愿,张松龄和尤拉互相看了看,目光在半空中碰撞,宛若实质般碰出无数火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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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横流(三上)
第一章 横流 (三 上)
张松龄先前之所以在络腮胡子身上浪费了那么多力气,就是为了将这次闹事的正主给逼出來,只是他先前万万沒有预料到,对方准备得居然颇为充分,非但劫持了小列昂,还在带头者和几个死党身上都绑满了手榴弹。
作为整个游击大队的掌舵人,张松龄当然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列昂被闹事者拉着陪葬,但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也不可能当众做出太大让步,以至于损害了游击队的整体利益,先盯着尤拉营副的眼睛全神贯注地看了一会儿,逼得对方不得不先将目光移开,然后突然耸了耸肩,大笑着说道:“有意思,真有意思,你们居然拿自己的姓命來要挟我,我现在转身就走行不行,你们自己慢慢玩儿,什么时候玩累了出门招呼一声,我好过來安排人给你们路上的干粮。”
说罢,也不看对方脸上迸发出來的惊愕神情,转过身,偷偷给老郑使了的眼神,大步朝营外走去。
一中队副老郑先是愣了愣,随即迅速理解了张松龄的暗示,弯下腰,用右手将轻机枪抄起來往肩膀一扛,挥舞着另外一只手臂冲着周围黑洞洞的窗口招呼,“走了,走了,还想跟着游击队干的,今晚都跟着我上山顶去住,这处营地,咱们先借给尤拉营副,不,借给尤拉大当家了。”
“呼啦啦。”原本躲在窗户后观望局势的白俄士兵,至少跑出來一大半儿,跟在老郑身后,迅速远离是非之地,坐在地上假装抽泣的络腮胡子等人也觉得今晚的事态发展与自己预先想象的大相径庭,互相看了看,慢慢爬起來,跟在人流身后往偷偷地外头溜。
“站住。”沒想到张松龄根本不接自己的绝招,一个抽身而退就解决了全部问題,尤拉营副大急,把手往腰间的导火弦上一扯,声嘶力竭地威胁,“不准走,谁都不准走,再走,我就,我就拉弦了。”
“拉,我们拉着列昂营长一起下地狱。”他的几个死党也惨白着脸,语无伦次地帮腔。
正在往营外走的士兵和正在从木屋里边犹豫着往外溜的闹事者同党都站住了,齐齐地将目光看向了张松龄,他们当中有许多人先前也不是不想阻止尤拉营副的阴谋,但小列昂第一时间就被人家给制住了,大伙难免有点投鼠忌器,毕竟后者是白胡子伊万诺夫唯一的儿子,大伙不能亲手将其推进绝地。
在众人充满祈求的眼光中,张松龄慢慢转过身,轻轻摇头,“你不敢,我赌你不敢拉弦儿,你要是真不怕死的话,就不会挑在红爷过身刚刚一个多月的时候,带头哗变了。”
最后一句话他说得非常慢,到最后,几乎是一字一顿,周围的白俄士兵听到了,脸上或多或少,都涌现了几分不自然的表情,当年他们因为自己内乱,被游击队和读力营趁机联手杀了个溃不成军,等待所有人的几乎都只剩下了死路一条,是红胡子大度地宽恕了他们,收留了他们,给他们重新发还了战马和武器,让他们跟游击队在同一面旗帜下战斗,是红胡子,给他们提供了单独的营地和番号,让他们能够把对老当家伊万诺夫的爱戴,转移到列昂身上,是红胡子,给他们提供了比游击队自身还要高的待遇,并且从來沒试图将他们当作炮灰。
而他们是用什么來回报红胡子的恩情呢,趁着对方刚刚下葬机会,就赶紧图谋着卷着武器和马匹离开,也不管这样做,会不会令原本已经举步维艰的黑石游击队雪上加霜,甚至有些人,居然还妄图跟着尤拉营副一道,接管整个游击队,利用红胡子耗尽心血积攒下來的家底,重现白俄马贼昔曰的辉煌。
这是人干的事情么,即便大伙都是马贼,至少也要分得清楚好歹,别沦为一群沒有任何理智的野兽啊,如果红胡子老爷的灵魂真的放心不下,还徘徊在草原上的话,半夜时分,他怎么可能不走进梦里头來,质问大伙今天的所作所为,到那是,大伙谁敢抬着头看他老人家的眼睛,谁敢回答他老人家的任何提问,!
沒有,即便是带头闹事的尤拉本人,听到红爷两个字,心里也是一阵阵发虚,尽管先前,他曾经拿红胡子刚刚过世的话头,來指责张松龄无情无义。
然而要想做大事就不能把自己当作正常人,想到闹事成功后的诸多好处,,尤拉把心一横,摆出一幅大义凛然模样,声嘶力竭地狡辩道“我,我,沒有哗变,你,你胡说,我,我只是想给大伙找一条活路,如果,如果你不肯给,我,我们只好拉着你,拉着你和列昂一起去死。”
“我现在距离你足有二十米,已经超过了木柄手榴弹的杀伤范围。”张松龄又撇了下嘴,不客气地点破。
周围的白俄士兵们听到了,都本能地将各自的身体远离尤拉等人,他们的确不忍心眼睁睁地看着列昂被闹事者炸死,可让他们也跟着一道陪葬,那就太强人所难了。
见到此景,尤拉营副愈发气急败坏,用腰间拔出一颗手榴弹,高高地举过头顶,“都给我站住,再躲,我就直接往你们头顶上扔,你们怎么这么沒骨气,他明明都不在乎你们死活了,你们还要跟着他走。”
“刚才要把大伙全炸死的,可不是我。”张松龄迅速抓住对方话头,诧异地说道。
“我,我”尤拉被问得理屈词穷,又往回退了半步,用屁股紧紧顶住木屋子,结结巴巴地狡辩,“我,我沒说真的要炸,我只是,只是想唤醒这些,这些人,让他们,让他们不要再继续跟着你朝绝路上走。”
“唤醒,,这个词听着可真新鲜,你就这么唤醒别人么,如果对方不醒就干脆要了人家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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