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公孙云立刻摇头回绝。随后。双手抱拳。苦笑着解释道:“侯爷。我输的心服口服。可是要我投降。绝不可能。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如果不能够知恩图报。还有何颜面苟活于世。。”
面对这番话。林枫也不知道该去如何劝说对方。只好淡淡的点点头表示同意。随后仰起头问道:“那本侯就不多劝了。本侯知道你也算是铁铮铮的汉子。有什么话就说吧。能办到的。本侯答应你。”
“承蒙侯爷看的起。公孙云先行拜谢了。”让众人都想不到的是。公孙云竟然利落的跳下马背。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给林枫磕了三个头。随后才直起腰背。再次的冲着林枫郑重抱拳。语气恳求的说道:“公孙云自知今日必死。但是请侯爷放过这些士卒。”
“呃。。这个。。”对于这个问題。林枫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沉吟片刻。皱着眉头反问道:“公孙将军。叛国之罪。你应该知道下场。”
“侯爷。叛国的只有陈节度。这些士卒最先根本什么都不知道。。而且后來也是无奈。所以不得不混口饭吃。”说着。公孙云再次叩头。语气哽咽的继续请求:“侯爷。这件事情对您來说。绝对不是什么大事。只要您肯将他们收编进入枫家军。戴罪立功之后。想必大唐天子也不会过多追究。即便是看在侯爷的面子上。想必也能保全这些兄弟的性命。”
第二百一十七章 花样攻城(十八)
“你说的也太过轻巧了。”林枫缓缓摇了摇头。淡淡一笑。转而抬头看向了公孙云。轻声反问道:“编入枫家军。你可知道。为了平叛。我枫家军上下将士死伤多少。即便是我答应。为了平叛而付出生命的枫家军将士在九泉之下会答应么。有功必赏。有过必罚。功过不相抵。我枫家军向來如此。更不可能因为你的一句话。就完全改变。”
看着表情逐渐转向绝望的公孙云。林枫稍稍平复一下心中浮起的怒火。叹了口气补充道:“不过你也大可放心。枫家军向來不杀降俘。不过其中罪大恶极之人。本侯还是要给兄弟们一个合适的交待。这个。已经不是本侯能够完全做主的了。”
“多谢侯爷。”公孙云知道林枫不是在故意推脱。再次抱拳致谢。随后缓缓站身子。转身冲着众人苦笑一下。看着想要开口的众人。抬手向下压了压。摇头惨笑道:“众位兄弟。请听我一言。陈节度是叛国罪。如今已经无法摆脱灭族之罪。而陈节度对我公孙云有知遇之恩。我无法做出任何背叛陈节度的事情。可兄弟们。你们不一样。你们只是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如今有了忠武侯。你们大不用担心日后会有性命之忧。”
这一番话。完全是公孙云为了众人着想。随后。公孙云冲着众人一一拱手。语气中带着一丝恳求说道:“兄弟们。把手中的兵器放下。从此之后。如果想要跟随侯爷加入枫家军的。那就好好表现。为自己争取一个机会。日后说不定还能建功立业。”
“将军。。我们。。”顿时。人群里有一个看起來官职不算低的将领上前插话。被公孙云一眼瞪了回去。沉声呵斥:“听话。如果你们还认我这个将军。就听我的。至于侯爷的信誉。想必大家也都有耳闻。既然侯爷今天当着数千人的面答应了。侯爷就一定不会反悔。兄弟们。放下兵器。不管以后是回家种田。还是继续征战沙场。现在。你们放下兵器。”
“将军。。”
“放下兵器。。”沒等众人再次开口。公孙云就厉声喝止。同时眼中也闪烁起了泪花。不过依旧努力的挣扎着不让泪水涌出。随即。不再去看麾下众人。转身向林枫一步步的缓缓走去。低声询问:“侯爷。我还有一个问題。不知侯爷方不方便告知。”
“说吧。”林枫用眼神将两侧的亲兵瞪退。随后微微点头应道。
“侯爷。。”等到了林枫面前不足三米。公孙云才缓缓停住。满脸绝望的摇头叹道:“侯爷。我军之中。到底谁是叛军。可否告知。让我死个明白。”
“都已经要离开了。。何故还要想那些与你马上就无关的事情呢。岂不是自讨烦心。”林枫微微扬眉。轻笑着摇头反问。
“还望侯爷成全。即便是死。公孙云也想做个明白鬼。。”公孙云面色惨然。依旧不肯放弃的摇头追问。
“你的老对头了。哎。可惜了。。”林枫缓缓的摇头叹道。
“呵呵。。”似乎是已经料到。公孙云并沒有太大的反应。只是惨然一笑。似乎在嘲笑自己。又似乎是在嘲笑暗害自己的王将军。随后摇摇头。长叹一口气。冲林枫再次抱拳:“多谢。侯爷。”
随后。公孙云又缓缓摇头。面色平淡的微笑着。双唇快速蠕动。低声说了一句别人都沒听到的话。沒等突然发愣的林枫回应。公孙云猛然转身。同时拔出一把腰间的匕首。冲着身后的麾下众人暴喝道:“兄弟们。以后好好活着。跟着忠武侯。否则。我公孙云死也不能瞑目。”
话音刚落。冷冰冰的锋利匕首猛然从侧面刺入脖颈。一道粗壮的血箭从伤口喷射而出。顿时。一股新鲜的血腥味弥漫开來。逐渐融入周围的空气之中。
眼前一片血红。倒地之后。公孙云竟然是侧身仰望着林枫。带着一丝欣然满意的笑意。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将军。。”
“公孙将军。。”
“呜呜。。”
顿时。哭喊声响成一片。在场的所有叛军陆续跪倒在地。他们眼前的将军。直到最后一刻。都在为了他们日后的前途着想。可以说。如果沒有公孙云的舍己为人。他们中很可能还有更多的人为此死去。
“侯爷。他们都是无辜的。您这么长时间的围而不攻。为的是什么。”林枫的耳边依然回荡着公孙云最后的那句话。双目微垂。盯着地上带着复杂笑意的公孙云。沉默不语。
耳畔的哭喊声越來越低。不时的有沉沉的抽泣声响起。从两侧带兵杀出來的唐懿也缓缓走到了林枫身后。看着眼前的一切。犹豫良久。最终开口沉声询问:“侯爷。现在我们。。。”
“呼。。”先是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林枫才微微侧头。瞥了等候命令的唐懿一眼。缓缓摇头。意味深长的叹道:“哎。。公孙将军说的沒错。他们都是无辜的。。接下來交给你处理吧。想走的。放他们走。愿意留下的。暂时统计人数。随后再做详细打算吧。公孙将军的遗体。找个合适的地方。厚葬吧。”
“嗯。。我懂了。侯爷。”唐懿略一沉吟。重重的点了点头。
林枫沒再说话。望了一眼地上。公孙云似乎听到了这一切对话。又好像是林枫出现了幻觉。只觉得公孙云的嘴角再次蠕动一下。脸上的笑意也更加浓厚了。
吩咐完一切之后。林枫缓缓转过身子。将暗枫刀扔给亲兵之后。拖着略显疲惫的身躯。向着身后的中军大帐缓步走去了。
就在此时。已经投降的叛军中。突然站起一人。顺势将已经扔到地上的横刀捡起架在了脖子上。虎目含泪。头颅微昂。猛然暴喝一声:“公孙将军。末将來陪你了。”
随着抬起的手臂一抽。一股浓艳的鲜血腾空而起。紧随其后。陆续又站起七八个个中下层将领装扮的人。纷纷扬手挥动横刀。步入了前者后尘。
“呃。。”刚听到喊声。林枫就感到不妙。侧身的时候已然看到半空的血珠。在艳阳的映照下。泛出晶莹的血光。滴滴撒落在地。异常炫丽。
缓缓的将刚刚抬起想要阻止这一切的手臂放下。对于这一幕。林枫的内心也是无比震撼。转身之后。听着身后再次震天的哭喊声后。只感到脚下的步子沉重无比。
“自古忠良皆短命。。呵呵。。”嘴角挂着一丝“嘲讽”的轻笑。林枫摇头走向了大帐。
第二百一十八章 花样攻城(十九)
自古忠良皆短命。反复嘟囔着这句话。回到大帐后的林枫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不管公孙云身处阵营如何。可公孙云起码算的上是少有的忠臣良将。而王将军。却是一个为了私利而在背后不择手段的十足伪君子。完全的佞臣。
可。到底谁对谁错。如果公孙云对。那为什么公孙云会比王将军死的早。可如果公孙云错。那忠臣良将又是什么。谁还算的上是忠臣良将。
自己么。自己算是忠臣良将么。林枫嘴角一撇。轻蔑的笑了笑。
扣心自问。林枫绝对不相信今日如果将自己摆在公孙云的位置上。自己会做出同样的决断。
愚忠。林枫再次缓缓摇头。他不认为公孙云称得上为愚忠。但是其中却又夹杂了一丝的愚忠。因为愚忠有一种极其明显的表现。那就是一个有能力的人。去效忠了一个沒有能力的人或势力。
或许。完全是公孙云口中所说。如果不知恩图报。大丈夫何以在天地之间立足。。
但想到这里。林枫又缓缓摇了摇头。不屑的轻笑一声。自己又该知谁的恩。报谁的恩。好像眼下的一切。都是当初靠着自己和枫杀的兄弟们一步一步拼出來的。如果真要知恩图报。那也是针对枫杀的兄弟们。所以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尽快平叛。然后将伪齐政权捣毁。剿灭黄贼。为那些死去的枫杀兄弟们以及在战场上死去的枫家军士卒。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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