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篓陷坑,顾名思义,形若鱼篓,口颈不大,下扩渐广,底部兜拢。人一旦坠入,即便能侥幸躲过坑底布设的钉板之戳扎,躲过毒性巨大的金腹蛇之噬咬,仅凭一己之力,赤手空拳,也绝难攀至坑沿……
杨三雕静静坐在岔道尽头,一声不吭,片刻后,听见陷坑处静静悄悄,便料想跟踪之人,已经死死坠入鱼篓陷坑了!
杨三雕点燃一根擦火棒,拎上锄头,小心翼翼地朝鱼篓陷坑走来……
远远地,擦火棒的光亮,飘摇在鱼篓陷坑口沿处,杨三雕顿时长吁了一口气,坑口铺设的烂朽木条,已经断裂齐茬,上面铺设作伪的浮土,已经流泄至下看来,跟踪之人,尽管侥幸逃过了左侧岔道,但终究逃不过这鱼篓陷坑啊!
随着鱼篓陷坑上方的火光,渐渐明亮,陈叫山晓得杨三雕已经来到了坑口处。
陈叫山此际正是左手抠抓石头缝,腾出的右手,从裤腰里摸出了手枪,屏息敛气,静心默待……
擦火棒的火光并不大,只将上部一小坨坑壁照亮,杨三雕不放心,便将锄头放在一侧,跪下来,举着擦火棒,身子朝下探去……
陈叫山用力抠紧石头缝,身体紧紧贴着坑壁,陈叫山穿的是黑色衣裤,在鱼篓陷坑的暗黑之间,显得极为隐蔽!
陈叫山努力仰头,只觉着上方的微微火光,一闪一晃,杨三雕的影子,像一张虚虚的黑纸,扑卷在坑沿处,但恍恍惚惚间,难再看清更多……
鱼篓陷坑里没有惨叫声,暗黑幽幽里,只是静,出奇的静!
杨三雕有些怀疑了莫非,那追踪的人,是故意将鱼篓陷坑覆盖的木条踩断,造成假象,而后躲在一个暗处,准备对我攻击吗?
想到这里,杨三雕倒吸一口凉气,重新点燃一根擦火棒,站起身来,幽幽地探看一转,并将遮罩耳朵的长发,捋了过去,竖起耳朵听……
陷坑中的陈叫山,看见上方的火光,在坑口处晃来晃去,眉头紧皱,略一思忖,便猜到了杨三雕此际的心思……
陈叫山咬咬牙,左手紧紧抠抓住坑壁石头缝,右手握着手枪,在那尖棱石头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两下“啪……啪……”
杨三雕猛然听见这声音,心下一喜,好奇心却被吊得高高,他一定要看一看,坠入鱼篓陷坑的人……
杨三雕再次跪了下来,胳膊肘碰到了锄头把上,灵机一动,便又点燃一根擦火棒,将两根擦火棒,都平平放在锄头上,手握锄头把,缓缓朝坑里下放,就像用绳桶在井里汲水一般……
陈叫山之所以用手枪敲击石头,造出声响,原本是希望杨三雕,将身子再朝下探时,擦火棒的火光,达到合适的亮度,杨三雕的脑袋,出现在光亮中,便伺机朝上一枪,打死杨三雕!
然而现在,陈叫山略略地缩着身体,手枪暗暗上举之时,仰头向上看去,却见两根擦火棒的幽幽火光,在逐渐地下移,下移,再下移……
杨三雕一手提着锄头把,另一手抠住幽道上的石缝,身子一再朝下探,伸着脖子朝下看,以防自己的身子,因探得过深,一不小心,自己也栽进鱼篓陷坑里去……
微微跳闪的火光,下移,再下移,陈叫山终于看清楚了那是一把锄头,锄头柄上架着两根擦火棒!
努力朝下看的杨三雕,忽然间,也隐约看出端倪原来,追踪之人,并没有完全坠跌至鱼篓陷坑的坑底,而似壁虎一样,贴附在坑壁上!
陈叫山能以手枪敲击石头,发出声响,等的就是这一刹……
杨三雕以锄头下放火柴棒,其实,也是为了这一刹……
区别在于,此一刹,陈叫山是早有准备,杨三雕却是兀自失魂大惊!
须臾之间,说时迟,那时快,杨三雕连忙一松手,身子便朝坑沿外退去,陈叫山却借着下坠的锄头火光,“”一枪打出……
一颗子弹,呼嗖直上,正正钻入了杨三雕的脑门!
杨三雕抠抓着石缝的手指,顿然一松,整个身子一瘫,朝前一扑,“呼”地裹挟一道冷风,长发扑散开来,在风里犹若布一张黑色大网,直直朝鱼篓陷坑的坑底坠下……
几乎在同时间,下坠的锄头,朝下坠去之际,陈叫山单脚一踢,使其弹转了一下,双腿并合,将锄头把牢牢夹在双脚之间了!
“嘭”一声重响!
陈叫山知道杨三雕,这个借着通幻神教“施仁天下,德泽无疆”之外衣,暗地里盗淫烧杀,无恶不作,恶贯满盈的人间魔鬼,此一时,已经坠入他自己亲手掏挖的鱼篓陷坑中,永劫难复!
陈叫山胸口一起一伏,大口喘着气,稍稍平复了呼吸后,慢慢地提腰,收腹,两腿上缩,将手枪别进裤腰里,腾出的右手,慢慢地下探,再下探,终于,触到了锄头把……
将身形调整好,锄头在手中握捏稳当后,陈叫山依据此前杨三雕下放擦火棒的距离与时间,静心观察,权衡,思考后,深吸一口气,右臂一个大轮转,锄头划绕出一道劲风,狠狠地锄进了坑沿下方的坑壁里……
现在,陈叫山身子向上探,先以右手抓紧锄头把,适度拉一拉,测一测稳当程度,再将左手手指,从坑壁石头缝里取出,努力上伸,双手抓紧锄头把,猛力一拉,同时间,腰部前挺发力,脚尖在坑壁上狠劲一擦,整个身子便“呼”地升跃而起,双手一下趴在坑沿上……
陈叫山翻到坑外后,平平躺在地上,身体呈一“大”字,肚皮一凹一凸地收缩着,闭着眼睛,仿佛做了一个梦,一个凶险无比,险象环生,绝处逢生的噩梦!
杨三雕,本为一介布衣,出苦力,流大汗,靠着建庙塑佛,画檐描廊糊口度日。照理说,佛家之慈心,道家之仁怀,洋人之教的大爱,足以将他浸淫,浸淫为一个慈心、仁怀、大爱的人!至少,他也可以是一个平平凡凡,踏踏实实过日子的普通汉子。可他怎就创建了一个荒唐凶暴的所谓通幻神教,成了一个人间恶魔呢?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如今,杨三雕一死,犹若毒蛇被斩头,那些黑袍教徒们,想必就此树倒猢狲散了……
依照起先筹谋的计划,后山攻击,铁闸岭设伏,前后夹攻,料想船帮兄弟们,而今应该是大胜了!
陈叫山歇了一阵,站起身来,点亮了打火机,“啊哼”一声,喉咙管里吸出一口痰,微微弯了腰,朝着鱼篓陷坑里,“呸”地一口吐了下去!
一步跨过鱼篓陷坑,往前走了几步,陈叫山又兀自叹息一声杨三雕如今已经死了,吴氏到底在哪里?生死几何?无从知晓了……
返回之路,已然熟悉,算是轻车熟路,再稳当不过。
可是,经历过一场生死边缘的磨砺考验,陈叫山仍旧小心谨慎得很,走两步,点亮打火机,照一照幽道,以防再有什么不可测的诡异机关……
“嘭嘭嘭嘭嘭嘭嘭……”
陈叫山正走着,忽然闻听古井方向,连续传来有人跳落下地之响,并伴着杂乱无序的脚步声……
陈叫山将脊背朝道壁上一贴,迅速拔出了手枪……
...
第458章无尽空洞
陈叫山紧贴幽道石壁,持枪以待,心中默算着:跳入古井的,怕有十几人之多,而起先在大殿屋顶,连续射击,手枪里的子弹,已然不多!
幽道那边亮起了火光,脚步声纷杂……
陈叫山慢慢地蹲下,身体却向古井方向倾斜,脖子长伸,静心听……
“快走,磨蹭个哩?”
“我说,你们几个都老实点,敢在老子跟前玩花样,一枪嘣喽……”
“不不……不是……这儿有两条岔道呢!”
“?你们也没进来过吗?”
“真是头回下来,这儿是禁地,没人敢……”
“少他娘的装傻充愣,前面带路!再嗦,老子一枪……”
陈叫山终于听清楚了:是船帮的兄弟,押着黑袍教徒下到古井来了。
大头和鹏天的嗓门最大,他们一嚷嚷,陈叫山就听辨出来了!
陈叫山冲着幽道上方,“”地开了一枪……
寂静暗黑的幽道中,忽然传来一声枪响,声波逐次回荡,久久不散……
“大头鹏天我在这儿呢!”陈叫山将手扩成喇叭状,围在嘴巴前,大声喊。
“帮主,帮主,你在里头么?”
“帮主,可算找到你了……”
果然是船帮兄弟们,押着三个黑袍教徒,打着火把,循声过来了。
鹏天一步窜到陈叫山身前,举着火把,从头到脚地照着,打量着,见陈叫山毫发无损,一个囫囵人,这才放下了心,“帮主,外头全部都摆展了,到处找不到你,急死人了……”
大头见陈叫山头发贴在鬓角,脑袋上明晃晃的,像是一头汗水,心下生疑,便问,“杨三雕呢?”
“杨三雕死了。”陈叫山平平地说,“上去找绳子和兜筐,火把和马灯带足,再多叫些兄弟下来……”
“行,我去办!”鹏天领命返回了古井口。
不多时,又下来了二十多个船帮兄弟,带着粗麻绳,兜筐,火把和马灯弄了十几个。
陈叫山领着兄弟们,再次来到鱼篓陷坑前,陈叫山刚要往兜筐上拴麻绳,大头一把抢过,“帮主,你歇歇吧,我们下去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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