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楼气结:“你!”
    阿诚继续道:“大哥说,凡事必须按计划行事。我现在就是在向您汇报整个行动计划,等待您的命令。”
    明楼被阿诚顶撞得无话可说,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等待着他的计划。
    “还有两小时五十一分钟,飞机就要从重庆起飞了。上,还是不上?您说了算。”
    上,还是不上?明楼不说话,暗自思忖着。头顶上挂钟的摇摆嘀嗒声缓慢且沉重,竟与此时屋里凝重的气氛相得益彰。明楼手握成拳,始终不发一言。
    而此时此刻的重庆,一个战术小组正在等待出发前的命令。
    许久,明楼来回地踱着步子,阿诚也不打扰他,只是因时间紧迫而不停地低头看表。
    倏地,明楼停下脚步:“执行营救计划……”继而顿了顿,“一旦失败,明台会被秘密处死,我们整组人都得陪葬。”
    此话一出,阿诚脸色仓皇不定。
    “立即把我们的人撤回来。”
    “大哥?”
    “执行命令!”
    “是。”阿诚低下头,“我马上去。”
    “怎么通知你的人?”
    “他们会在正式出发前,给我打一个匿名电话,回答,打错了,就取消行动。”
    “你现在就去守着,快!”
    “是。”阿诚转身出去了。
    明楼看了看手表,心情沉重。
    重庆,沙坪坝。一辆军用吉普车的门“哗”地一声拉开。林参谋上车,只见车上一个战斗小组正在检查枪械。
    “命令来了,取消行动计划。”林参谋道,“你们马上坐船回上海,此次重庆之行属于绝密行动,如有泄密,家法处置。都听清楚了?”
    众人答:“是。”
    汽车飞驰而去。
    “大哥!”阿诚推门而入,明楼转眼望着他,“行动取消了。”
    明楼沉着一张脸,没有回应只是微微地点了下头。
    阿诚低着头,站在他面前。
    “亲情固然重要,你们的命对我来说,更重要。王天风说对了,我们都可以死,唯独你兄弟不能死。”
    “大哥。”
    “我相信明台,我相信他能够凭借自己的力量走出军校。”明楼拍了拍阿诚的肩膀,“他一定没事,相信我。”
    阿诚点头。
    明楼话锋一转,语气严厉起来。“作为你的上级,我要警告你,你要再敢背着我私下拟定行动计划,我立即解除你一切职务。一切职务!明白了?”
    阿诚道:“明白。”
    “做人做事,大局为重。别再耍小聪明,小聪明救不了命。记住了。”
    阿诚“嗯”了一声,建议道:“大哥,要不要马上恢复甲室与军校的通讯?”
    “通讯干扰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今天早上八点。”
    明楼想了想:“那就晚上八点恢复通讯,我要告诉王天风,我人不在重庆,一样可以控制他的通讯设施。我虽然放弃了营救计划,但不等于不会给他颜色看。”
    阿诚顺从地应了一声“是”便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明楼抬起头望着天花板,像是祈祷似的,自言自语道:“明台,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大哥等你平安回家。”
    明镜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翻看着厚厚的家庭相簿,三姐弟的照片紧紧地贴在相簿的扉页。明镜的目光在全家福的照片上停留了一会儿才翻开下一页,一张裁剪整齐的旧报纸贴在相簿上,影像照片里一个背着书包的小男孩儿站在阳光下,一个少年半蹲着给小男孩儿系鞋带。明镜轻抚着报纸上的两个孩子,眉眼弯弯,嘴角上扬泛起一丝温暖的笑容。
    “大小姐,苏太太来了。”阿香站在门口禀道,话音刚落,苏太太紧跟着走了进来。
    明镜急忙站起来迎接:“苏太太,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苏太太满面春风走进来:“我有几个牌友叫我过去打牌,谁知道有人临时有事来不了了,三缺一,我就打算去听一场音乐会,看看时间还早,就顺道过来看看你。你要没什么事,一会儿跟我一起去听莫扎特……”两人相互牵着坐下,“最近怎么样?胃病好点了吗?”
    “我的病是老毛病了,得亏有苏医生替我看病,才一年比一年好起来。”
    阿香端上茶水和点心,一一摆在茶几上,退了出去。
    明镜递上茶水:“我正说去找你呢。”
    苏太太“啊”了一声,像是在问“有什么事”。
    “我大弟上个月从巴黎来信说,服了天麻熬的水,偏头疼的毛病大有好转。天麻总比阿司匹林好点吧?我记得你也有这毛病,特意给你买了两斤天麻,你拿回去熬了吃。”说着,便唤阿香把包好的天麻给苏太太拿了过来。
    苏太太不好意思道:“太谢谢了,我都不好意思了,总这么麻烦你。”
    “你跟我客气什么,我麻烦你们的时候多了去了。”
    说话间,苏太太的眼睛落在照片簿上,不由得叫道:“哟,这小男孩多可爱,是明台吧?”
    “是。”明镜得意地笑笑,指着那个系鞋带的少年,说,“这是明楼。那天是明台第一天上学,他哥哥送他到校门口,明台鞋带松了,他哥哥给他系鞋带,正巧被一个摄影记者给拍下来了,登在报纸上。”
    “这照片拍得真好,太贴心了。”
    “可惜没有胶片,报纸已经发黄了。”明镜叹道,“不知怎么的,时不时就想起从前了。”
    “你啊,是想两个弟弟了。”苏太太说,“你大弟明楼不是有名的经济学者吗?有没有可能回上海来为南京政府工作?”
    明镜干脆道:“不可能。”
    “一家人在一起彼此也有个照顾。”
    明镜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没有接话。放下茶杯后,继续道:“有时候想想,弟弟们也都大了,也该放手过自己的生活了。可是,好像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状态。”
    苏太太呵呵笑道:“其实,我说句老实话,如果你老是不放手,反而束缚了他们的手脚。现在是什么时代,到处都是战火,处处也有机遇,你不能扶着他们走一辈子。”
    明镜点点头:“是这个理。”
    两人又闲扯了些其他的,苏太太看了一眼手表,惊讶已经三点。为了赶上音乐会,苏太太急忙站起身:“如果不想错过音乐会,我们现在就得走了。”
    明镜站起身,拎起包正要走,回头又看了看苏太太随意搁下的相簿,后退了几步伸手合上之后,才疾步跟出了房间。
    明台游到花溪中,忽见水纹波动,一个清秀的女子从水里冒出头来,水珠拂面,正好与明台对面相逢。
    于曼丽轻声叫了一下:“呀!”阳光下,她格外美丽。
    明台眼前一片明媚的春阳,情不自禁地打了声招呼:“嗨。”
    于曼丽不说话,沉下去了。
    “嗳……别走啊。”明台喊道。
    于曼丽像一条美人鱼一样,从明台身边优雅地滑过。明台想追,又觉得追过去不太礼貌,于是反方向游走了。
    王天风在办公室接到提前送给养的电话,很是诧异。他突然感到不对劲,给甲室打电话也打不通,电讯室告诉他,跟甲室的联络早上就断了,一直在维修。王天风敏锐地意识到了什么,马上命令全体学员集合,自己像一阵风一样奔袭去了学校操场。
    王天风看着手表,所有教官和学员都在操场集合待命。郭骑云小跑过来,立正:“报告处座,明台的东西都在,就是……”
    “东西都在,人不在?他会到哪儿去?藏起来了?得到某种暗示了?”
    “他同班的学员说,他喜欢亲近大自然。”郭骑云猜测,“会不会在小树林里迷路了。”
    王天风不急不躁地道:“接着找。”
    郭骑云道:“是,处座。”又实在忍不住,问了一句,“您集合队伍到底要干什么?”
    王天风看他一眼:“今天不是送补给吗?”
    郭骑云没明白:“啊?”
    “刚刚总务处说,送补给的飞机会提前到,一会儿用卡车给咱们运过来。”
    郭骑云嘀咕了一句:“至于吗?如临大敌。”
    “说得不错,也许有人想搞奇袭呢。”
    这时,天空上传来飞机轰鸣声。王天风仰头看着天空,淡淡地说了一句:“来了。”
    一辆卡车驶进学校操场,卡车布帘一揭开,无数条枪对着一名空军少校。
    空军少校一脸茫然。
    “我,我来送补给的。搞错了吧?”
    王天风有点不相信自己判断错误,大跨步上前,攀上卡车进行搜查。可车厢里除了货箱外,一无所获。
    少校紧张兮兮地道:“王处长?出什么事了?”
    王天风回头看看空军少校:“没事了,例行检查,看看有没有违禁品。”他跳下卡车,还有点儿失望的感觉,对着操场喊了一嗓子:“解散。”
    教员们搬运“补给”货箱,王天风给空军少校的货单上签字,签完字很客气地留空军少校吃饭,少校开玩笑地道:“算了,惹不起你们军统,吃饭?别给我吃枪子就成。”王天风笑起来,颇有些小得意。不一会儿,郭骑云跑来告诉他找到明台了,就在小树林里。
    溪岸边简单地搭建着围栏,柴火上烧着热水,明台赤裸着上身,端着铁锅往木桶里倒着热水,正准备洗热水澡。这时,只见几个士兵冲了过来将他团团围住。明台看到远处王天风和郭骑云疾步走过来,顺手把铁锅往地上一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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