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辅国权臣 (轻语江湖)



这段时间看了不少朱雀房的资料,徐明远也是明白了,朝中派系之争,比他想象的要更加错综复杂。

现在他不过是个入不了大人物严重的小棋子,若不是因为破坏了那场差点改变三足鼎立局面的刺杀,他连被人知晓都难。

说起一个月前的那场狩猎场的刺杀,后来陈乔和他简单讲了一点结果。北衙禁军被清洗,三分之一的羽林军从禁军之中被剔除,出长安,冒雪赶往北方边境。

羽林军一个副统领、四个参将被抄家,男丁尽数杀死,女眷充入教坊。至于那些死于天牢之中的普通羽林军,更是不知有多少。

而因为此事,云台司也受到牵扯,情报和护卫之事虽然多是朱雀房和白虎房来做的,但是因为狩猎场太大,所以玄武房和青龙房也会抽调人手负责一块区域。

那日在哪里负责那处地方的正是玄武房的人,虽然玄武房在那里的人都已死,也无人参与行刺,不过玄武房中还是有几人被刑部的人带走了。

后续的事情陈乔就没有和徐明远多说了,但可以想象,因为那件事,悄然死去的人,比起徐明远他们扯出的白狼杀的还要多。

徐明远出了房间,易已经将窗花贴好了,正站在院子里和齐月茹说话,不过多是齐月茹在说,易在听,偶偶还能听到齐月茹银铃般的笑声,比起一个月前已经开朗了许多。

大年三十,辞旧迎新,原本不愿来凑年轻人热闹的秦兆雨,经不住爱徒的撒娇,最后还是被易驾着马车,连着黑猫一起带过来了。

徐明远还叫过无崖和老雷他们,冷烨和楚玥嫌热闹不来,老雷家里还有妻儿老小,所以在家里过年,最后就无崖来了。

六个人,加上一只瘸腿的黑猫和一只已经变大了不少的小雪狼,齐府也是变得有些热闹了。

徐明远下厨烧了几个拿手菜,齐月茹也烧了两道,剩下的都由小夏解决了。

徐明远和秦兆雨、无崖三人喝了四坛酒,把秦兆雨和无崖都给灌醉了,徐明远也是有点醉意,不过没有完全醉倒了。

易先把秦兆雨送了回去,徐明远给无崖倒了杯茶,他喝了之后也是清醒了一点,不过还是听徐明远的,等易回来送他回去。

齐月茹已经回房了,小夏收拾了碗筷,去厨房洗碗了,徐明远和无崖坐在客厅里的椅子上,手边的茶几上放着一杯茶。

两人沉默着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徐明远才是轻声道:“明天,明天该去做点该做的事了。”

无崖捏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转而看着徐明远的侧脸,沉默了一会,点了点头。

易过了一会又是回来了,扶着无崖出了门,离去。

徐明远在客厅里做了一会,喝完了那杯茶也是回房了。

============感谢上官雨亭、慢慢游k、五庸之才的

第二百零一章 树下有个匠人

伴随着一声声鼓声,还有长安城里数十个道观寺庙的钟声响起,惊醒了长安城里百万人的美梦,也是唤醒了天宝二年的第一天。

长安城里的雪还没化完,屋顶上,树丫上,都还覆盖着白皑皑的雪。

门前的积雪都被自家清理了,街道上也是有专人清理出了一条能够供车马通行的道路。

至于坊外的大街道,在雪停了的第二天,便已经被京兆府组织人清理干净了,地面干燥地连雪水都看不到丝毫。

新年的第一天,久违的太阳终于从东边扭扭捏捏的升起了,当金色的阳光照在早起的人们眼睛里,像是闪烁着新的一年的希望。

绝大多数的人都喜欢阳光,喜欢温暖,就如一早起来,便躺在躺椅上,享受并不算温暖的阳光的秦兆雨。

不过也有人不喜欢阳光,就如那座阴暗房间之中,仿佛永远站在蓝色窗帘之后,用一只眼睛看世界的老瞎子。

当然,这样的人也不少。

永兴坊东北方角,有条狭隘的小巷,周遭的房屋多是破落的模样,残垣破壁,门上挂着锈迹斑斑的锁,有些甚至就用木条随意插着。

黄土夯的墙,被雨水冲刷出了道道痕迹,有些地方已经塌了,能够看到院子里的破落景象。

小巷因为少有人经过,所以连积雪上也只有零散几行脚印,更别提有人来清理了。

往里走去,偶偶能够看到一两家稍稍像样一点的院子,不过有没有什么生机,甚至人的声音都很少听到,显得死气沉沉。

巷子的尽头,临着坊墙有一处小院,有些发黑的房子,透着腐朽的味道,院墙上有修补的痕迹,新泥糊老墙,有些变扭,格外难看。

院墙里栽着一棵老柳,老树皮干枯如皱纹,空荡荡的长枝条兜不住雪,在微风中微微摇晃。

这是个很普通的小院,屋子的墙面已经发黑了,屋顶上的瓦片之上满是青苔,屋檐下的蛛网里连蜘蛛也没了踪迹。院子里除了一颗老柳树,只有零散的枯黄野草,现在全被积雪覆盖了。

一串脚印从房门延伸到老柳树下,树下放了块方正黑石,倚着粗粝的树干靠着个年过花甲的老人,银灰枯败的头发稀稀疏疏的,面上灰黑色的斑点死气沉沉。

不算很高的土墙刚好挡住了初升的太阳,眯着眼坐在树下的老人随意地坐在黑石上,藏在土墙和柳树的阴影下。

他左手握着一截半尺长的圆木,苍白的右手握着一把精巧纤薄的小刀,手微微颤动,一层层粉末便是从木头上飘落而下。令人吃惊的是,他拿刀的右手,赫然有着六个手指。

刑炀,云台司黑牢的老人,自云台司那座黑色牢房立起之后,他是第一批出现再那里的人之一。

一般青龙的人都会尊称他一声刑六爷,这二十几年下来,从他手下带出来了不少徒弟,现在黑牢里的那些用各种刑罚的人,小半是他的徒子徒孙。

不过除了青龙的人,云台司的其他人,都称他为刑六指,一来是因为他右手有六个手指,二来更是因为这些年,在云台司流传的那些关于他的传闻。

刑六指没有入云台司之前,是刑部天牢的刽子手。世人皆知千刀万剐这个可怕的刑罚,但是真在人身上割几千刀,而犯人还不死的,这世上能够做到的不超过一手之数,而刑六指正在其中。

据说十年前,他在一个重犯身上割了三千六百刀,将那人身上的肉几乎全部割下,犯人却依旧没有死去。可想而知,他的刀法是该何等可怕和厉害。

不过千刀万剐这刑罚太过惨烈,这些年来也少有被这般行刑之人,所以黑牢里也没有听说哪位继承了刑六指的衣钵的。

除了这骇人听闻的千刀万剐,常年掌管云台司刑罚的刑六指,据说还有一个癖好,那便是生啖心肝。

对于那些必死的犯人,云台司又用不着走刑部的那些繁琐程序,一般都是直接在院子里处置。

云台司里就流传着刑六指破开那些人的胸腔,当着还未死绝的犯人的面,将他们的心肝一片片割下来,就着酒吃下肚的传闻。

不过青龙黑牢里的事,向来不往外说,和那座黑色的石牢相比,青龙房的人一般都脸色苍白,就像常年没有晒过阳光一般。

刑六指手里的刀不紧不慢地抖动着,细腻的木粉落在雪上,比雪沙还要细。他刻的是个人,却没有刻脸,看不出男女,更辨不出是谁。

这把刀破开过很多人的胸膛,也曾一片一片割下过当年的长安第一美女身上的肉,切过一品国公的心肝。

而现在,它只是一把刻木雕的刀。

不知道正在刻着的这个无脸之人,是当初名动长安的名妓,还是某个死在黑牢之中,被掏了心肝的倒霉鬼。

作为青龙房的老人,被那些年轻一辈视作祖师爷那等人物的刑六指,已经用不着每天都呆在那座暗无天日的石殿里了。

不过在那里呆了二十几年,刑六指每天还是喜欢在天亮前便进黑牢,天黑之后才出来,就像一个行走在黑暗之中的索命老鬼,一身阴气让人敬而远之。

不过刑六指有个习惯,每个月的初一就呆在院子里,不去黑牢,也不出去,就拿着那把小刀刻人。

没有人知道他刻的是谁,甚至没有几个人知道他有这喜好,因为敢进这个院子的人没有几个。

安静坐在柳树下的刑六指,要是不知道那些骇人听闻的事,就像一个普通的匠人,精雕细琢地刻着手中的木雕。

衣裙上的花纹渐渐明晰,甚至连脚上那双秀气的鞋子都栩栩如生,贴在衣裙旁的那双纤细小手纤毫毕现,一般木雕匠人哪里有这般手艺。

只是那已经雕好了发髻,甚至还雕上了一支风簪的脑袋上,脸部依旧一片空白,显得有些诡异,又是有些令人遗憾。

薄刀慢慢刮过木雕的衣摆,褶皱的长裙,有些凌乱,却不失优雅。

刑六指手里的刀突然停了下来,数道人影自墙外,自树上落入了小院之中,在雪地上踩出了许多脚印。

二百零二章 我有一刀,无人可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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