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择路 (搞笑的我来了)

师父语道破了当时的实情，李得现在想来，也确实是这么回事。想通这点之后，李得沉默了下来，静静想着事情。孙老医官和师哥俩人也不打扰他，径自喝着酒，吃着小菜，坐那里耐心等着。

约莫有刻钟工夫，李得终于想好了，抬头，现桌子上的菜全被师哥和师父俩人吃完了。“给俺留点啊，这桌子的好菜，俺还没吃几口呢！”李得提高了嗓门吆喝道。

“少废话，你还吃了块飞龙肉呢，你师哥我都没捞着吃！”小刘医官毫不客气道。

孙老医官把眼瞪，“你俩有完没完了？！赶紧说正事儿！”老人家，是你先不正经的好么？上梁不正下梁歪，真好意思在这个上头训徒弟。孙老医官要是正经，当年能跟李有水拜把子么？人以群分啊，刘关张当年桃园结义，那是因为他们三人有共同的爱好，就是大丈夫当搏番功名富贵。孙老医官能跟李有水拜把子，结义金兰，肯定俩人也是有共同的爱好。目前来看，孙老医官的个爱好就是不正经，其他的待定。

李得顿了顿，干咳声，生硬地把话头转过来，继续说道：“师父，郭无常当时不肯冒险派兵出来逮俺，主要是经过白天战，他也知道，寻常兵士根本逮不住俺。要是派个偏将带兵来，弄不好又要被俺宰了，是这么回事吧？”孙老医官点点头：“你接着说。”

屋外，风吹云聚，天色骤暗，紧跟着，天边声春雷炸响，闷雷滚滚而来。轰隆隆之后，这贵如油的春雨，终于稀稀拉拉落了地，润物细无声。

正在山林子里和“四眼”起猎食的“悍马”忽然若有所感，扭回身，对着定北县方向，抬起了头，仰望着天空。“四眼”正在奔行，忽然现“悍马”停了下来，不明就里，也跟着刹住了脚步，蹲那儿盯着“悍马”。

若仔细听这天上传来的滚滚闷雷声，就有若沉闷的巨钟正在被人敲响，那声音沉闷晦暗，让人闻之泣下，犹如丧钟，不知为谁而鸣。

据这世间传说，当年侯冈造字之时，天地震动，嗡鸣不已，更有鬼神哭泣之声传来。说是这文字出，从此人间道便要高过鬼神道。

在这片天地间，每有大事生时，天地便会有感，从而做出种种反应。这种事，寻常人难以觉知，反倒是某些开启灵智的畜类，更容易感受到。

谣传当年平周开国太祖出世，这天地间忽然三天三夜持续白昼，没有黑夜。天上无云而雨，更有龙鸣之声从天空中隐隐传来。而平周开国太祖诞生的那间小屋子，更是香花满室，让人惊异。其时有懂望气之术的人便道：“此间必有圣人出，当平治天下六百载，世人因其得安乐。”

而平周开国太祖也确实是个异人，据载，平周开国太祖降生之后，仅仅五月便能口吐人言，而且言谈绝不类孩童，成熟稳重，犹如帝王。平周朝开国太祖，到了三岁时，没人教，居然就自己开始修起了原气，根本不需要人给他开蒙。到了十岁，便带着身边的幼儿玩伴，开始拿着木棍演练长枪阵列，劈竹为甲，呼喝喊杀，威风凛凛。而平周开国金鼎台三十六将，其中半数，皆是平卓太祖儿时玩伴。

后世之人都说，平周太祖是天上星宿下凡，这金鼎台三十六将，原就是拱卫帝星的护卫，跟着起降生，护卫其平定天下，再造河山。其实这事儿，也不定是后人传说的这样，有位叫白牛老的后世之人，最清楚此事。还有只叫灰熊的猫的人，也知道这事，不过这两人都是山野中的隐士高人，以写书为乐，不问世事，寻常人难以得见。还有位长得特别白的隐士高人，也知道这事。

而李得接下来的这句话，好似也引起了天地的某种感应，至少“悍马”觉察到了，虽然就头骡子觉出异样，也总比没有强，不是么？

“师父，你说他当时手下要是有支人马，人数也不用多，就十个人，个个都是气壮境的修原气好手。师父你说他敢不敢派这队人马出来逮俺？”

一百七十七章 云飞扬

“逮！怎么不逮！必须得逮住你这可恨的小子。 ．1．若是换成为师，就必须派这队精锐去逮住你这膈应人的小兔崽子，逮回来拔皮抽筋……”孙老医官故意恨恨道。人老了，就是容易小心眼，都这么会儿工夫过去了，孙老医官还记着刚才那块飞龙胸脯肉呢。

“师父，俺有那么待人恨么？剩下的就别说了吧，俺怪瘆的慌。”李得卖乖道。

“呦呵？你说这话也不脸红，你在战场上宰人的时候，被血喷身，咋不瘆的慌？”孙老医官又开始不正经，拿话逗着小徒弟。

李得撇了撇嘴，“那不样……”

眼瞅这老小又要歪楼，刘团长赶紧出声制止道：“先说正事？！你爷俩有完没完了？”老小红着脸，同时停了下来，拿眼瞪着小刘团长，都怪不好意思的。

李得干咳声，接着说道：“师父，俺再说说破洛都城那回。那也是俺跟王壮彪俩人合力破城……”孙老医官干脆道：“你就不必再列举那些战事，直接说你怎么打算的吧。”

“经过这几次大战，俺有个体会，就是如果能把修原气的高手集中起来，打仗中往往能挥出乎想象的作用。尤其是在咱们威北营现在地盘狭小，兵马也不多的情况下，若是与人比拼普通兵士，咱威北营辈五也拼不过他们。瞅瞅咱们四周，远的有突辽人，他们掌控着整个草原，几十万的精锐骑兵，现在还多了燕云十六州这块膏腴之地。近的，咱们四周的邻居，哪个也比咱们控制的地盘大，比咱们管辖的丁口更要多出不知多少倍。论起实力，他们都比咱们要雄厚的多，他们随时都能拉出更多兵卒来，咱们可不行。”李得徐徐说着。

“接着说，为师听着有点意思。”孙老医官喝了口毛台，顺口鼓励了小徒儿句。

得了师父的鼓励，李得说得更起劲。“咱们威北营现在，听着好听，占着这西北宗安府全部六县之地。可实际上，除了咱这定北县，其他五县不过是被突辽人劫掠干净的空壳子，连点丁口都没给咱们剩下。咱们手里荒地多得是，可年年都找不到足够的人手耕种。俺还听说天下间现在，动不动就有数十万流民，在几个省之间来回流窜，各地割据豪强军阀拿这些流民毫无办法，大为头疼，只能以邻为壑，想尽办法把他们堵在别家地盘上，不让其流窜到自家闹事。师父，那可是几十万的丁口啊，能种多少地？要是这些流民能来咱这定北县，俺做梦都能笑出声来。”李得说到这儿，脸的可惜。

顿了顿，李得接着说道：“可俺在咱们定北县四周，见过的最大股流民，也不足万之数。这些年咱们拼命安置来咱这儿的流民，却统共才收拢了不过数万流民。这意味着啥？咱这儿块实在太偏远，就连流民都不爱来。鸟不拉屎，说的就是咱们这定北县。”犄角旮旯，犄角旮旯，这定北县要不是偏远精穷，当年平周朝堂上的大佬，也不会把威北营配到这儿。

“再说说咱们的家底子。俺刚来那会儿，咱威北营真是穷困之极，简直比俺那李泉庄的破家都穷。那时候能掌握整个定北县，就已经达到咱们实力的极限。那时纵然再给咱们再多的地盘，咱们也拿不住，不说别的，就连足够的镇守兵丁，咱都派不出去。这两年，咱们好不容易攒下点家底子，可抬头看，咱们周围的邻居却都已经展成庞然大物。你就说那石麦州，掌控三省之地，治下军民千万。咱们战打光他两万兵马，人家就跟没事儿样。亏得这石麦州忙着与其他人争夺那些膏腴之地，看不上咱这又穷又硬的定北县，不然若是接着与石麦州打下去，他光凭手里的兵卒，就能硬生生把咱们耗死。”李得说到这儿，显然有些难受。在思索这个问题之前，威北营在他李得心中，那就是百战百胜的无敌之军。俺威北营不问敌人是谁，也不问敌人来了多少兵马，俺只想知道，敌人在哪儿？！

然而这百战百胜背后的真相，却经不起推敲。长久以来，威北营之所以能战胜那些比自己强大的多的敌人。方面固然是威北营战力惊人，另方面，也是定北小县太过贫瘠，即便有人咬着牙啃了威北营这块硬骨头，占了定北县，也是得不偿失。有这个兵力和精力，不如去占那些更有前途的膏腴之地。平周朝失其鹿，整个天下都没了主，谁抢着就是谁的，大伙儿当然是先拼尽全力强占那些膏腴之地。没哪个脑残会拼尽全力先去抢块犄角旮旯里，兔子不拉屎的地盘来家。

威北营周围都是枭雄么，所谓枭雄，就是做任何事，都以大局为重，绝不会因为时的得失，或者因暂时失利怒气上头，就失去了基本判断。定北县偏远贫瘠，也不是什么战略要地，威北营又这么能打，这周围的几家豪强枭雄，都明智地选择了暂时回避，先争夺那些膏腴肥美的地盘，打算最后再来捏这个硬柿子。

长久以来，孙老医官任由两个徒弟带着兵马东征西讨，管谁都打把，概不结盟，就是摸准了这些枭雄的脉络，清楚知道他们的行事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