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一点上就能看出来,穆辛和长安的宗教领袖们的意见有很大的误差,以至于让穆辛认为这里所有的宗教领袖都已经变成了不可饶恕的反人类的叛徒。
这样好的鸿沟本来是可以好好利用一下的,可是该死的富弼却限制了自己的行动,在大宋的国土上,自己已经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外国君王。
人进不去,信函自然是能进去的,铁心源用阿语写了一封非常长的信函,讲述了自己离开大宋之后亲眼目睹穆辛的所作所为。
说的非常平实,在这封信函里面,铁心源甚至没有用形容词,只是在认真的描述自己看到的一切。
至于那些大阿訇们能从中看出什么别的东西来,那是他们自己的问题,绝对与铁心源无关。
在这个世界上,如果说铁心源真的有一个最恨的人,那么,这个人非穆辛莫属。
喀喇汗的大军正在哈密外面的回鹘国土上烧杀抢掠,铁心源直觉的认为,这背后最大的推手就该是穆辛。
否则,喀喇汗不会在西域的冬季,补给如此困难的时刻发动东征,当一件非常不适合军事理论的事情出现,而且正在发生的时候,就只能从政治的,或者宗教的角度去考虑问题。
很明显,喀喇汗在冬日的战争并不符合他的政治要求,那么,只有宗教这样一个角度来看待这件事了。
也只有宗教才会让军队不计牺牲,前赴后继的杀向一个没有多少实际意义的战场。
就是担心在战场上遇到穆辛,铁心源才不辞万里从契丹和大宋寻找任何可能出现的帮助。
也只有铁心源自己才清楚,穆辛远比那个杀人如麻的喀喇汗可怕的太多了。
等待了两天,没有一位清真寺的使者来到营地,铁心源也就不抱什么希望了,在外人面前,这群人团结的厉害,这样简单地离间计对他们很难有效果。
离别的时间还是到来了,在富弼的咒骂声中,在长安商贾们的惋惜声中,在一场晚春的春雨中,铁心源离开了京兆府,路过长安城西门就一头踏进了茫茫的关中平原。
从长安道陈仓,道路平坦,赵婉却不愿意再坐马车了,一身天蓝色的骑装将她映衬的格外英武。
不仅仅是她,就连水珠儿的骑术似乎也非常的不错,这主仆二人,在离开了东京皇城的禁锢之后,表现的非常疯狂。
眼看着赵婉和水珠儿纵马从自己身边掠过,多嘴的苏轼就把嘴巴凑到铁心源的耳边道:“这就是你家的茶杯?你就为这个茶杯放弃了全天下瓷窑出产的茶杯?就不想试试吐蕃产的,就不想试试回鹘或者九姓胡人乃至波斯大食生产的茶杯?”
铁心源回头看着猥琐的苏轼沉默一会道:“说实话,我以前非常的同情你,现在,我觉得你以后要受到的那些罪,完全是你应该遭受的,就你这张破嘴,不遭罪才是老天爷不长眼。”
苏轼点点头道:“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你好像对我以后的事情知道的很清楚,告诉你,完全不可能!到了哈密之后,你如果能给我安排一个能四处游走的差事我就感激不尽了。别着急骂我,你家茶杯快从马上掉下来了。”
原本想要骂人的铁心源急忙转过头去,只见赵婉竟然从狂奔的战马背上俯下身子,探手去捉路边的野花。
“小……”
不等铁心源吼出来,赵婉的身体就立刻上了马背,将那多黄色的野花含在嘴里,勒一下缰绳,战马就昂嘶一声强行转了一个弯向一边的荒地上狂奔而去。
“你老婆的骑术不错!”
刚刚把脑袋缩回去的苏轼又把头从车窗里探了出来,聒噪的令人生厌。
铁心源轻轻地磕一下马肚子,就匆匆的向赵婉跑掉的方向追过去,不能再任着她的性子胡来,她的马术已经被那些喜欢显摆骑术的侍卫们给教坏了。
喜欢这样显摆骑术的家伙,十个中间有一半是瘸子!
赵婉今日显得极为兴奋,见铁心源骑马来追自己,竟然大笑着和铁心源在车队中捉起迷藏来。
铁心源不敢追的太紧,生怕她出问题,追了两圈之后就放缓了马蹄,等赵婉疯够她自己会回来的。
等了很久,赵婉才策马缓缓地来到铁心源身边,将手指放在嘴唇上向铁心源做了一个不许说话的动作,然后仰着苹果一样红扑扑的脸蛋道:“就让我放肆一回,我已经忍了好久好久。以后不会这样了。”
铁心源笑道:“这倒不必,在清香城的后山,有一片极为美丽的草原,草原不算大,却足够让你撒欢的,那里的青草繁盛,就像是在地面上铺了一层厚毯子,即便是从马上掉下来,也不会受很重的伤。”
赵婉从马背上探过身子,张开双臂狠狠地拥抱了一下铁心源,然后就跳下战马,蹲身对铁心源施了一礼,就飞快的钻进马车里去了。
“你老婆确实不错!”坐在马车上的苏轼探出身子做了一个拥抱的动作。
“这样至情至性的女子太少见了,难怪你对她百依百顺,真是太好了。”
铁心源笑道:“怎么,欧阳先生告诉你你要干什么差事了?”
苏轼苦着脸点头道:“你怎么想的?要我这样的一个才子去雪山脚下督促农人种胡麻?”
铁心源看着远处的秦岭笑道:“我总觉得你现在多吃一点苦,将来就会少受很多磨难!
第三十四章 以仁慈之名
来到兰州,铁心源有些魂断神伤。
很久以前,他就出生在这片土地上,对这里的一草一木他都是极为熟悉的。
眼前的大河模样依旧,浑浊的河水激起一人高的浪涛,如同千军万马咆哮着下泄。
这才是黄河最壮观的模样,自从进入大宋的时代,气候变得诡异无常,原本风调雨顺的陇中变得干旱少雨。
大片大片的森林干枯,无数条小何干涸,原本葱茏的绿洲地,在短短的百十年光景,就变成了枯黄一片。
一条哺育了中华民族几万年的河流,终于变成了一条害河,年年泛滥,年年成灾,它如同一个乖戾的母亲,在养育了自己的孩子几万年之后,开始变得歇斯底里……
铁阿七,这个镌刻在母亲心田上的那个人,也是被这条河给吞噬掉了,以至于让母亲对这条河没有任何的好感。
如果能化作精卫,她一定会想办法把这条河用石头给填埋掉。
再重要的河流,也没有母亲心中的那个人重要。
眼前的古渡口上人头涌涌,一条用羊皮筏子铺就的浮桥如同一张大弓浮在水面上,上百名纤夫,船工紧紧的拖拽着浮桥,免得这条好不容易铺设的浮桥被巨浪打翻。
肌肤黝黑的船工喊着号子将巨大的石锚丢进浑浊的河水里,不一刻,链接石锚的铁链子就绷的紧紧的,而且还在缓缓地向下移动。
直到石锚被河底的巨石卡住之后,那条起伏不定的浮桥才渐渐地变平稳。
张通带着先锋军首先牵着战马踏上了浮桥,单人成列缓缓地向对岸移动。
岸边的军卒已经将大车上面的物资全部卸了下来,连大车都拆卸成可以抬过河的小件,等待去了对岸之后再重新安装好。
六千多人的队伍,和大量的物资,想要从这样小的一条浮桥上过河,至少需要三天时间。
欧阳修看着正在努力帮助船夫和纤夫稳住浮桥的青塘兰州守将,轻声对铁心源道:“青塘休矣!”
铁心源摇头道:“别小看青塘人,他们的战力天下无双,我们之所以能用很小的代价进入青塘,一方面固然有兰州守将的贪婪之心在作怪。另一方面也说明,我们这点人马进入青塘腹地,人家还不在乎。”
“这就是大意,不论部族,国家如何的强盛,也没有任由六千四百人的武装队伍进入自家国境的道理。这一次我们只是路过,下一次,我们如果要征伐他们,难道说他们也允许我们的大军进入吗?”
欧阳修看着缓缓过河的军卒一脸的神往。
铁心源笑道:“大宋想要征服青塘,只有依仗雄厚的兵力平推过来。
如果生了不该生的心思,比如从兰州派遣少量的军队发动突袭,只是去送死而已。
兰州之地原本就不是青塘的边关重镇,只是一道门户而已,这道门户还只是一道栅栏门户,它防君子不防小人,您认为的险要地势,其实对青塘并没有多么的重要。
四百年前,唐朝文成公主远嫁西藏。唐太宗派江夏王李道宗,从长安西行,经天水、兰州、入青塘乐都、青唐城,又过湟中镇海堡,湟源日月山,经过倒淌河最后把文成公主送入了吐蕃。
这条路上多的是险要的关隘,多的是飞鸟难度的要塞。和那些地方比起来,黄河天险实在是算不得什么。
当初唐皇李世民何等的英雄,也未曾拔除吐蕃这根肉中刺,最大的原因就是吐蕃地界的地势,过于险要。
我们出关中进入河湟,一路上都在上行,自古以来从低处向高处进攻被称之为仰攻,一道两道天堑还有可能平定,八座,十座,几十座天堑关隘,就不是人力能够胜任的。”
欧阳修看了铁心源良久之后才道:“我们要走的道路与文成公主进吐蕃大同小异,只不过我们进入吐蕃最深处时倒淌河而非逻些。老夫会将一路上的所见所闻汇总成文,递送回大宋的,何去何从,自由陛下论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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