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匪事 (舟者)

　　蠢蛋？
　　活了这么大，石奎第一次被人称为“蠢蛋”，实在是有些想不通，“他们这哪里是检查，这分明就是要东西吗？”
　　“你以为呢？”周耀宗小声对石奎说道，“你曾经也是当土匪的，土匪们做事情哪有那么认真，大多数都是趁机要点吃的喝的，如果你手头有银子给他们，他们还会叫你爷爷。”
　　唉，我不做大哥好多年，现在连土匪的基本上行情都搞不懂了。
　　进入城里之后，周耀宗带岭石奎先来到南门大街。
　　此前这里可是凤州城最繁华的地方，南来北往的商人在这里叫卖吆喝的声音此起彼伏，甚是热闹。
　　现在这里虽然还有叫卖声但是明显没有过去声音大了，个个跟猫叫似的，有气无力，另外街道两边的客栈、酒家、杂货店，几家已经关门了，周耀宗能够明确的感受到，这里失去了往日的繁华。
　　“好端端的地方弄成了这般模样真是可惜。”周耀宗叹息道。
　　这里可是自己辛辛苦苦一手打造起来的商业街，变成了这般模样，能不痛心吗？
　　先别急着痛心，伤心的事情还在后面。
　　几个土匪来到距离自己不愿的摆摊人面前，“赶紧点，把今天的税交上来。”
　　虽然摆摊的人比过去少多了，但是要交的税收一点都不能少。
　　“大爷，现在的生意难做，我从前天在这里摆摊，总共卖了不到50文钱，可是到今天税收都交了80文钱。能不能少点，再这样下去我就折本了。”摆摊的小摊贩对征税的土匪说道。
　　面对如此冷清的场面，周耀宗相信这位商人说的应该没错。
　　“一个摆摊的也敢跟老子讲条件，赶紧点，税收一文钱都不能少，不然大爷一脚把你的摊子踹了。”土匪不是跟你讲条件的，要多少你就得给多少，不然我砸了你的摊子，税收一点都不能少。
　　摆摊子的人还能说什么呢，只好按照要求把该交的钱交给了收费的土匪。
　　土匪接过了钱，然后笑着对另一个同伙说道，“这帮狗日的商人贼得很，就知道给我们装穷，不给点颜色这些人会把咱们当傻瓜。”
　　这也算是经验交流。
　　而且还是一边实践一边进行经验交流，理论联系实践，也算是学有所用。
　　周耀宗知道许多摆摊的人也是看人下菜，好说话点的土匪征税的时候他们能少给点就少给点。
　　遇到难说话的，那也只能听从人家的要求了。
　　很快征收税收的土匪来到石奎跟前，“看你这样子应该是新来的？”
　　“回答大爷的话，我确实是新来的，今天第一次在这里摆摊。”有了第一次交涉，石奎现在也学的聪明了，对待在城里横行的土匪们表面上还要做的恭敬一点，谦卑一点。
　　征收税收的土匪把石奎要卖的东西斜着眼打量了一番，“你这些东西大约能值100文钱，我们现在按照总收入的三成征税，先交30文钱。”
　　啊！
　　三成征税。天底下哪有这么高的税收呢？
　　周耀宗于是问道，“这位爷，我记得咱们凤州城里的税收一直是按一成收税，啥时候变得这么高了？”
　　“听这话，你以前也是来过凤州城，你说的不错，此前就是收一成的税收，不过那已经是老黄历了，现在早就不管用了。”征税的土匪对周耀宗说道。
　　“他奶奶的，现在还用老黄历来约束我们。你可知道过去我们的头上只有一个大王，现在他妈的三四个大王一起跟我们安排任务，一个人加一成，你想想得多少啊？”
　　周耀宗能够听得出土匪们对当前这种多头领导也感到很不满，于是对收税的土匪说道，“大爷，我这位兄弟是第一次来到咱们凤州做生意，能不能少征收一点，将来他也好继续在咱们这里做生意。”
　　周耀宗的请求立即得到土匪们的认可，“好，那就先交20文钱。”
　　看见没，征税的多少完全掌握在土匪们手中。
　　“大兄弟，还不赶紧给大爷们拿点吃的。”
　　石奎立即拿出板栗核桃等交给了征收税收的土匪，“大爷们尝尝鲜，今天早上刚采摘的。”然后掏出20文钱给了人家。
　　收了钱顺便拿了东西，土匪们高兴了，顺便也把石奎和周耀宗夸赞了一番，“你们还算有眼色，大爷们喜欢。”
　　收完税之后土匪们相约进了聚福阁饭店，不用说也知道他们吃饭喝酒去了。
　　摆摊卖货对于周耀宗石奎来说也就是个由头，收税的土匪们走后，周耀宗石奎二人便收拾摊子开始在城里走街串巷了，一边走一边叫卖，“刚下来的核桃板栗，便宜卖了。”
　　从南门大街来到西门方向，仔细一看这里城门紧闭，看门的土匪也不知道到去了什么地方？
　　查看完西门，周耀宗石奎二人又来到北门，这里的情况和西门几乎一样。


第291章 衙门前摆摊
　　查看完凤州的四座城门之后，周耀宗石奎二人把他们最后的目标放在了衙门外面。
　　在这里可以看到城里土匪们最真实的一面，也能够得到第一手的消息。正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进衙门难的情报。
　　进出衙门的土匪还真不少，由于大家都是熟人看门的土匪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就让这些人进进出出。
　　时间不大一个熟人出来了。
　　“看见没，这傻小子就是滚刀王的儿子张敦实。”
　　实在是太熟悉了，这么长时间过去，这小子一点长进都没有，还是那种傻乎乎的样子。
　　石奎抬眼一看一个十七八岁大小伙子在四五个土匪的陪同下笑嘻嘻的走出了凤州衙门，“走，你们几个陪我去山上打鸟，这个时候山上的鸟多的很，也好打。”张敦实一边走一边给个小土匪说。
　　上山打鸟？
　　真是一个好玩的项目，一般情况下玩这个项目的人不会超过八岁，十八岁的小伙子竟然喜欢玩这个项目，足见这孩子的心智多么成熟。
　　“听见没？这傻小子要上山打鸟。”
　　这孩子的声音实在是太大了，根本就没有注意到门前这两个人是自己潜在的敌人。
　　“听到了。”周耀宗说道。
　　“我可听说因为这小子回到了凤州城里，他们才把你的大王的位置抢走了？”石奎望着向东门方向而去的张敦实对周耀宗说道。
　　周耀宗点点头没有说话。
　　对于这个傻小子，周耀宗真是又爱又恨，又说不出来。
　　更重要的是他根本想不出来如何处理这小子。
　　能杀了他吗？
　　显然是不可能的，这小子可是滚刀王唯一的骨肉，周耀宗至今还记得滚刀王临死前要他照顾好这个小子。
　　不杀他吧！
　　这小子实在是太令人生气了，稍不注意就成了别人利用的对象，而且这家伙还傻里傻气的甘愿被别人利用。
　　哎--，遇到这样的主，周耀宗还能说些什么呢？
　　“走吧，咱们去别处看看。”周耀宗带着石奎来到北门靠近地道的地方，“这下面有一座地道，当年草坪山占领凤州城的时候，城北的百姓为了到城南来做生意，自己想办法挖了这么一条地道。”
　　地道？
　　凤州百姓竟然在自己生活的城里挖地道，石奎立即来了兴趣，“带我进去看看。”
　　二人进入地道，从地上的棉絮、破席子以及吃剩的东西，周耀宗能够感受到当下还有人生活在地道里。
　　刚刚从关中平原来到秦岭山里的石奎对这里的一切就更加感到好奇了，二人从地道里面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午后了。
　　“能够住在这里面的都是一些可怜人，要不就把咱们所带的货物留在这里算了。”临走出地道的时候，周耀宗对石奎说道。
　　“也好，一路担过来，我就不想要了。”石奎放下担子，跟着周耀宗走出地道。
　　“凤州城也就这么大点地方看看也看完了，回吧！”周耀宗对石奎说道。
　　石奎再多看了一眼周边的一切，确保该转的地方都转完之后，跟着周耀宗沿着衙门所在的街道向东门外走去。走过衙门时，石奎对周耀宗说道，“放心吧！咱们肯定会住进这里面。”
　　在回去的路上石奎的兴致很高，但周耀宗却一直闷闷不乐。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石奎说道。
　　“说说看。”
　　“我早就发现你见到张敦实之后，兴致一直不高，我就知道这个孩子让你犯难了。”
　　不得不说石奎是一个观察仔细的人，一眼就看出了周耀宗心病所在。
　　周耀宗点头说道，“滚刀王虽然人很粗鲁，但为人豪爽，一直以来对我很是照顾，也算是我的恩人。临死前一再叮嘱要照顾好这个孩子，你说我该咋办呢？”
　　“这其实也很好办，如果你不想动手，就把这个事情交给我来，我保证不出三天这孩子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更不会有人在打滚刀王儿子的名义影响你的地位。”
　　周耀宗当然明白石奎话里的意思，虽然这孩子让他伤透了心，如果石奎真的把他解决了，他真的会心安吗？
　　在地位和良心之间，周耀宗捉摸不定。
　　滚刀王让自己照顾他的孩子，结果自己竟然把人家的孩子给解决了。这还是人能干出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