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他是在故意装傻,咱们别让他骗了。你不是能掐会算么?你就没替姜霞卜一卦?”
“我已经卜过,仍是第八卦,坤为地,坎为水。水附大地,地纳河海,相互依赖,亲密无上,此乃上上之卦;若应于婚嫁,预示着美好姻缘,相亲相爱,彼此忠诚,白头到老。”
“既然夫君不愿表态,那……咱们……就以夫君的名义给姐姐回信,你看如何?”
“也好,咱们毕竟是臣,不能让皇后和王贵人久等,就这么办!”
洛阳……
两月前,郭淮围困济北卢县,然后往淮水退走,最后全军覆没;
其间的详细过程,由杜恕奏于司马懿,朝中众臣这才知道王晨被下狱的原因,脸上多有惊恐之色。
“太傅,郭将军一路南退,途经多县皆未获得粮草,最终兵败如山;微臣以为,东平郡太守王晨、任城郡太守曹楷、彭城郡太守曹据,这三人全都脱不了干系!必须一查到底,绝不姑息!”
“赵大人所言甚是!”辛敞上前附和道:“曹楷、曹据二人也有嫌疑,杜大人只弹劾王晨,这是何意?”
“太傅,赵大人,辛大人,微臣身为御史大夫,上承皇权,下监百官,既然能上表弹劾,必已掌握详实的证据;
郭将军兵进任城和彭城期间,曹楷、曹据没有提供粮草,皆因城中粮草已经发往寿春,其间多有巧合,并不能以此推断二人有罪。”
“杜大人,郭将军损失两万骑兵,皆因三郡太守未能提供粮草之故;曹楷和曹据必是事先得到消息,抢先将粮草装船运走,这二人必与蜀军有勾结,此事必须详查!”
“程大人,这只是你主观地猜测而已。”杜恕将一捆竹简呈上,然后正色说道:“微臣已经查过,郭淮退往任城郡之时,邓将军的粮草征集令已经发出五日,送达任城也有两日,曹楷和曹据及时将城中之粮运往寿春,这并无问题;
从船队到达寿春的时间来看,曹楷和曹据的装船时间,确实在郭将军抵达的前一日。
因此,微臣认为,不能认定曹楷、曹据与蜀军有私通,也不能认定二人的「轻军」和「慢军」之罪。”
“太傅,曹楷和曹据非常可疑,切不可轻易放过,请太傅明查!”
“太傅,这二人毕竟是曹氏宗亲,对我处理「曹爽乱政」之事心存芥蒂,二人拒绝提供粮草,必是经过周密的谋划!太傅,切不可被表面现象蒙蔽啊!”
“太傅,我淮北四州先有刘氏余孽作乱,又有曹氏余孽私通蜀军;如今的四州仍有四郡未复,蜀国骑兵仍在四州猖獗,邓将军的大军已至山阳,正值两军大战的关键时期,我切不可心存侥幸,切不可养虎为患啊!”
“荀大人,任城王曹楷,他毕竟是朕的叔父,对大魏忠心耿耿,绝不可能与蜀军私通;彭城王曹据……”
“陛下!切不可有妇人之仁!”程喜上前一步,行礼后说道:“陛下,可是忘了曹爽乱政之事?这两个曹氏余孽若不铲除,必将后患无穷!”
“程大人,你身为镇北将军兼青州刺史,请做好自己的本份!你身为臣子,在这朝堂之上,请注意你的用辞!”
“杜大人,此言差矣!”程喜正色说道:“曹爽乱政,曹氏宗族蠢蠢欲动,这乃事实!再说了,坊间多有传言,都说陛下乃曹楷之子,如此荒谬之事……”
“程大人!还不住口?”王凌厉声喝道:“你身为臣子,岂能对陛下无理?”
程喜并未被王凌震住,反而呵呵笑道:“王将军,你的兄长与蜀军私通,此乃诛三族之大罪!还是多多考虑你王家自己的事!”
“放屁!我王家与郭将军乃是姻亲,兄长就算再不识大体,也不可能与蜀军私通!”王凌说罢,赶紧下跪道:“陛下,太傅!此时多有误会,还请陛下和太傅明查!”
司马懿正要说话,杜恕抢先说道:“陛下,太傅,微臣已经查明,东平郡太守王晨与蜀军并无私通!王晨只是私自将郡中储粮售往巢湖,若能缴纳三倍罚金,按律可贬为庶人;
因他私售储粮,致使郭将军无粮兵败,损失甚大,按律可判抄家和斩刑,请太傅明断!”
“杜大人!你身为御史大夫,岂可徇私枉法?王晨之罪,明明应该朱灭三族!你既包庇王家,又不追究曹氏余孽,你究竟有何居心?”
“程将军!本官位极三公,一切皆以律法为依!反倒是你程将军……”
“罢了!诸位不必争执!”司马懿看了看赵俨、荀适和程喜等人,又看了看王凌和令狐愚,正色说道:“大魏既有律法,一切就依律法而行;王晨之罪,确实应该诛灭三族,但王将军、郭将军从军多年,于我大魏有功,可将功折罪;此事,就交给杜大人禀公处理。”
司马懿说罢,略经思索,不屑地瞥了一眼曹芳,继续说道:“赵大人、荀大人和程大人的话也有道理,郭将军之败,曹楷、曹据二人难脱干系;
可速速捉拿二人,押回洛阳严加审讯,若真与蜀军有私通,按律处理即可。退朝!”
“陛下英明!太傅英明!”
朝上一阵附和之声,杜恕和王凌摇了摇头,曹芳赶紧站起身,弱弱地说道:“太傅……曹楷和曹据……”
“陛下,今日政事已毕,已经退朝啦!还请陛下立刻回宫歇息。”司马懿板着脸,却又十分平静地说道:“来人,送陛下回宫。”
“太傅……”
王凌还想替兄长求情,却被令狐愚紧紧拉住,相互间施了个眼色后匆匆出殿;
少时,司马懿却在太傅府单独召见蒋济。
第601章 淮北之乱2
“太傅,当今朝中,各大士族皆在想方设法地赚钱,只要我给予高官厚禄,他们绝无作乱之心;若说不安定的因素,最多就王凌、令狐愚、诸葛诞、毌丘俭等人。”
“王晨身犯重罪,我并未诛连王家,王凌应该感恩戴德才对,他应该不会作乱,我更担心的,反而是诸葛诞和毌丘俭!”
蒋济没有反对司马懿的话,同时也坚持自己的观点:“陛下,王凌乃军中老将,声望极高,他既是郭淮的妹夫,又是令狐愚的舅舅;此次的王晨之事,很可能让王凌心生怨愤,我得好生安抚;只要王凌能为我所用,诸葛诞、毌丘俭便不足为惧。”
司马懿点点头,郑重地问道:“那……依蒋军师之意,我如何能安抚王凌?”
“太傅,王凌乃是王允之侄,他与现任「前将军」王昶同属一脉,与贾家的关系颇深;
此时的王凌军职不高,遥领着扬州刺史之事,我可升其为征东将军,再封其为兖州刺史;
如此一来,王凌的军职就在王昶之上,以王昶的性格,他很可能与王凌产生芥蒂。”
“此时的征东将军乃是满宠,若是升了王凌……”
“太傅,满宠将军是太尉兼任征东将军,我可继续以满宠为太尉,再升其为车骑将军,这就无人会反对。”
司马懿稍加思索,对蒋济的建议赞不绝口:
升赏王凌,让他的军职高过王昶,很容易让王家的内部产生矛盾;
当然,正如蒋济所说,通过升赏稳住王凌,这就稳住了郭淮和令狐愚,同时也稳住了贾充。
贾充之父贾逵,他与毒士贾诩在政治上并无交集,但他们同出一脉;
或许很少有人知道,司马懿不惧怕贾家,却从心理上惧怕早已过世的贾逵!
历史上的司马懿,若说是被贾逵和王凌吓死,这一点也不为过!
司马懿满意地点点头,稍一细想,奇怪地问道:“军师,你让王凌任兖州刺史,这又是何意?”
“太傅,我让王凌任兖州刺史,原因有二:其一,兖州北临黄河,东靠洛阳,南依豫州,若王凌胆敢作乱,我正好以虎牢关据王凌以洛阳以东,而我洛阳的兵马却能第一时间抵达,满宠和邓艾亦可以随时出兵击之;
其二,济北、济阴、山阳三郡皆在兖州,由于满宠、羊祜、邓艾各镇一方,能出兵征讨叛国余孽者,王凌和郭淮是最适合的人选。”
“不错,不错!郭淮是戴罪之身,现在居于邓艾之下,他很难与王凌共同作乱;将王凌单独置于兖州,他若想要立功,自然会请兵剿灭叛贼,这对我大大有利,确实是一举多得!”
次日,洛阳城外,一队车马浩浩荡荡地往东而去;
行出十里后,王凌唤来心腹小将杨弘:“立刻将此信送往陈留,务必亲手交给曹彪,不得让曹峻知晓!”
“诺!”
杨弘领命而去,王凌默默地看了看令狐愚,面色冷峻。
王凌口中的「曹彪」正是曹操之子,是曹上和曹勤的同母兄弟,魏太和六年(公元226年)被封为楚王;
前两年,因吴国在扬州的战事吃紧,曹彪只得离开封地,回到曹峻的封地陈留,做了个挂名的「楚王」。
“舅舅,曹玹、曹衮不是更好么?为何选择曹彪?”令狐愚不解地问道。
王凌冷笑一声,坚定地说道:“这两个都是曹丞相之后,不过,中山王曹衮性格懦弱,难当大事;济阳王曹玹整日沉迷于酒色,胸无大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