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除去伤重而亡与混乱逃散的,何曼所率的第二旅残部大概已经不足千人,但是胡奴前锋已经无心恋战,就连领军的大当户此时也是一惊,暗想汉军果然还有埋伏,狡诈无比。
怪异的景象出现了,何曼领着不足千人的步兵追着两万多骑马的胡奴,人家不肯与何曼一般见识,纷纷绕着走,可是何曼是半道杀出来的,就算腿儿着追不上骑毛驴的,也能中间拦一下子。
只见何曼抡起大铁棍,“咔嚓”一声便砸折了想从自己前边蹿过去的那匹战马的前腿,马上胡奴直接凌空飞起,以头拱地,摔了下来,眼见是活不成了。
第二旅残部的兄弟有样学样,纷纷向逃窜的胡奴发起进攻,有砍马的,有捅人的,有的甚至还抢夺马匹,骑上去再追胡奴。一时之间,胡奴前锋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慌乱起来。
撤退归撤退,但是胡奴前锋并没有被赵云、华雄吓破胆子,经过初时的一阵慌乱之后,自有当户出面,稳住部众。胡奴前锋也是被气着了,心里话说,我们都不打了,你们还不依不饶的,就这么点人也敢追着我们大军不放,忒欺负人了吧?
骑着毛驴的胡奴纷纷避让何曼他们的追击,有一个胡奴当户领着自己的部众迎上前来。
也不知是大汉文化太强大,还是胡奴忽然都变斯文了,这位当户竟然出马搦战,向着何曼大声喊道:“兀那汉将,通名报姓,俺铜赛手下不死无名之鬼!”
胡奴都会说“俺”了,咱怎么着也得显得比胡奴更有文化吧?
“某家,汉正军……第二旅……副旅长……何曼!”
何曼手里拎着大铁棍,一边说一边往铜赛身边凑合,任谁也想不到他会猛然一棍抡过去,并且,抡的不是人,是马。就何曼那个大高个,站着比别人骑马也矮不了,铜赛不是没防备,一边听何曼自报家门,一边暗想,就这家伙的块头,站地上抡一棍,也能砸自己脑袋上。
可是铜赛净防着何曼招呼自己了,又哪能想到,这么一个人高马大的家伙,嘴上喊的铮铮有声,手下居然会搞小动作。
当年王闹闹可是与何曼拼过一棍,差点变成原地起飞的螺旋桨。就算当时闹儿还小,武力欠佳,可是何曼也留着劲呀。现在战场之上,与胡奴拼命,何曼还能客气么?
只见铜赛所骑的那匹马,左前蹄明明垂拉着,一双前腿却又从低到高,往斜刺里飞扬,连声悲鸣都没有,便已躺倒下来。就算铜赛骑术再好,可是毛驴都侧翻了,还能骑啥?
一瞬间,铜赛连忙弃马……“跳驴”,连翻带滚,躲过了被毛驴压着的厄运,但是何曼在侧,这个时候又哪容铜赛再逃?大步跨上前去,跟着便又是一棍。
好么,一个胡奴当户,阵前搦战,愣是一招没发,便毁在了何曼的大铁棍下!
见此情形,第二旅的兄弟士气大炽,纷纷高喊着“何旅长勇武!大家杀胡奴!”
然而,何曼此举也激起了铜赛部众的凶性,护卫主将不利,这些人回去都没有好果子吃,所以也纷纷向第二旅的兄弟猛攻过来。尤其是何曼,受到了铜赛手下那些大首领、小首领,什骑长、百骑长的重点照顾。
再然而,一时之间,却也搞不清楚究竟是胡奴围住了何曼,还是何曼截住了胡奴。只见人群中一条大铁棍上下翻飞,左抡右扫,没多大会工夫,那些首领、骑长的,竟然被何曼整死了五六个。
这个黑大个太难对付了,居然还会拿铁棍当枪捅。你直接把人捅死也就算了,可是你捅人家个筋断骨折,生生从马上摔下来,再让乱马踩死,是不是忒残忍了点?别说那铁棍了,就是让这个家伙凑到身边,扛一膀子,也受不了啊,八成就得从马上掉下来。
何曼打的热闹,但是以步对骑,又没有有效的防御阵势,没多大工夫,第二旅的兄弟便陷入苦战。
便在此时,又听到汉正军的军号,东面马蹄隆隆,尘烟漫天,显然是又有汉正军的伏兵杀出,并且,这一次来的还是骑兵。
铜赛部众刚刚被激起的凶性瞬间湮灭,连铜赛的尸体都顾不上收,随着大队人马纷纷后撤,于是,诡异的一幕再次出现,何曼领着几百人狂追两万多胡奴!
第238章 胡奴议事黄白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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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张辽受命,协助种邵撤离百姓,又受种邵所托,前往左冯翊东部。和关中地势一样,左冯翊也是东阔西窄,但是,地方大了,跑的道自然就远。张辽他们只是骑兵,又不是运输队,也不能把大姑娘小媳妇,老太太和吃奶的娃都抱到战马上一起带走不是?所以,他们撤离的速度并不快。
后来,张辽看这个法子不妥,干脆联系了河东驻军,将靠近河东的夏阳、郃阳这些地方的百姓都送过河,临时安置在了河东,这才带着人马匆匆往回赶。
原本张辽是要赶回祋祤再见种邵的,谁知还没进城,先听到了第二旅的军号,便带着人马又匆匆赶来支援。
也是借着张辽的势,何曼带着几百人硬是追出去十多里。张辽赶上来问明情况,立刻对何曼说道:“何旅长,不能再追了。”
如果按照何曼的意思,最好是直接撵到山里,把三关口再夺回来,这样也能弥补一下第二旅阻击不利,丢失三关口之过。可是眼前的局势,何曼也知道,别说夺不回三关口,就算夺回来,仅凭自己这几百个兄弟,也根本守不住。
何曼很痛苦,怔怔地望着北边山口说道:“三关口破了,第二旅没了,我把兄弟们都丢在了山里,哪还有面目回去见统帅?”
张辽劝道:“何旅长,此战非你之过,何况胜败乃兵家常事,你无需疚责。胡奴前锋既已出山,却又退却,想必是遇到我军阻击,然胡奴大家顷刻便至,如箭在弦,我等当迅速回军,传回消息,听候命令。”
“嗯……”
何曼无奈地应了一声,拎着铁棍往回走,打算和张辽一起撤军。忽然,听到前方传报,胡奴去而复返。
粗话的,这帮胡奴还敢回来,胆儿大了是不是?
稍顷,再传回报,说是屠各部白马铜率军而来,已将至山口。
张辽急切说道:“何旅长,胡奴势大,不可力敌,我们快撤。”
何曼稍加思索,淡淡地说道:“你走吧,俺不走了。”
“为何?”
“两条腿哪能跑过四条腿,俺就这么往回跑,还不是得被胡奴半道追上?”
“你们上马,我们共骑……”
“得了吧!就俺这个块头,自己骑一匹马,那马也驮不动,跑不快。咱们一起走,只会连累你们也被追上。”
与张辽叙述完毕,何曼又向自己的部下说道:“愿意跟张旅长走的,快点走,愿意跟俺留下来杀胡奴的,都拿好手里的家伙事!”
也许第二旅有想撤退的兄弟,但是看到何曼不走,也只能义气为重,选择留下来。别说旁人,就是张辽明知现在不该留在此地,可是也拍马赶了上来。
何曼铁棍一拦,问道:“你想干啥?”
张辽笑着回答:“何旅长慷慨杀奴,辽岂可落于人后?”
这是要陪着自己一起死呀!怎知,何曼丝毫不领情,怒道:“胡奴寇掠三辅,统帅亲临长安,眼见大战在即,你却想留在这里白白送死?让统帅无将可用,无兵可调,就是你张文远最大的罪过!”
已经能够看到胡奴大军荡起的尘烟了,这个时候再耽误下去,就算是骑着马,恐怕想摆脱追击也不容易。
“赶紧滚蛋!回去告诉汉少,俺何曼没给他丢人。”
何曼说着,扬起铁棍击在张辽骑的那匹马上,战马吃痛,人立而起,在半空中嘶鸣着调转身躯,向南跑去,张辽只得大吼一声:“撤退!”
山口中传来马蹄隆隆,数万胡奴刚一涌出,便扩散开来,犹如一股巨风,携带着无数尘烟,遮天蔽日。
何曼将手中的大铁棍紧了紧,猛然向天一扬,高喊道:“兄弟们,杀胡奴啊!”而后,便向着眼前数万胡奴,当先冲了过去。
…………
张辽撤了回来,并且带回了第二旅全体阵亡的消息。没有人知道第二旅为什么会败的这么快,损失这么重,或者有也不愿说出来,毕竟淳于琼也已身死,且死的极其壮烈。
胡奴大军占据了祋祤,以此为基,兵锋直指高陵。刘汉少将赵云旅、张辽旅摆在高陵左右,池阳与万年之间,联系三城,相互呼应。华雄旅因为受创较重,人马困乏,暂时于高陵后方休整。
黄白城隶属池阳,在其东北三十多里处,原本就是一座军镇,朝廷专门用以屯兵屯粮,而此处距离高陵也有三十多里,但是,算在高陵西北。不知为何,王闹闹在此处连一兵一卒也没放,当然,也不会留下一粒粮食。于是,胡奴便将大营直接设立在了黄白城里,虽然没有管饭,好歹管了住宿,胡奴还是很感谢王闹闹的热情好客。
黄白城,胡奴大营。
于夫罗、去卑、醯落、呼厨泉、白马铜以及各自的心腹大将,济济一堂,商议如何攻打高陵,捉拿大汉皇帝。只不过于夫罗没能如愿以偿地坐上大单于之位,得不到其他人的认可,地位有些尴尬,倒是郭太的身价暴增,俨然成了胡奴大军中的谋士,当然,与其一起的还有韩暹,因为协助白马铜拿下三关口,所以交情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