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恪还有要务在身,不可能一直这么看着魏征,待魏征晕厥过后,李恪在魏府又待了片刻,便就起身离去了。
李恪离去,魏征嫡长子魏叔玉带着一众兄弟亲自相送,可就在李恪翻身上马,骑着定北准备回东宫的时候,后面却有人快步撵了上来。
“太子留步,太子留步。”李恪的而后传来了一阵女子的叫唤声。
李恪听着这声音,也不必回头,便能猜到追上来的人是谁,整个魏府上下,能如此当着旁人的面唤停李恪的只有一人,那便是霍王妃,魏征长女魏茹了。
李元轨乃高祖李渊的第十七子,也就是李恪的十七皇叔,霍王妃魏茹自然就是李恪的婶娘了,亦是李恪长辈。
李恪听得魏茹唤他,连忙停住了马,回身问道:“婶娘唤我何事?”
魏茹抬头看了眼李恪,并未急着说话,李恪知道魏茹的意思,摆了摆手,屏退了左右。
待李恪左右退开到一边后,魏茹才又道:“方才阿爹可是给了太子一个奏折,请太子转呈于陛下。”
方才在魏府内室,因为是李恪亲至,恐怕和魏征会谈及紧要朝务,故而魏府上下的人都不曾入内,魏茹也不知道魏征有没有把那封递给李恪,只是魏茹看着奏折已经不在魏征床头了,这才追上来一问。
李恪问道:“婶娘也知道这封奏折的事情?”
魏茹回道:“这是阿爹今日早间亲手写的,还是我为阿爹研的墨,想必是要递于陛下的。”
李恪点了点头道:“不错,魏相确实将这封奏折给了我,要我待父皇还京后转呈父皇。”
魏茹问道:“太子可否告知此信中写的什么?”
以魏征的性子而言,这信中写的是什么绝不难猜测,否则魏茹也不会追上来问询了,李恪如实回道:“谏辽东之战。”
“果然如此。”魏茹听着李恪的话,幽幽地叹了口气,显然对李恪所言也是有心理准备的。
李恪道:“魏相性情刚直,虽九死不悔,实非常人可比,我也是万分钦佩。”
魏征的性情一向如此,他会这么做,既不叫李恪奇怪,也不叫魏茹奇怪,但魏茹却担忧道:“若是阿爹健在,他如此进谏,魏家自然受得住,可如今阿爹病危,也不知还有几许时日,此时如此进谏必定会触怒陛下,若是陛下降罪,又该如何?”
魏茹的担忧并不是没有道理的,只要魏征健在,魏府还有这根顶梁柱,无论魏征如何进谏李世民,李世民不管是顾及情面也好还是颜面也罢,都不会太过苛责魏家,但如果魏征不在,一旦李世民迁怒魏家,谁又能去消了李世民的怒火呢。
而且李世民已然出征,在这种情况下魏征仍旧抓着此事不放,李世民动怒是必然的,到时候迁怒魏家,谁能担当地起?
李恪道:“父皇的脾气如此,魏相的脾气也是如此,婶娘所言倒也不无可能。”
现在的李世民已经不是贞观初年的李世民了,现在的李世民虽然仍旧圣明,听得进忠言,但却不比以往那般从谏如流,渐渐地多了几分固执,在有些事情上甚至是一意孤行,如果魏征的奏章触怒了李世民,李世民动怒,魏家上下自然吃不消。
魏茹对李恪问道:“这封奏章太子打算怎么处置?”
李恪一听魏茹的话,便猜到了魏茹的意思,她专程追上来说了此事,她的意思多半是想李恪扣下这份奏章,不要交于李世民。
魏茹所提之事关系魏家上下,其实本和李恪无关,若是旁人和李恪提及此事,李恪是可以断然回绝的,但这话出自魏茹之口,李恪也不得不多给几分情面了。
论辈分,霍王李元轨虽然是李恪的叔父,但李元轨的年纪却还要小于李恪,不过也只小了三岁,大体年纪还是相仿的。
李元轨行事缜密,知礼守节,和李恪关系也一向不错,在宗室里李元轨也常帮着李恪说话。
李恪的叔父不少,而且许多和他年纪相仿,将来李恪继位,还要李元轨帮着他上下斡旋、平衡呢,李恪倒也不想因此就和霍王府生份了。
李恪顿了顿道:“婶娘当知,这可是欺君之过。”
李恪并未一口应下此事,而是先同魏茹讲明了其中的严重性,毕竟私自扣下宰相临终交于皇帝的奏章,是与欺瞒君上无异了。
其中的难处魏茹又怎会不知,魏茹道:“太子放心,此事并无旁人知晓,只要太子不说,扣下这封奏章,谁都不会知道。阿爹病重,时日无多,还望太子怜惜府上妻儿,允了此事。”
魏征虽然年迈,但因是老来得子,故而诸子的年纪都还不大,嫡长子魏叔玉也不过才二十出头而已,若是李世民因此降罪,他们自是消受不住的,而且吃亏的不止是魏家,很可能还会连累到李元轨。
李恪听着魏茹的话,面露难色,显然是在犹豫此事,魏茹看着李恪的反应,知道李恪已经有所动摇了,忙接着道:“还望太子相助此事,此事之后,霍王府和魏府上下必感念太子恩德。”
魏王府的人情对李恪打动不大,倒是霍王府的人情对李恪助益不少,李恪几番权衡之下,有些心动了。
李恪道:“此事我若是全然不说倒也不妥,不过我倒有一个折中的法子,婶娘可愿听?”
“愿闻其详。”魏茹对李恪道。
李恪道:“若是父皇大胜还京,自然心情大好,纵使有了魏相这份奏疏也无大碍,我便将这奏章呈递父皇,并在一旁为魏家开解,父皇想必不会为难。可若是未能大捷,我便犯险将这份奏疏扣下,不使父皇降罪于魏家。”
李恪所言确有,李世民如若大胜,圣心大悦,那魏征所言不过就是一般的书生之见,李世民不会太过为难,多半一笑了之,若是未能大胜,李恪就扣下这份奏章,对魏家也无碍。
魏茹当即道:“如此便谢过太子了。”
第697章 安市之困
李恪是聪明人,一个魏家的人情和李世民的信重相比孰轻孰重,自然不难断定,李恪不会为了一个魏家而去冒欺君的风险,李恪之所以答应魏茹这么做,不止是为了霍王府的人情,更是因为李恪有十足的把握,心里已经有了分寸。
李世民若胜,那魏征说的就是错的,纵使李恪把魏征的奏章转呈给了李世民,李世民无非也就是笑话魏征一句书生之见,不知兵而已,不会动什么大怒。
李世民若是未胜,那魏征的这封奏章一旦呈上去不止会叫李世民大怒,迁怒魏家,而且对李世民的威信更是一种损伤,李恪为了父皇的声望,扣下这份奏折,就算将来李世民知道了此事,想必也不会迁怒李恪。
左右李恪都是在做好人,既向霍王府示了恩,也不会叫李世民动怒,这样的事情他何必拒绝。
其实就关于辽东战后,李世民未必能够大胜,李恪要扣下魏征奏章的事情李恪也是早有心理准备的。
李世民要取辽东绝非易事,辽东坚城之一的辽东城虽然已得,但安市城却还未下,安市城城防之险不弱辽东,而且安市城同样屯有重兵,安市城守将梁万春更是善守,想要强取安市城谈何容易。
不过安市虽险,梁万春虽善守,但比起大唐精锐的禁军士卒和身经百战的诸将又算不得什么,真正拖住唐军进宫步伐的是辽东严寒的气候。
李世民是五月中旬到的辽东,未免后军被袭扰,断了归路,李世民行军颇为谨慎,他先破辽东城,后得白岩城,再取盖牟城,逐一扫平北线,稳固后方后才到的安市城,当李世民领六万人马兵临安市城下时是已是八月。
辽东的气候远比关中来地要恶劣地多,才八月盛秋,辽东的寒意已经颇重了,不适应辽东气候的唐军士卒已经换上了厚衣。
李世民下定决心,要取辽东,而后灭国高句丽,是做好了要打到冬天的准备的,而高句丽面对大唐军的攻势,短短两个多月的时间,整个辽东就已经只剩下一个安市要城了,面对亡国之危,也是孤注一掷,誓要与唐军缠斗到底。
渊盖苏文聚重兵,命高句丽北部都督高延寿和南部都督高惠珍两人领国中并靺鞨十五万援军奔赴安市城助守。
辽东城外一战,唐军以少胜多,大破高句丽军,这时他们才真正意识到,原来大唐这只猛虎不是前隋那只生了病的狮子可以相比的。
但不管什么时候,总归是有胆大包天之人的,哪怕唐军打地再猛,只要没有踩在他自己的头上,他就不会觉得害怕,而此次统兵的高延寿便是这等人。
高延寿率十五万人马北渡鸭绿江阻击唐军,而他所率的十五万人马又多为国中精锐,骁勇善战之士,面对尚不及自己麾下半数,且已经连连征战数月的唐军自然更多了几分自信,而正是这种自信给了高延寿和唐军正面一战的底气,也给高句丽大军的败亡埋下了伏笔。
安市城外一战,李世民依山为阵,亲率四千人马登北山,而后命李勣率一万五千步骑在西岭布阵,而长孙无忌则率精锐禁军一万一千自山北穿过峡谷,绕袭高句丽军阵后,断其归路,力求一战而破高延寿,彻底击垮高句丽主力,叫安市成为一座辽东孤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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