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长河擦了擦眼眶中的泪水，带着哭腔答道：“殿下，皇上正等着您呢，殿下请……”
在陈长河的带领下，赵维隆往大殿深处走去，期间他遇到了各部尚书，以及暖阁外的三位阁臣。
“三位阁老，皇祖他……皇祖他……”赵维隆语气中带着哽咽。
虽然此刻他已没那么慌张，但毕竟这天下讲究一个孝道，所以赵维隆必须得表现出极度哀伤。
“殿下，你可得保重身体！”首辅王庭鹤开口道。
就在这时，张明凤颤颤巍巍从暖阁内走出，说道：“殿下，列位大人，皇上召见你们！”
赵维隆一马当先进入暖阁，三位阁臣紧随其后。
龙床之上，赵永铖面无血色，听到动静他缓缓睁开了眼睛。
事实上，他已经醒来半个时辰，但他知道自己时间不多，所以一直闭着眼等赵维隆来。
看着跪在龙床前的赵维隆几人，赵永铖艰难道：“把……其他人……也叫来！”
这里称的其他人，便是指外面的其他官员，看样子六部九卿也该到场。
陈长河立马前去传旨，没一会儿他便从外面领了三十四人进来，全是如今朝廷最关键的官员。
这些人之中，只有六部九卿得以跪进暖阁内，其他人只能跪在门槛外。
“诸位臣工……”
作为内阁首辅，王庭鹤答道：“臣等皆在，请皇上训示！”
歇了几秒，赵永铖接着说道：“往后……你们要……尽心辅佐太孙！”
王庭鹤连忙答道：“臣等领旨，必将忠于太孙，忠于大晋！”
“皇祖……”赵维隆带着哭腔，趴在龙床上抹着泪。
“隆儿，往后……有事……要多和……诸卿……商量！”
“孙儿遵旨……”
此刻，赵永铖感到胸口剧痛，表情也变得格外扭曲。
“皇祖……皇祖……”赵维隆满是担忧。
“端……”赵永铖气若游丝。
“端什么？”赵维隆压低身子，想要听得更清楚些。
赵永铖抓紧被子，他的嘴在继续蠕动，此时却已发不出声音。
最终，他的手慢慢松开，最终从床边滑落。
“皇祖？皇祖？”
赵维隆唤了两声，可床上老人已停止了呼吸，再也不会被人世庶务所扰。
“皇祖……”赵维隆嚎啕大哭。
张明凤小心上前，仔细跟皇帝诊脉之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哀嚎道：“皇上……驾崩了！”
此消息，如石破天惊。
大臣们确定皇帝驾崩，一个个纷纷哭嚎起来，整个乾安宫被哭嚎之声笼罩。
赵维隆也在哭，但他同时也在等，等有人拥立他为皇帝。
为皇帝哭丧是很重要的事，所以眼下暂无人开口发言。
在大臣们哭嚎之中，陈长河领着几名小太监，要来为赵永铖的尸体善后。
“殿下……还请节哀！”陈长河劝解道。
这话即是劝解，也是在提醒赵维隆，您该给让个地方了。
黄志成等几名东宫属官，小心将赵维隆从地上扶起。
按道理说，他们几个级别不够进入暖阁，只因他们是储君近臣才能出现在此。
在被扶出暖阁那一刻，赵维隆最后望了龙床上的赵永铖一眼，这也确实是最后一眼了。
“皇祖……”
很快，赵维隆被扶到了正殿，而官员们大多聚集于此。
殿内殿外，全都是哀嚎不止的官员，还有正忙碌着张挂白幡的太监宫女。
就在这时，只听黄志成高声道：“皇上驾崩，国不可一日无君，殿下为储君，为天上苍生计，请殿下承继帝位！”
听得这话，大殿内外官员们是哭嚎声渐渐消退，立马有人接话道：“请殿下承继帝位，以安天下！”
“请殿下承继帝位，以安天下……”
“诸位爱卿，孤……实在是……”赵维隆有婉拒之意。
这也是例行操作，三请三辞历来如此。
“请殿下承继帝位，以安天下……”官员们继续劝解。
这个时候，也是看清官员们对自己的态度，所以赵维隆目光不断扫视现场。
这个时候，三位阁老和六部九卿们也走了出来，在王庭鹤的带领下，这些高官亦参拜道：“请殿下承继帝位，以安天下……”
“请殿下承继帝位，以安天下……”
“皇祖驾崩，孤实在是……”
赵维隆话还没说完，便见黄志成和几名东宫属官，扶着赵维隆就往正殿御阶上走去。
半推半就之间，赵维隆被架上了御阶，最后一屁股坐到了龙椅上。
黄志成几人迅速退下，而后大礼参拜道：“君为已定，天下可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位大臣亦大礼参拜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乾安宫内，山呼之声此起彼伏。
御阶之上，赵维隆心情澎湃。
他的手轻轻抚摸着扶手上的龙头，这一刻他感觉整个天地，亿兆黎民都臣服在自己脚下。
“众卿免礼，平身！”
第455章 戴孝
咸福宫内，端妃站在正殿门口，目光注视着宫门外。
夜色降临，这个时候端妃本该在佛堂念经，但此刻他半点儿心思都没有。
她已经知道皇帝病危，但乾安宫此刻究竟是何情形，她却没收到消息。
皇帝生死乃是大事，此刻的乾安宫已经戒严，任何人都不得随便出入，所以端妃的消息渠道断了。
但她没有干等着，而是从咸福宫派了人，去打探关于乾安宫的消息。
宫门口，灵素转过身来，压低嗓音道：“娘娘，琳儿回来了！”
几息之后，一个十四五岁的宫女小跑进来，喘着粗气说道：“娘娘，皇……皇上驾崩了！”
一听这个消息，端妃如遭重击，整个人差点儿没站稳，好在身旁宫女及时扶住了她。
端妃毕竟不是普通女人，很快她就接受了这一后果。
实际上，对于皇帝驾崩这件事，端妃早就做好了准备，并为此多番安排了应对之策。
让她感到难受的是，自己没能见皇帝最后一面。
她虽不是皇后，但与皇帝也算相濡以沫，扮演的是发妻的角色。
就在这时，宫门外响起急促脚步声，只见几名小太监捧着东西走了进来。
“启禀娘娘，皇后娘娘召见诸嫔妃，请娘娘速到长春宫！”
端妃点了点头，答道：“知道了！”
待这小太监退下，端妃才命灵素准备孝服。
皇帝驾崩乃是国丧，别说她们这些嫔妃，前朝后宫里的每个人都得戴孝。
很快，端妃就换上了一身素白，带着灵素和几名宫女，慢悠悠往长春宫走了去。
当端妃赶到时，长春宫内外挤满了人。
大大小小的嫔妃，一共有三十多人，岁数也从五十到十五不等，此时这些人个个都在哭嚎。
皇帝死了，逃命这些妇人就如水中浮萍，未来生活可以说是福祸难料，冷宫可不是那么好待的。
见端妃到来，大殿外的低阶妃嫔们主动让开一条道，让端妃可以顺利走进大殿。
大殿之内，除了皇后本尊，还有两位贵妃端坐着。
赵永铖的后宫，有一位皇后两位贵妃，偏偏最受宠的端妃只是妃位。
进入大殿，看着前面坐着的仇人，端妃此刻心平气和。
“见过皇后娘娘！”端妃微微一福。
最近几个月，只要和皇后有见面的机会，端妃都不再和以往那般扎刺。
之所以这样，是因为她知道赵延洵还活着，所以她的人生是有希望的，没必要破罐子破摔。
虽然之前已经有过几次，但此刻见端妃如此“温顺”，皇后本人外加两位贵妃，还是感到有些难受诧异。
当然了，众人也能脑补其中缘由。
皇帝病危，端妃再受宠也是无根之木，为自己考虑后路，和皇宫缓和关系也是应该的。
当然了，即便皇帝死了，众人也不敢轻视端妃。
毕竟现任皇太孙能上位，其中也有端妃的功劳，反倒是皇后应该担心自己。
殿内殿外的女人们各有心思，但此刻都只做着一件事，那就是为皇帝哭丧。
端妃来了，人也就到齐了，只听皇后开口道：“都过来！”
殿内众人纷纷靠拢过来，位份高的人走进了大殿。
在一片哭啼声中，只听皇后开口道：“先帝驾崩，乾安宫正布置灵堂，待灵堂布置完成后，你们就随本宫前去乾安宫，为先帝守灵！”
眼见众人还是哭啼，皇后声音陡然提高：“都听明白没有？”
“听明白了！”一干女人稀稀落落答道。
于是乎，众人就在长春宫干等着，外面已是繁星满天。
终于，当时间接近亥时正刻（晚上十点）时，有太监进了长春宫。
跪在大殿门口，只听这太监说道：“启禀娘娘，先帝灵柩已然布置妥当，请各位娘娘移驾！”
带着太监退下，皇后本人才起身道：“诸位……走吧！”
“娘娘先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