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后来这世道太乱,没有强大靠山,便会成为别人眼里的肥羊,逼不得已,也只能杀官造反,落草为寇。
位了些兄弟占山为王,建立起黑楼寨,又吸引了许多流民,占据一方,既屯垦田地,也四处打家劫舍,反正乱世里,一切只为生存。
谈不上什么好与坏,他也曾救济灾民,但也曾杀害无辜。
面对着漫山遍野包围的这支人马,还有那道军令,赵黑虎既愤怒又恐惧。
别看黑楼寨号称万众,其实真正核心的人马,是他的三百响马,然后其余老少守家贼千余。剩下的号称上万,其实都是招聚的流民,安置在黑楼寨周边,屯田耕地,偶尔也会带出去壮声势,搬东西。
更多的时候,是在他们的庇护下种地垦荒,收获后向黑楼寨交租,相当于是他们的佃户。
平时吧,三百响马其实也已经很厉害了,来去如风,神出鬼没的,一般人还真制不住他们。
可现在,红枪会来了这么多人,尤其是对方的官府身份。
就算击败了这个许忠义,只怕也还会有许定国前来。
可是投降,他又万万不甘心。
“先守一守!”
而在寨外,没得到回应的赵忠义也没太失望。
“这寨子怎么打?”
赵忠义其实也没指挥过这么多人,当初他也不过是江阴城外黄田港的一个佃户,后来举忠义旗去江阴投军,经历江阴乡团、江南省营再进御营,他在来永城前,也不过是个哨副。
协助哨官,管过八队人马而已。
现在一万多人,真是大场面。
面对王胖子的询问,赵忠义没露怯,毕竟虽曾只是哨副,但毕竟从乡团到省营,再到御营,也是经历了大小十几场战斗的。
“先放开一面不围,围三缺一,给他们留山后一条路,让他们逃,瓦解他们斗志。”
“左右两面佯攻,强攻正门,把火炮火铳和弓箭手都调过来,火力压制寨墙守军,把架子车改造成盾车,掩护着靠近大门,然后在门下挖坑,把火药桶放下面爆破,炸开大门!”
赵忠义说的打法,其实都是以前参加战斗时军中用过的,对付一个土寨,也是中规中矩。
王胖子也是老明军出身了,一听就竖起大拇指,这安排确实到位。
命令传下,各部执行。
黑楼寨没想到红枪会居然还有炮,虽然是虎蹲为主,再加几门小佛朗机,但再小的炮,他也是炮,何况许定国还给这新收义子调了三十杆九头鸟铳。
这大铳也相当于小炮了。
十来门小炮,加上三十杆大铳,以及一百多门的鸟枪,然后加上弓箭手,一个齐射就把寨门上打懵了。
黑楼寨比较有名,在于他们的那支三百人的响马队,是轻刀快马,谁能想到还有炮?
那一边,车上架起盾牌在前顶着,掩护着士兵冲到门前,拿着锄头铁锨镐头就猛挖,很快就挖出几个爆破洞,将火药桶塞进去,再迅速处理一下,一个简易爆破室就完成了。
点火,后退。
隐蔽。
寨城上的人甚至都被压制的没抬头,连阻拦都没办法,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一通锄头挥舞,然后迅速掉头跑了。
下一刻,轰隆几声巨响,浓烟四起。
尘土漫天。
半个寨门都被轰飞了。
寨子大门露出个大缺口,犹如丢失了门牙的嘴巴。
寨时有人惊惶大喊,“大当家的被炸死了,”
“快跑啊!”
赵黑虎有些不走运,他的寨门修的挺大,之前下山抢劫时,还特意把一家大户家门口的一对石狮子给搬回来摆在门口。
倒是很威风。
可刚才爆破,掀飞了石狮子,石狮子的牙崩飞,刚好弹到赵黑虎脑袋,连铁盔都打出个洞来,然后把他爆头了。
一击毙命。
寨门被轰开,赵黑虎死了,剩下的响马贼再无斗志,一哄而散。
寨里的人都往后山奔去,只有那里没被围堵。
硝烟还没散去,赵忠义已经纵马带头杀进寨中!
王胖子在后面愣了下,对身边心腹叹道,“他娘的,我这小老弟还真是猛啊。”
“大人赶紧进去吧,去晚了好东西可都被抢没了。”家丁提醒。
……
黑楼寨并没有怎么抵抗。
这得益于事先的围三缺一。
赵黑虎一死,士气崩溃,各自奔逃。
这让红枪会轻松的夺取了这处本来很险要的寨子,不过逃出去的人也并没逃远,就连那些有马的响马也没逃多远,外面到处都是拦截的队伍,一层又一层。
陈十二带领的大丘辅营,就拦截到了十几个,这些响马贼平时厉害的很,可此时如丧家之犬。
陈十二带队一通标枪就干翻几个。
然后剩下的就被长枪围住,最后不得不下马投降。
他们把杀死的响马脑袋割下,将他身上的东西一抢而光,连那死掉的马也没放过,就地就给分割了,大家笑呵呵的把几匹死马剥了皮,然后将肉分成一小堆一小堆的,一人一份。
分到肉的人十分高兴,直接把肉挂在了身上。
几个投降的俘虏,也被不客气的打翻在地,将身上剥了个干净,不仅刀枪被拿走,就连衣服鞋子也被抢了,只剩下一条短裤头,然后被绑了起来。
那几匹马也被他们兴奋的牵着。
有人咧开嘴露齿大笑,甚至还迫不及待的就把刚分到的马肉,就抓在手里大口撕咬生吞起来。
阿富阿贵兄弟俩动作迅疾,也在人群里各争到了一把刀,阿富甚至还抢到一顶头盔,“弟,这铁盔给你!”
“哥,你自己戴,我一会也抢一顶就是!”
陈十二将一顶皮盔递给阿贵,“你先戴这顶皮盔。”
“叔,缴了好几匹大马,这下你也可以骑大马了。”
陈十二心里也很兴奋,“都别放松警惕,继续守着,敢有从咱这边逃跑的,一个也别放过!”
第492章 饮恨
山东,穆陵关。
随着呜呜几声哽咽般的牛角号声,残余的清军自关下仓惶后退,留下又一地的同族尸体,都来不及带走。
关上的明军守兵,冲着败撤的鞑子放肆的嘲讽着,甚至有人直接站到城垛上, 对着那些狼狈的家伙,脱了裤子冲他们撒尿。
大家尽情的嘲讽着。
“谁让你们退的!”
“王爷,我们一营人马都快死光了,南蛮子据险而守,铳炮极多,我们根本攻不下来, 再打就死光了。”
关下不远。
帅旗下, 博洛对着败撤回来的将领怒骂,提起马鞭就狠抽,那员领催跪在地上咬牙承受着,不敢躲避,只能哀求。
“本王不听这些,没有本王的军令,就算死光了,你们也不能退,来人,把这贪生怕死的家伙,推出去斩了。”
不理会那人的哀求,博洛把皮鞭丢在一边喝令。
几员将领上前来求情,“还请王爷饶这奴才一命,非是他贪生怕死,实是穆陵关确实难攻,明贼早有防备,而且近来又有新援, 更添许多火器助防,这狭小关前,我满州健儿就算勇猛, 可也难以施展,”
“再抽调五百人准备进攻,没有命令,就算死光了也不许退,就算是用尸体堆,都要给我堆上城去!”
“王爷,息怒,冷静啊!”
一群将领看博洛这脾气上来了,都慌了,这仗打到现在,其实已经没的打了,早就该退兵了。可博洛就是不服输,硬是在这里死磕,强攻硬打,暗里偷袭,佯攻、夜袭,各种方法用尽,奈何明军守的滴水不漏。
再有这一夫当关的地形相助, 他们在这里已经损失了近两千人。
对于远道来袭的一万八旗来说,这几乎是无法接受的重创,尤其是再这样打下去,他们可能要被包围,而且粮草不多了。
“王爷,不如先去莱芜,换道去济南,这里不能再呆了!”
博洛还想再拼,他手里头还有一个最精锐的巴牙喇营,拥有五百名巴牙喇精锐,可面对着铜墙铁壁一样的穆陵关,博洛也不敢拿这些满州精锐硬拼。
“报!”
“禀大将军,明军,明军攻夺了沂水城,往大岘山而来。”
“可是夺取沂州那支明军?”
“正是海州刘世勋和诸城的卢象观,两军合兵攻下的沂水城。”
几员满将闻声,急忙进劝,“王爷,南蛮已经三面来围,再不撤就要被围住了。”
“围,老子让他来围,到要看看他们能不能打!”博洛咬牙。
“王爷,三思啊,还是赶紧先去济南吧。”
“对啊,不怕明贼来攻,就怕他们围而不打,到时咱们无粮可支,难以坚守啊。”
诸将苦劝,博洛也只能一声叹息。
“夜晚巴牙喇营等一半人马先悄悄的离营,埋伏于山谷,明早其余人马大张旗鼓撤退,诱明贼来攻,
若是他们敢来攻,就灭了他们。”
诸将觉得博洛已经有些失心疯了,这招之前已经用过好几次了,故意假装撤退,其实早埋有伏兵,可明军并不上当,就算他们走了,也只派些夜不收过来小心查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