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一幕,更是令我觉得愕然震惊。
苗静的尸体,跪坐在床上,血应该是流干了,整个被子都是黑红色的。
她身上也都是血红色的绒毛,并且这些绒毛有朝着泛青转变。
她的一只手按在床上,掐着一个比小臂略微短一点儿的婴儿。
这婴儿脖子歪在一边,分明是断了。
他眼睛却睁的极大,这一眼看去,不也是三白眼吗?
不过还是个婴儿,也能看出来鼻头肥大,厚唇无棱角。
简直是像极了苗经纶!
掐着婴儿的,不只是苗静的手。
一条满是血迹的脐带,还连着不知道什么紫红的东西,紧紧的缠着婴儿的脖子。
明显能看出来,它滋生了一半的血色绒毛,却被终止下来。
阴胎是生了,可苗静杀了它?
我走到近前,十分谨慎的将手指放到苗静的鼻翼处,却发现她已然是咽气。
“……母弑子?这又是什么情况?” 刘文三更为愕然诧异。
我沉默,定定的看了苗静许久,即便人已经咽气,但从她脸上我还是看得出来情绪,平静,解脱,还有几分懊悔。
地上似乎有一串脚印,不过只有半截。
“阴胎的确出生了,原因暂且还不知道。”
“这阴胎会很凶,商匠也不是他爸,肯定是会杀人,苗静爱商匠到了骨子里头,她对于这阴胎,更多的还是厌恶。”
“一个不属于她所爱人的孩子,还要杀她爱的男人。”
“她本身此刻的情绪就很极端,要了阴胎的命,这也就不稀奇了。”
这也是我的猜测,可我觉得应该和我所预料的差不多。
恐怕和我刚才用言语激化了苗静也有所关系。
想到前一刻的幻觉,我终于回想起来,我在什么时候见过类似的一幕了。
当初在阳江祠堂之前,我念讣告之时,不就见过几百人同时离开他们躺着的灵堂?
不过那也只有我看见,像是幻觉一般。
在那之后,本应该闹祟的黑煞,也不再闹祟,安安稳稳送入祠堂供奉。
恐怕这苗静咽气的时候,就是刚才我看见她走出来的那瞬间。
对于她来说,这才是彻底的解脱。
她放过了商匠,选择了自我惩罚,也是自我救赎,同样更是减少了我和刘文三的麻烦。
我心有余悸的看着这红中带青的绒毛,不敢深想下去。
在思索间,我也没再继续说话。
刘文三点了根烟,问我应该咋做。
我长吁了一口气道:“安葬了苗静,火化了阴胎,她不想要这娃子,这本身也是一个不伦的畸形儿,出生就是血煞,避免以后再生事端。”
我话音落下,床上苗静的尸体,忽而也朝着侧面倒了下去。
转头看了一下商匠,他已经从地上站起来了,也没有继续再哭,而是朝着另一个房间走去。
不多时,他从对面的仓库屋里头,拖出来一个担架车,其上竟然是一口铜棺。
商匠冲着我又鞠了一躬,干哑着声音求我用这口铜棺安葬苗静,再给她选一个能平静去投胎的好葬地。
我点点头,并没有拒绝。
这时我手机又响了。
打过来电话的是冯屈,我刚接通,就听到冯屈说不好了,苗经纶,刚才断气了……
第456章 心理准备
我心头一紧,断气了?
没等我多问,冯屈就语速飞快的继续说,他们之前在路上的时候,这苗经纶呼吸还比较平稳,勉强能吊住命,护士也说能撑到进医院做手术。
可半路上好巧不巧的,救护车竟然出了故障,耽搁了时间。
临近医院的时候,又出了车祸。
苗经纶承受不住这样的颠簸,才一命呜呼。
我告诉冯屈,还是照常报警,其他的不用多管。
电话挂断后,我也将苗经纶断气的事儿说了出来。
刘文三吧嗒吧嗒的抽烟,没开口多说。
商匠反倒是笑了起来,他笑的有点儿狰狞,说了个死得好。
对于商匠来说,这苗经纶就是他的噩梦。
搅乱他的生活,毁了他的家庭,他如此反应,也是理所当然。
我也才明白,阴胎能出生的原因。
苗经纶死了,就是苗静杀人。
也怪不得苗静会朝着青尸转变。
当初的小囡,不就是杀了她母亲之后,直接从血煞化青尸,还成了活尸的么。她也自己生下来了阴胎。
若不是小囡没有要我命的意思,只是杀了害他的周彬就离开,恐怕也没人能保得住我。
将苗静的尸体放进铜棺,紧跟着,直接就在院子里焚烧了阴胎。
我也才说了安排,直接连夜安葬苗静,以免夜长梦多。
此刻年关已经过了,因为李德贤的突如其来,我和奶奶连年都没能过上。
不只是阳历到了2018年,农历也到了戊戌年。
在宅经所说的六十仙命之中,戊戌年亡命,忌葬卯酉乙辛庚甲。
宜葬寅申戌辰干巽六山。
我稍作思索,就做好了打算,要将苗静葬入寅山。
长卦之中有解,阴渐长,阳渐生谓之长,又有阴消阳渐长,其中一阳为寅卦,寅卦也是人元卦。
本身这宜葬六山,就有葬后子孙发达,丁财大旺,房房均出名人秀士,名扬四海,富贵永久的风水好处。
加上寅卦之中一阳人元之象征,或许可以改变一些商匠的命数。
这也是我的尝试。
当初冯志荣丧独子,我给冯家迁坟也有注意选址让冯家丁财两旺。
不过当时的冯志荣,阴鸷宫还代表会有子嗣,商匠则是很干瘪,直接是命中无子。
只是这对于他来说,以后的晚年未免太过凄凉。
骨相可改命数,我已经在罗建树身上得到答案。
这也算是我另一个尝试,若是能改变,那就是皆大欢喜。
想清楚了这些,我也示意商匠去开车,我和刘文三则是推着担架车出去。
这铜棺的重量可不轻。
单凭我们,哪儿能送上车?
商匠打电话叫来了平时给他抬货卸货的一群工人,这才将铜棺弄上一辆皮卡车。
刘文三也皱眉说,还得去冯家把陈瞎子弄过来,不然贸然上路,也会出问题。
我郑重摇了摇头,说暂时不用。
刘文三诧异,说虽然苗静咽气不闹了,但这尸体还是不简单,万一路上招惹什么鬼鬼祟祟的,也是大麻烦。
我笑了笑,问刘文三是不是忘了。
当初去苟家之前那半个月,陈瞎子传授我哭丧棒更多的使用技巧,同时也教了我很多神婆路数,八字命理,讣文,断生辰,合婚,点卯阴阳。
其中开阴路,便是点卯阴阳之中的术法。
刘文三一拍大腿,砸吧了嘴,问我这些学精了没?
我沉凝了一下,说不敢打包票,不过可以一试。
其实这对我来说,也是一种尝试,我已经不止一次想过,我不能总靠着别人帮忙。
我的确还是经验不足,昨夜在朝阳宅外面,不知道直接开阴路,那样必定也会减少一些麻烦。
当时陈瞎子这样做了,也给过我提醒。
我思绪间,刘文三也点头和商匠上了车的前排,另外几个工人则是在后排坐着。
至于我,则是直接在皮卡车后头站着,站在棺材旁边。
低头看了一眼时间,此刻是午夜三点,刚好也是寅时。
我拉长呼吸,来回平稳了足足几分钟,才咳嗽一下清了清嗓子,沉声吆喝道。
“死人过棺不沾地,活人夜行莫回头!”
“寅时已到,百鬼夜行。”
“阴阳指路,魑魅退避。”
“开阴路勒!” 这一嗓子喊出来,我浑身都是细密的鸡皮疙瘩,嗓音也是不受控制的变得细长尖锐。
话音落下的瞬间,皮卡车也上了路。
我忽而觉得,自己的意识思绪格外的清明。
这种清明,就像是周遭的冷风灌入我的身体,那种意识的清凉感。
双目似乎也锐利了不少。
肉眼可见的,两侧的路边开始起雾,隐隐约约似乎有人在走近。
随着车往城外开去,雾气则是越来越多。
那些人仿佛每一个都想要靠近,耳边能逐渐听到他们的低语呢喃,格外的嘈杂。
大致听清楚一些了,就是让我停车,载他们一程。
也有一些尖锐点儿的,说车上的姑娘漂亮的紧,干嘛扣在棺材里头,跟他们去过日子。
我这才明白,陈瞎子每次开阴路之后,面临的是什么。
若是在以前,看见这些人,这些场景,我必定会双腿颤栗。
现在,我的承受力也不同以往了。
同样,我也发现一点好处。
陈瞎子虽然目障,但是也因为这样,他的眼睛可以过滤很多不用看见的东西,对于他这神婆一行,也有纯粹性。
这一程阴路送下来,没有出现丝毫的意外。
我也在城外找到了合适的寅山,让苗静入葬,其中也未曾发生波折。
当苗静下葬之后,我们又沿路回返。
商匠的面相,有了肉眼可见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