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鹅的动作也因此停顿了下来。
它威胁似的冲着右侧叫了两声。
林子里传出来的,却是呵呵的咳嗽声,好似破风箱一样,肺都要咳出来了。
我眼皮控制不住地狂跳起来,连心跳都漏了半拍……
细碎的脚步声传来,好似踩在我心口上。
我强忍着心头的惊惧,朝着右边走了两步,这烟斗,这咳嗽,直接让我想到的就是徐白皮。
可仅仅走了两步,我又停了下来。
因为瞬间让我回想起来的,还有当时徐白皮消失的时候,那只黑漆漆的手……
那绝对不是什么善茬,徐白皮要是真回来了,他现在要么不是人,凶厉无比,要么就带着一个凶厉无比的东西……
我贸然进去,照面之下,怕是就得死斗!
脑中迅速地想清楚了这些,我不再往前,而是招呼了大鹅一声,迅速的后退!
这当口,大鹅明显也本能地意识到了危险,没有继续压住那老黄皮子,此刻它已经在我们不注意的情况下,爬到了右边的林子前头了。
我快步后退的同时,大鹅也跟上了我。
我们迅速从来时的林子往外跑去,很快就出了林子。
月光清冷,山风呼啸,寒意从四面八方袭来。
我带着大鹅一路狂奔,很快就回到了长青道观的外面。
此时的长青道观外,却显得很诡异。
之前那几个老头老太太,倒在地上,没什么动静,生死不知。
冯保呆呆的在磨刀,口中不知道在呢喃着什么,总归很不正常,他一双眼睛瞪得溜圆,神态也很僵硬麻木。
更为诡异的,是其他外头的道士,毛守一,还有另外几个,他们竟然吊在了长青道观的屋檐下,白绫晃动不止,他们的身体也在晃动。
至于茅杉,我则是没看见他的人……
铁笼子里头的小黄皮子却消失不见了……
我死死地咬住牙齿,牙龈已然溢出了血,拔腿就朝着长青道观门口飞奔过去。
距离近了我才发现,毛守一他们还没死,虽然被吊着,并且也没挣扎,但是能看出来他们都还有气息尚存。
压抑的心头,总算松缓了两分,我马上抽出接阴匕首,向抛飞哭丧棒一样,直接将其往外一甩!
嗤的一声,吊着毛守一的白绫应声而断。
我迅速捡起落地的匕首,再次抛向其他吊着人的白绫。
“嗤!嗤!嗤!……”接连几声,匕首落地我又捡起来,再投掷一次,所有白绫都被割断。
被吊着的人都摔倒在地上,开始痉挛着咳嗽起来,我总算是松了半口气。
这时旁边又传来大鹅的叫声,我扭头一看,发现它已经到了冯保身后,还啄了冯保的后背两下,冯保哎呦了两声,这才清醒过来。
我去将毛守一搀扶起来,帮他拍了拍后背。
毛守一也缓慢的清醒了过来。
他颤巍巍的扭头看向我,眼中的恐惧更多了。
“罗……罗先生……好恐怖……”毛守一哆嗦的说了句话。
“那几个小黄皮子,让你们上吊的?”我问出来这句话,就觉得心里落空了一下,区区几个小黄皮子,又怎么会有这种本事?
若真的有,它们早就逃出来了……
其实我也是下意识想要回避一些事情,才会本能地问出一个非常滑稽的问题。
毛守一立刻就摇了摇头,说道:“不,刚才你刚追下去,就来了个人……那个人太恐怖了。他脸是黑的,总归能看到的地方都是黑得渗人,尤其是他胳膊,就和浸了墨水似的,更恐怖的是,他就看了我们一眼,我们就受不了了,自己过来上的吊……”此时他的脸上已经毫无血色,连声音都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变了腔调。
毛守一的话,亦是令我惊骇得汗毛倒立,头皮瞬间乍起。
毛守一停顿了片刻,继续面如死灰的说道:“茅杉完了……”
“那人杀了茅杉?”我眉心蹙成了一团,心头更是压抑起来。
“不……没……不知道为什么,茅杉没被控制着来上吊,他开始趴在地上,像是昏过去了,等那人带着那几个小黄皮子走的时候,他又爬起来,追了上去……我就只看到这么多,就失去了意识,再清醒就是罗先生你来了。”
停顿了一下,毛守一继续道:“那么凶的东西,他还敢跟上去,真的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岂不是完了么?”
我不知道怎么说,茅杉这样做,当真是冲动了……
扭头看向下山那条路的位置,我心头的压抑又多了不少,要是茅元阳这唯一的儿子死了,我心里就是真的过意不去。
茅杉是有足够的上进心,引他走上正路,不管是道术也好,还是学阴术也罢,肯定能安定一方。
不过我也很清楚,我不可能下去单独找茅杉,安全为重。
毛守一说这番话,信息量太大了,只是我依旧不能确定,他说的那东西,到底是徐白皮,还是徐白皮将杖没阴来之地那个凶尸带了出来。
其余的几个道士也醒了过来,相互搀扶起身,我看过他们的面相,这时那如血一般的红色已经消散,丧命的凶兆已经破了,应该应验的就是上吊。
我又嘱托他们,把那些老头老太太都送下山。
犹豫了一下,我还是告诉他们暂且不要住在长青道观了,找个安全的地方藏身。
冯保晃悠悠的朝着我走过来,大鹅跟着他。
“罗先生……这……”冯保不安开口。
我打断了他的话,说先下山,回了冯家再商议。
也就在这时,上山路上,一个瘦瘦小小的身影,从视线尽头出现。
一眼看过去,这不正是茅杉么?
【作者有话说】
罗慢慢:温馨提示,端午雄黄酒,百事都不忧。
第796章 危机隐现
并且茅杉的手上还提着一个血淋淋的东西。
我开始是警惕,因为我怕茅杉有什么问题,毕竟他追出去了那么远。
等他靠近了之后,我才发现是自己多想了。
一来是他的面相方面没什么变化。
其次是现在我总结出来了一个规律,但凡是撞祟也好,或者是被黄皮子迷了眼睛也罢,面相之上都会有些许改变。
不只是茅杉没有多余的变化,还有大鹅没反应。
“罗先生……”到了我跟前,茅杉才气喘吁吁的喊了一声,同时我也看清楚了,在他的手里提着的,竟然是那只被我从腰背位置拉开的老狸子尸体!
“刚才我追下去了……躲在后头看,你走了之后,他也走了,这尸体我捡回来了……”茅杉明显还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不过已然好了很多。
“你一直在偷看?”我惊愕不已。
不过我忽然觉得,是茅杉有这个本事偷看么?还是“徐白皮”故意让他看的?
“你都看到什么了?”我刚说完,又立刻追问道:“是一个人,还是两个?”
我问这话原因也简单,若是一个,那指定就是徐白皮了,若是两个,那恐怕就是徐白皮带着杖没阴来之地的凶尸!
“应该是一个……他其实一直在抽烟,看着你和老黄皮子斗,直到那鬼东西快不行了才出手……”茅杉继续解释道。
我低头,眉头紧锁。
徐白皮就那么托大么?让茅杉跟着看着?他甚至光明正大来救小黄皮子,它对于我们,丝毫没有畏惧心?
还是说……他晓得自己足够凶,所以想先让我恐惧?
其实稍微再多想两步,若是我们没有回来,恐怕长青道观的人都得死。
又再往前想一些,我不由得心头恶寒。
徐白皮回来,恐怕不只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从我和徐诗雨在老宅听到咳嗽,再到挖出来了小黄皮子,以及烟枪……
就是不晓得,为什么徐白皮之前没动手?
还是说,他之前没有变得那么凶,只是最近厉害了起来?
思索之间,我示意冯保去开车,我们要立刻下山。
我去拿起来了之前装着大鹅的背篓,把老狸子的尸体放了进去。
我准备将这尸体送给陈瞎子,因为在神婆的手段里头,有一件法器,狸骨珠手串儿。
之前何老太就给过我一串,那狸骨珠手串儿可以破邪祟,在髻娘山上,它派上了大用场!
不知道这老狸子的骨头能不能做出来一串,能的话,遇到撞祟,就又有克制之法,不会那么被动了。
我们上车的时候,茅杉就表示想先跟着我,他想见识一些“市面”。
本来我的第一个念头是不想带,可转念一想,我之后要和柳昱咒说让他收记名弟子,让茅杉跟着多见识一些,反倒是好事儿,另外就是,茅杉容易冲动,胆子也太大,不带着他,他恐怕也会自作主张。
从长青道观离开之前,我又叮嘱了毛守一一次,对于他们,我反倒是放心很多。
在车上的时间很缓慢,约莫花费了一个半小时,总算回到了冯家。
我们下车,连带着大鹅也下来,我并没让冯保停下,而是让他去见陈瞎子,送给他老狸子的尸体,并且让冯保告知他,我们遇到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