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獒没有停下,正一步一步逼近梳婆,它忽然猛地抬起右腿,狠狠的踩在了梳婆的肩膀上,梳婆闷哼一声,痉挛挣扎得更厉害,却明显没有了还手之力。
此刻我才注意到,她溢血的嘴巴中竟又吐出来了好几根银针。
我大步迈至梳婆身前,沉声道:“小黑,差不多了,留她半条命。”
狼獒这才抬起腿,绕着梳婆走了两圈,冲着梳婆龇牙低吠。
我蹲下身,定定的看着梳婆的眼睛,此时我心头已然平静了不少。
“你……怎么发现的我?”梳婆颤抖的声音非常微弱,透着极度的痛苦和挣扎。
“你没必要知道。”我淡淡回答。
“你在这村里,策划什么?”停顿片刻,我直接问道。
梳婆眼睛已经微眯起来,她头也贴在地上,斜着视线看我,冷笑了一声,却并不开口回答我。
我眉头微皱,正要继续问话。
却忽然发现,梳婆的腮帮子似乎鼓起来,接着又紧缩回去了一点,似乎在嚼东西一样。
她嘴巴本来只是有鲜血溢出,此刻却直接流了出来。
我面色骤变,猛地伸出手,一把掐住了梳婆的下巴。
梳婆基本上没什么肉,皮贴着骨头,我这一抓下去,就是硬邦邦的下颚骨。
学了骨相,我本能对于面骨就有极为透彻的理解,双指几乎掐着她的骨缝!
梳婆面露痛苦之色,被我硬生生掐着张开了嘴。
她嘴巴里猩红一片,血肉模糊,分明是在咬舌……
“你想自杀,没那么容易。”我怒声喝道。
单手用接阴匕首在她的衣服上一拉,我直接割下来一块布,揉成一团,塞进了梳婆的嘴巴里头。
我顺手又抓起一把梳婆披散着的长发,扭成一股发绳,直接缠住她的双手,将其绑得死死的。
发绳之中掺杂着数根银针,我自己的手小心避过银针,不过却任由它们扎穿梳婆的手腕。
梳婆浑身颤抖得如同筛糠一般,面部扭曲痉挛着,一双浑浊的眸子,怨毒地盯着我,口中发出野兽般垂死挣扎的呜呜声,。
我回视了她片刻。
然后将她从地上拽了起来,硬拖着她朝棺房外走去。
我本来打算和梳婆在说话的过程中,抓住她心理的弱势,然后以话术撬开她的嘴巴,看是不是能让她说出来信息。
可她竟然直接自杀,这就让我没办法了。
严讯逼供,我没这个手段,也狠不下心肠,我得将人交给沈髻,髻娘村应该有一套完整的族规,应该也有专门负责刑讯的人。
毕竟这里就像是一个小型的羌族……
想到这里的一瞬间,我愣了一下,低喃道:“小型的羌族……”
狼獒跟着我一起往外走,它扬起头,疑惑的看了我一眼,抖了抖毛发。
出了棺房之后,我拖着梳婆径直顺着小径往外走。
先路过了我们入住的院子前,我没有进院停留,因为这完全没必要再等一夜。
我继续拖着梳婆,径直朝着祭司祠走去,狼獒紧跟在我身后。
走到半途的时候,梳婆却说什么都不走了,她直接瘫坐在地上,我得强行拽着她,才能勉强往前走,这就耗费了不少的时间和气力。
不过在接近祭司祠的时候,立刻就有脚步声从周围的雾气之中传来!
这里比不得其他地方,有髻娘村的村民时刻守着,这在我的预料之中。
等我到祭司祠门口的时候,周围起码有十来个村民,他们惊疑不定的看着我,更是震怒地看着梳婆。
明显,对于我,他们是有信任的。
对于梳婆这个叛徒,他们的眼中就只剩下恨意了。
那种浓烈的恨,明显是要将其杀之而后快……
“开门,我要见沈髻。”我直接开口。
有两个村民立刻快步过去,推开了祠堂的大门。
我一脚迈过院门,入目的景象让我愣了一下。
祠堂的堂屋之中,有一张桌案,沈髻俯身其上,右手捧着一本书册,左手撑着前额,似乎已经困意十足,却还在挑灯夜读。
下一刻沈髻抬起头来。
她没有看我,目光只是看向梳婆。
她眼中的惊愕和杀机一闪而过,随即只剩下冰冷如霜。
第832章 如果不信,给你算一卦
她收起手中书册,离开长桌,走至梳婆面前。
我没等沈髻说话,便直接后退,狼獒也跟着我走到了旁侧。
其余那些村民让开我们,反倒是里三层外三层地将梳婆围了起来。
“你是髻娘村的人。”沈髻清冷肃杀的话语在院中回荡。
梳婆勉强抬起头,她脸皮紧绷,眼中竟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但从她身上的气息中,我依然隐约能感受到她的惶恐。
“你是村子选出来的梳婆!是侍奉髻娘的侍女,你却背叛了村子,背叛了你的宿命,玷污了梳婆这两字的名誉!”
“不止如此,你还想要害死全村人,你真的令我失望,令师尊失望,更令村子失望!”
沈髻清冷的声音透着威严,话语中更是杀机毕露。
“我本来应该立即将你处以极刑,可你还有事情没说,就不能那么容易死。”
这句话落下的瞬间,梳婆眼中的恐惧便抑制不住了。
她嘴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狰狞的面容中透着狠厉和决然。
明显是还有想要咬舌的打算,可我已经给她嘴中塞了布,她怎么可能咬得到?
“你是怎么伙同那个外来者侵害村子的,一五一十的说清楚,否则的话。”
沈髻话音停顿,她又看向了我,忽然说道:“罗十六,你们先离开吧,这是髻娘村自己的事,不方便让外人听到。”
我没有多问什么,带着狼獒,转身往外走去。
可我却隐约有几分心惊,那就是这髻娘村的极刑,是一个什么样的刑法?
之前梳婆半路就瘫倒不走,应该就是这个原因让她恐惧?
包括沈髻说了极刑之后,她更是又想要咬舌挣扎。
可想而知这刑罚肯定很残酷,单纯想,都会让人崩溃。
思索间,我快步走出了大门,回头望了一眼,梳婆已经被架着进了旁边的廊道。
我并没有去提醒沈髻应该问什么。
她问的或许比我想要知道的会更多。
这事关髻娘村的安危,她绝对不会掉以轻心。
回到院子之后,我先检查了一下狼獒右前腿的伤势,那银针应该是已经被狼獒抖了出去,只是隐隐还有一些血迹,也没有任何中毒的迹象。我抚了抚它硕大的獒头,脸上也轻松了不少,狼獒蹭了蹭我的身体,呜呜地低声吠几下,便扭着小牛犊子般的身子,回了冯军冯保的房间,我也转身回了房间休息。
这两天的休息都很少,可这一觉却让我睡得极不安稳,因为我一直在做梦。
开始还是之前那个梦境。
我站在雾气斑驳的马路上,前面的髻娘村里,是手持八卦镜的沈髻。
在我后方,便是马宝义!
唯独不同的是,梳婆不见了。
马宝义的脖子上,挂着三颗人头,其中有一颗便属于梳婆!
并且这时梦中的马宝义,比之前显得更为阴森。
他身后的那些血煞,更是自头顶贴上了深青色的符篆,即便是在梦里,这压力也让我压抑得难以呼吸。
前半夜,我就一直被这梦魇住,到了后半夜,梦境开始有了变幻。
髻娘村变得荒凉一片,满地都是残尸。
马宝义身处于祭司祠门外,脚下踩着如同枯骨的阴先生。
而在这梦中,沈髻竟是不见了踪影。
压抑的感觉变成了无法言语的心悸。
当我从梦中惊醒的时候,屋内已然是阳光透亮。
我房间里有人……
并且还不止一个……
沈髻坐在我床边看书,姜萌则是恭敬的站在沈髻身后。
“醒了?”沈髻淡淡的说道。
我吐了口浊气,揉了揉眉心坐了起来。
望了望沈髻,我心头苦笑。
姜萌也就罢了,她这是被规矩所限定,沈髻还是和以前一样,没怎么改变。
摒弃了杂乱的想法,我看向沈髻的目光中却有抑制不住的凝重。
“你很厉害,梳婆被伤到那种程度,不简单是那只狼獒的本事,梳婆很怕你,她说你很诡异,就和祟客一样。”沈髻看我的目光中,明显透着疑惑和好奇。
“……”
我没解释,不过我清楚,这个中缘由,肯定是梳婆用银针攻击我,我根本不躲闪,坠落的瓦片帮我挡住致命一击。这一幕吓坏了梳婆。
“你都问到了什么?”深吸了一口气,我开门见山地问道。
“马宝义之所以对髻娘如此痴迷,是因为髻娘有一种手段,可以造就活尸。”
沈髻如若稀松平常的说道:“活尸成煞,那九个仆从就是这样被制作出来,马宝义想要的就是这个,并且他还想要研究髻娘,获得一具羽化的尸体,对于赶尸匠来说,越好的尸体,就越令他们渴望和疯狂。”
我心头咯噔一下。
因为沈髻所说,太过骇人听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