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调局异闻录之最终篇章 (耳东水寿)

　　车前子听出来孙德胜话里的意思，他从地上蹦了起来，说道：“等一下吧，怎么个釜底抽薪？把咱们的十万块钱，加上几十万斤全国粮票塞釜底下烧了？这是高亮干的？我他么找他去……”
　　“谁说把十万块钱烧了？傻兄弟，他扔一堆废纸进去，烧成灰再那么一搅和，然后救火的时候用水枪那么一呲，神仙也看不出来是不是钞票……”说到这里的时候，孙德胜反而笑了一下，随后他继续说道：“刚才哥哥我心里就纳闷，高老大那么仔细的主，怎么可能会忘了叮嘱别把乔老头儿带到民调局的？这就是个扣儿——那边看到乔一刀到了，民调局就有人打电话，招待所这边放火……然后再用这十万块钱逼着我们照顾乔老头这一程，这是从知道了吴老二出世开始，他就计划好了。这只老狐狸……”
　　与此同时，招待所的另外一个房间里，高亮盯着满满一桌子的钞票。吧唧吧唧嘴之后，说道：“四十年后就这么有钱了吗？十万块这么大的一笔钱说拿就拿了，真是社x主义到了。孙德胜那只小狐狸差不多明白过来了，剩下的就看他们哥俩的了。我这也是没办法，不动车前子，他爸爸也动不了……”
　　第二天一早，孙德胜开着民调局的吉普车，带着车前子和吴老二来到了乔一刀居住的仓库里。
　　说是仓库，里面却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里里外外都贴满了符纸，防着小鬼来欺负这个老头子。
　　乔老头还没起床，光着身子躲在被窝里还没有睡醒。见到仓库门打开了，他揉了揉眼睛，迷迷瞪瞪的说道：“这还没到中午呢，刚刚郝文明来送过早饭了，我吃不了，你们拿回去吧……”
　　“爷们儿，昨晚上的事情忘了？”孙德胜嘿嘿一笑，继续说道：“说好了今儿我们哥俩和二爷带着您找回煞气去，睡了一晚上觉就忘了？赶紧起来吧，咱们还得赶火车呢……”
　　“是吗？爷爷我说过这话？还有什么二爷，在爷爷面前充大辈……”乔老头儿说话的时候，又把脑袋钻进了被窝里，在里面迷迷糊糊的说道：“太早了，爷爷我就没有上午起来过。你们晚么尚再来，爷爷要是睡顺序了，就跟着你们走。不行了，爷爷我得睡个回笼觉，刚才那八十来根油条腻住了，得睡一觉解解腻。你们几个把爷爷尿盆給倒了去……”
　　看着乔老头还是迷迷糊糊的，孙德胜、吴老二能忍，车前子可是忍不了。他直接冲到了老头子的床前，一把掀开了乔一刀身上的被子，看着白条鸡一样的老头子，说道：“要不给你整付棺材睡吧，能睡醒就睡醒，睡不醒就扔火葬场。正好试试火化炉还好用吗……赶紧起来！赶不上火车，你这辈子就这样吧。还有脸说鬼欺负你，就是你这样的，不欺负你欺负谁……”
　　床正对着大门，现在正是倒春寒的时候，乔一刀冻得直哆嗦。见到了吴老二过来，他这才想起来昨晚上的事情。不过給这么一个半大小子叫骂，乔一刀心里又过不去。当下也不顾身上穿没穿衣服，光着身子跳在了床上，指着车前子破口大骂了起来。
　　这几年乔老头净和别人骂街了，他老了也不讲究，骂得都是脏口的路数。一开口就带出来了车前子的母亲……
　　小道士哪里还能忍不住，一把推开了过来拉架的孙德胜，伸手就对着还在破口大骂的乔一刀打了起来。打得乔老头哇哇大叫：“七十不打、八十不骂，爷爷我九十五了……你打我这么一个老头儿好大的能耐……有本事你打死我，我还省了一副棺材板了……打不死我，我就骂你的祖宗十八代……怎么还打起来没完了？打两下得了，你还真想要我的命啊……救命啊，来救救我这个可怜的老人吧……我错了，小兄弟我错了，别打了……牙都打掉了，我就这几颗好牙了，大哥、叔叔、大爷你饶了我吧……”
　　车前子就算留了手，也打得老头子鼻青脸肿。最后还是吴老二死死的抱住了小道士，这才算作罢。
　　别看乔一刀九十五了，可还是老当益壮的。别看打得浑身是血的，可是把血洗干净之后，他什么事儿都没有。好舔着脸上赶着对车前子说好话：“小哥看着就不是一般人，我要是有个孙女，不嫁给你我都不答应。小哥哪的人啊，家里有老婆了吗？几个老婆……
　　车前子根本不搭理他，孙德胜走过来嚯了稀泥。劝着乔一刀换好了衣服，随后上车，向着火车站行驶了过去。
　　汽车刚刚行驶了一会便抛锚了，还在距离民调局不远。孙德胜跑回去换了一辆车，然后就是一路的红灯，还遇到了三次交通事故，饶是他们出来的早，等着他们赶到火车站的时候，亲眼看着火车已经行驶出了站台……


第一百六十二章
　　“诶，这和爷爷我无关啊……”看着车前子的脸色发青，乔一刀急忙躲到了孙德胜的身后，继续说道：“这都是命啊，就算是爷爷我一大早就跟着你们来了，到了这里火车一样开不了。你信不信？我顶着灯发个毒誓……”
　　孙德胜也过来劝说道：“不就是一班火车嘛，不至于不至于……这班火车没赶上，还有下一班。不是我说，安阳是个大站。一天怎么也有个四五趟火车要过去……”
　　最后在孙德胜的劝说下，一直等到天色擦黑，几个人终于上了去往安阳的火车。原本上一趟定的软卧，这下子也变成硬座了。不过好在安阳距离并不远，一天一宿的车程也就差不多了。
　　车上的人也不多，四个人抢了一张对面的四人桌，总算是坐了下来。
　　火车开动起来之后，乔一刀便开始吹牛x了。将他青年的时候，怎么被麻五爷看中收了徒弟。后来第一次出红差，别的刽子手都快吓尿了，爷爷我气定神闲。一刀一个，那次是斩杀江洋大盗贺朝恩及其同党一伙。正差贺朝恩那是我的老恩师麻五爷送走的，贺朝恩的倆小舅子，还有他们那里的军师那是我砍了的。这一刀下去，脑袋直接掉在了地上，那血刚刚溅出去，下面的老百姓就拿着馒头上面抢了……”
　　“老家伙你就吹吧，当年你指不定吓成什么样子了。估计是尿裤了……”车前子看了乔一刀一眼，随后继续说道：“对了，我听说你们刽子手都喜欢玩猴，没事就喜欢捏猴脖子。说是找下刀的地方……”
　　“别听他们瞎说，没那么巴纵事儿。刽子手有了钱之后，学他们八旗子弟玩的猴儿……”乔一刀连连摇头，继续说道：“下刀的位置是颈后三指的骨头缝，这个位置找到了，一刀下去脑袋就下来了。要是稍稍偏了那么一点点，脑袋砍不下来不说，犯人疼的在台子上来回打滚。老爷看着生气，下面的老百姓再一起哄，砸的那是自己的招牌。下差回家的路上，弄不好还要挨家属的打……”
　　说到这里，乔一刀做了一个砍人的手势，随后继续说道：“别以为刽子手就是砍人脑袋的，是个人就行。那个也要看天分，乔老爷我这辈子只用一把鬼头刀，砍掉了三百二十一个人的脑袋。说句不是吹牛x的话，那把鬼头刀的刃都没有卷过……
　　当年乔老爷我一刀看下来捻军余孽郑三炮的脑袋，那家伙头大如斗，还那么没有脖子。结果怎么样？爷爷我一样，一刀下去，郑三炮的大脑袋就滚在了地上，还給也爷爷我喊了声好——好痛快……”
　　想到当时的场景，乔一刀有些兴奋。继续说道：“别以为刽子手没钱，每次出红差，我们刽子手都要又额外的一份赏银。一个人五两左右，还有家属给的茶钱。这个钱要是不到，我们下刀的时候偏一分，那就看犯人遭罪吧。刀刃卡在胫骨上，下不去、拔不上来的还把刽子手吓懵的，结果犯人驾着脖子上卡着的大刀片子，浑身是血的从台上跳下去，把看热闹的老百姓都吓懵了。听说当场就吓死一个……
　　有时候秋决皇上勾决的犯人多，一般都是三个刽子手动手。一个犯人上到五十两银子，下到二两银子的，我都收过。盛京富商张宝林通匪那次，一共砍了八十多个人头，一个人头给了十五两银子，好家伙三个人分了一千两百两雪花白银。拿到钱爷爷我在八大胡同住了一个月……”
　　这时候，孙德胜突然说了一句，说道：“爷们儿，都听说你这一行的煞气重，砍了那么多人的脑袋。真不怕那些人死后来找你的麻烦？”
　　乔一刀说道：“怕个裘，那时候天下的小鬼大鬼都要绕着我们刽子手走……当年王家庄一户大财主家里闹鬼，请了多少和尚、老道来念经、画符，结果连个屁用都没有。最后托人请了爷爷我过去，你们才这么着？
　　当时爷爷我带着鬼头刀去的，当时我的胆子也大，就在财主家里，一边喝酒一边骂街。还用狗血豆腐下酒，当时没啥动静，后来听说那户财主家里再也没有闹过。那次之后爷爷我的名气就大了，这方圆百八十里的，谁家再闹起来，都是请爷爷我过去。去了一次就再也没有闹过……
　　就在爷爷我吃香喝辣的时候，他么的大清朝亡了，没有皇帝了。改了民国大总统，也不兴砍头，都改成枪毙了。这爷爷满身的能耐用不上啊，最后带着钱从衙门里走了。开始日子过的还挺滋润，直到遇到了吴二爷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