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狱艺术家 (烟火成城)

　　它长着嘴，任凭嘴里不断吐出人类的语言，自己却像一道黄色闪电，迅速穿过了长长的洞窟，来到了城市的街道上。
　　这里反倒没有多少魔蚁。
　　虚空中冒出来两行燃烧的小字：
　　“你发现了魔鬼的废弃城市。”
　　“你的经验值增加了9%。”
　　火牙四下一望，只见道路四通八达，魔蚁们停在覆盖了黏土的墙壁上、各种尸体上、道路上，一时颇有些不知道从哪里走。
　　“去高塔。”假牙抽空说道。
　　“嗷？”火牙有些不解。
　　——这个时候不赶紧跑，还去高塔干什么？
　　轰隆隆——
　　远方的交战声越来越激烈。
　　“我们需要看看这座城的后面是什么地形，做到心里有数。”假牙解释道。
　　“汪！”
　　火牙望向不远处的高塔。
　　它迈开爪子，在众多魔蚁的密密麻麻长肢下飞快穿行。
　　四周都是怪物，随便拉一头出来，只需一口就可以把火牙吞掉。
　　但火牙不怕。
　　自己的主人是个神人，只用说话就能把它们统统定住！
　　火牙专心的狂奔着。
　　忽然，一道声音在火牙的耳边响起：
　　“狗狗，帮帮我，如果你帮了我的忙，我也会帮你。”
　　——之前那个声音！
　　火牙耳朵竖了竖，一时不知怎么办好。
　　“先别理它，我们要去高塔看看情况。”假牙的声音再次响起。
　　火牙便懂了。
　　它继续埋头奔行——
　　时间一晃而过。
　　3级田园犬火牙抵达了高塔之下。
　　这里的魔蚁更多了，几乎挤满了它们能占据的每一处。
　　它们彼此碰触着、穿梭着、到处爬行不休，仿佛在寻找什么一样。
　　高塔的大门已经被魔蚁咬出一个大洞，火牙便跳入大洞之中，沿着台阶一路朝上爬。
　　终于。
　　它抵达了塔顶。
　　许是早已把塔顶检查过，这里反倒没有什么魔蚁。
　　火牙坐在塔顶上，张开嘴，显露出那颗假牙。
　　——这是为了让假牙能够看到远方的景象。
　　“见鬼！”
　　看了片刻，假牙突然爆出一道愤怒的声音。
　　只见城池的另一边，是一个横贯数百公里的巨坑。
　　在巨坑外侧，无穷无尽的魔蚁将一个个抓获的灵魂推下巨坑。
　　这些可是活着的灵魂，其中绝大部分都是人类。
　　灵魂们发出绝望的哭喊、嚎叫，挣扎不停，却在被推下去之后，所有的声音都随之戛然而止。
　　坑太深，看不清里面有什么。
　　但却有一行小字漂浮在坑的上方：
　　“屠灵者，永夜魔蚁皇后。”
　　“有此名号者，是永夜中的一方王者，一旦苏醒过来，便会统治广大的永夜世界，吃掉无穷无尽的灵魂。”
　　火牙蹲在高塔的顶端，一时也有些惘然。
　　按理说，自己来自炼狱，见识过许多大场面。
　　但跟永夜中的这些怪物一比——
　　那简直是云泥之别。
　　忽然。
　　远方的轰鸣声渐渐停下了。
　　城池内，魔蚁的数量并未减少。
　　显然，那些冲击魔鬼城市的死灵魂，已经全部被魔蚁杀完。
　　正在这时，一道声音再次响起：
　　“狗狗。”
　　“你能帮帮我吗？如果你帮我的话，我也会帮你。”
　　这一次，声音仿佛有些绝望，甚至带上了一丝哀求之意。
　　这道声音已经响起了三次。
　　那些头上标有“？？？的玩偶”的死灵魂，曾发出过同样的求助。
　　这样看来，这声音应该是那些玩偶的主人。
　　火牙竖了竖耳朵。
　　——它依然不知道怎么回答。
　　火牙索性坐着不动，保持着张嘴的姿势，将这个局面再次留给了假牙。
　　等了片刻。
　　火牙嘴里冒出一道人类的声音：“你是谁？”


第九十章 亡魂之偶
　　“你是谁？”假牙问道。
　　对面沉默了一息，猛然爆出一连串的话：
　　“哈哈哈！你为什么会人类的语言？”
　　“——难道你是个人？”
　　“狗狗，快来救我呀，你救我的话，我一定全力帮你离开这里。”
　　“对了，你问我是谁？”
　　对面的声音变得紧张起来：
　　“这个问题我们不能说，一说就会被我的敌人搜寻到。”
　　“你快来找我吧。”
　　“求求你，来救我啊！”
　　火牙把耳朵贴在脑袋后面，顺便眯起了眼睛。
　　——对方太聒噪了。
　　作为一只听觉灵敏的狗，它有些受不住。
　　但火牙依然敬业的张着嘴，等着假牙做出决断。
　　没等多久。
　　假牙说话了：
　　“你应该也看到了，我不需要你帮忙，就能离开这里。”
　　“如果你想让我救你……”
　　“至少要展现一点真正的诚意。”
　　那声音问：
　　“你想要什么呀，狗狗？”
　　假牙道：“我也不知道我想要什么，但如果我看不到你的诚意，三分钟后我就会动身离开这座城市。”
　　那声音没有生气，反倒笑嘻嘻的说：“真是个聪明的狗狗，你越聪明，我就越有信心，那就这样吧——”
　　一张空白卡牌悄然出现，落在火牙面前的地上。
　　火牙低头望去。
　　只见牌面上飞快显现出一行行小字：
　　“永夜契约。”
　　“1、双方永远不得攻击对方；”
　　“2、双方一同想办法逃离此地，彼此都必须竭尽全力；”
　　“3、当契约的提出者被成功拯救之后，将会尽自己所能，给予拯救者一次合情合理的报答。”
　　火牙很快看完，但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对方的诚意够吗？
　　——这种事只有主人能判断。
　　它蹲在原地静静等待。
　　一息。
　　两息。
　　三息。
　　火牙得到了答案。
　　它张开嘴，俯身下去，将那张卡牌叼在嘴里，以假牙轻轻的咬了一下。
　　嘭！
　　卡牌消失。
　　——契约成立了！
　　那道声音立刻响起：
　　“快，魔蚁们正在尝试解开封印，你必须赶在它们之前进入皇宫！”
　　“皇宫？”火牙嘴里发出人声：“皇宫还没被它们占领吗？”
　　“魔鬼一族刚走不久，所以它们只来得及占领这座城市，此刻还未完全拿下皇宫！”那声音道。
　　火牙起身转了一圈，从高塔上朝皇宫方向望去。
　　只见皇宫四周的蚂蚁堆积如山，却仿佛被什么无形的东西阻隔了一样，无法进入其中。
　　只有零星几只蚂蚁能穿过那道透明的屏障，在皇宫之中漫无目的的游走着。
　　火牙歪着狗头，细细看了一会儿，张口叫道：
　　“汪——呜呜——汪！”
　　“你知道这座宫殿的布局？”假牙吃惊道。
　　火牙点点头，又摇头道：“嗷呜——汪！”
　　“你说这样尊贵的地方，一定有专门留给各种宠物进出的小门？”
　　“汪！”
　　“那抓紧时间，我们走！”
　　火牙顺着台阶朝下奔跑，很快便离开了高塔。
　　街道上满是魔蚁。
　　火牙长着嘴，任凭那颗假牙不停的背诵着关于蚂蚁的知识。
　　所有魔蚁停在原地，静静倾听。
　　这里已经非常靠近皇宫，魔蚁的个头与实力也与外面街道上的完全不同。
　　有一种魔蚁浑身散发出充满腐蚀性力量的淡淡迷雾，以至于火牙根本无法靠近，只能不断绕路。
　　它足足花了三个小时，终于在一堵宫墙前找到了地方。
　　——那是一个半人高的洞。
　　一群个头较小的魔蚁堵在这里，想要穿过那个洞，却在每次靠近之时，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了出去。
　　火牙从魔蚁们的长长肢节下钻过去，来到洞前，口中吐出一连串的狗吠声。
　　——这次是它自己的声音。
　　只见一行小字飞快浮现在虚空中：
　　“你施展了魔宠之咒，已允许你穿过此洞。”
　　火牙扭头望了那些魔蚁一眼，眼中流露出不屑之色。
　　——连高等宠物专用通道都不会进，这些永夜的生物真是一群土包子。
　　它回过头，昂首挺胸的钻进了洞里。
　　穿过一截不太长的通道，初极狭，才通狗。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
　　——已经进入皇宫了！
　　那道声音立刻响起：“太好了，你进来了！快往东南方向来，这里有一座空置的偏殿，我在这里等你！”
　　火牙辨明方向，撒腿便跑，很快便穿过鳞次栉比的华丽建筑，来到了东南方向的偏殿。
　　偏殿的门大开着，里面放置着各种各样的箱子和器皿，均已空空如也。
　　“汪——嗷嗷——”火牙低声道。
　　“是藏宝室么……我知道了。”假牙也低声道。
　　火牙一下子窜进大殿之中，在殿中来回奔跑了一趟。
　　——并没有什么发现。
　　“嗷？”火牙发出了质问。
　　那声音再次响起：“是这样的，你必须找到我——我才能跟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