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是逼不得已好吗…丫头,过来!”
“不要,我要和孩子们一起玩!”
“咳咳,咳咳…就让她随意玩耍吧,这里没那么多规矩不要紧的。”
见他被果断拒绝的永恩出言相劝,眼中还充斥着的跃跃欲试不言而明,道森见状也不客气:“那我们就继续刚才未完的切磋吧。”
“请!”
终于如愿以偿的永恩,郑重其事的将道森带向道场正中央的怪异建筑,说它怪异是因为其墙壁皆为植物,高低不一的灌木丛连接成墙。
而在这些墙后修行的弟子们,修行的方式更是异于常人,他们没有一板一眼的去挥剑,而是在用千奇百怪的方法锻炼。
比如用利刃去斩轻飘飘的树叶、又或是追着风的痕迹将剑挥得天马行空,更夸张的是还有人在制造大小规模不一的风,然后旁人拿着纸笔画下其痕迹等等。
总之一眼望去,御风道场的修行不像是一个剑术流派,反而更多的有几分杂耍马戏团的意味,让人哭笑不得,好在两人很快来到近前,遇上迎面走来的亚索。
“哥哥…”
“带贵客前去中央道场,我稍后就来…失礼了。”
“好久不见,亚索。”
明明才半天不见,道森却说出了这种话,以至于亚索脸色有几分怪异:“先前没问,你究竟几夏了?”
“16夏,你呢?”
“嘶…18夏。”
“成年了啊…会喝酒吗?”
“那种东西又辣又苦,还会麻痹人的这里,让手变得迟钝…有什么好喝的?”
“是吗…”
神情微妙的道森可忘不了“生命中有三件必经之事:荣誉、死亡、还有宿醉”这句话,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才让如今这个一脸神采奕奕、桀骜不驯的帅气年轻人,变成了后来那个邋遢至极的浪客形象。
“我哥很厉害的。”
无法理解这副表情的亚索干脆转移话题,听在耳中的道森难免惊讶:“以你的实力,也会夸别人?”
“风在躲,还是在追?”
这有些没头没脑的反问让道森楞了一下,亚索就自顾自说道:“永恩一直在追,而我一直在躲…如果我们天赋相同,他大概会将我远远甩在身后吧,我很期待等会儿的剑术切磋。”
“在真正的战斗中,光靠剑术精妙可不行…没有力量支持,它只能是锦上添花。”
随口一说的道森显得老气横秋,哪怕是无人能及的技巧,一旦力量不足就容易变得徒有其表,尤其是在生死厮杀、遭遇强敌时,这种差距就会变得越发明显。
“是吗…”
这一次换做亚索表情微妙了,只不过他也不纠正道森的说法,带着他七拐八绕后来到一处灌木成林,落叶成堆的宽阔甬道前,在甬道的尽头是一袭黑色长衣,手持双剑于风中傲然而立的永恩。
“有趣。”
顿时眼前一亮的道森兴趣盎然,暗中将对永恩的警惕连升好几个档次,直觉告诉他自己要被狠狠打脸了。可他对此不怒反喜,毕竟想找一个旗鼓相当的剑术对手,对如今的道森来说是可遇不可求的。
“这场战斗,见证者是我…旁观者,无。”
提醒不会有人打扰这场剑术切磋后,亚索便如风一般隐没不见,留下道森在原地缓步向前。
一步、两步、三步…沙沙、沙沙!
每走一步道森身上的气势就凝实一分,对面的永恩自然不会落于人后,双剑在手的他浑身上下充斥着一种惊人自信,这种气势只有未逢一败的人才能培养出来,就像当初与菲奥娜初见时一般无二。
或许真的有些托大了,不!
动摇的情绪萌生地瞬间被道森掐灭,于狂风的呜咽中他率先压低身体,永恩双手交叉握住剑柄,下一刻两人不约而同的拔剑出鞘,在清澈响亮的三声激鸣过后狠狠撞在一起,却又颇为灵动的一触即分。
“好大的力气…”
在不使用魔法的情况下,自诩臂力惊人的永恩双剑叉于胸前,对面道森甩甩略有发麻的手臂:“你也不错,单论力气就普通人来说…怕是无人能及了。”
其实道森只用了一半力气,经过生命药剂的增强,就算不用魔法他的全力出手也力量惊人,但那也就失去了切磋剑术的初衷。
“呼…”
这句普通人刺痛了永恩的心,深呼吸调整过后,他随风前来一前一后斩出两记弯月:“你的不错…却是我的唯一!”
第755章 哥哥与弟
唯一。
是的,他人轻描淡写的“不错”,就是永恩所拥有的唯一。
孩童时期就因病失去父亲的永恩,直到五夏前都一直在和母亲相依为命,也因此造就了他恭敬、谨慎、自觉的性格。
在其他孩童还在天真烂漫的满街乱跑时,他就已经开始帮助母亲做一些家务,甚至是繁重的田地劳动,以及闲暇时光去的道场观摩。
毕竟哪个男儿,不曾梦想过仗剑走天涯呢,永恩自然也不例外。
梦想着有一天能够加入御风道场的永恩,在即将过六夏诞生日的三天前,遇见了一个从村外来的男人,他如金秋的微风一样闯入永恩的家中,将充实的喜悦带给母亲。
霜居的母亲,陌生男人,旁人的闲言碎语。
可是母亲却笑得很幸福,幸福到永恩不得不无视外面的一切,他甚至放弃了去御风道场外观摩他人练剑。
就在永恩以为自己这一生都要如此时,那个男人就急匆匆的离去了,甚至不等艾欧尼亚的寒冬降临,便悄然无声的离去,没有被任何,哪怕是母亲都对此一无所知。
不过那个男人,终究还是留下了他的痕迹…一个尚未出生的婴儿。
于是村里人开始陆续登门,还请来了德高望重的梵医师,最初永恩还不太明白这是为什么,大人们的谈话也总是将他排除在外,直到村里的其他孩童,说出那句“怀了野种”时,他才恍然大悟。
原来这位孩子的出现,竟是一个永远无法挽回的过错。
永恩知道自己必须做些什么,于是他拿起自己削的破木剑开始挥舞。不管别人怎么说,他都不会忘记母亲在秋天时露出的笑容,还未出世弟弟或妹妹并没有错,错的只是那个不告而别的男人。
和永恩想的一样,母亲拒绝了所有人的劝说,执意要将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还颇为生气的赶走了所有人,拿着破木剑的永恩也算一个帮凶。
于是冬天到来了,他们家再也没有人登门劝说,也再没走出去的机会,母亲的抗争被视为破坏了均衡,如果不出意外,等到冬天一过流放就会随之到来。
从贫民变成贱民的流离失所,是一件生命朝不保夕、极为可怕的事情。更不说还带着一个还在襁褓中的孩子,母亲开始以泪洗面,脸上再也看不到一丝笑容,哪怕是强颜欢笑。
别无他法的永恩,能想到的事情还是练剑。
只有将剑练好了,他就能保护母亲,保护她肚子里的孩子不受外界的野兽侵害,少受些路途颠簸的辛苦。
一百次,一千次,两千次,每每挥剑的永恩越挥越多,不到累得无法动弹他绝不会停下,当时他不还知道,这一切都被有心人看在了眼里。
开春的那一日,已然收拾妥当的永恩,拿起了那个男人留下的剑,他想要像个男人一样站在母亲面前,为她抗下所有的流言蜚语,谁知来的却不是驱赶他们的民兵,而是御风道场的人。
素马长老有请。
仅仅是这一句话,永恩便得到了救赎。
因为素马长老是村里集权势、力量、威信为一体的伟大强者,他的召唤足以平息一切质疑。
事实也正如永恩所想那样,被允许以学徒身份进入道场,在三年后再接受考核成为弟子,否则就得离开道场的永恩一家暂时留了下来。
亚索因此得以降生,永恩多了一个野种弟弟,母亲也喜忧半参的白了小半头发,精神容貌大不如从前,可她每当看着他们兄弟两人时,却会露出温暖的笑容,让人倍感精神。
不管别人怎么说,他做什么了,他就是你的弟弟。
母亲的叮嘱永恩铭记在心,他用3年亲手敲开道场的大门成为正式弟子,又毅然决然向素马请求退出。
因为成为弟子后,就要全心全意的去练剑了,那样就没有时间帮母亲照顾亚索了。独自抚养一个孩子长大成人的辛苦,作为被抚养人的永恩最清楚不过。
这一走就是7年,亚索出门在外玩耍总会被人诟病出身,永恩则每每出面维护与他,兄弟二人也因此变得亲密无间,宛若真正的兄弟。
哪怕所有人都清楚他们同母异父,亚索只是一个被亲生父亲抛弃的野种。
在十六夏的诞生日那一天,永恩再次叩响了御风道场的大门,他如愿以偿的加入了御风道场,真正的实现了儿时的梦想。
这些年来他也没有将剑法落下,将基础打得无比牢靠实力极强,短短几个月就因待人真诚,宽阔,彬彬有礼、做事公允,永恩开始被视为素马长老的下一任继任者。
哪怕是极难学习的御风剑术核心,在他人看来也只不过是时间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