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梦境世界又到了关键时刻,丽桑卓这次外出一定会遇见些重要的事,这亦是她设下的“心防”,没有她的同意就算跟过去也看不到梦境演变,反而会引起她潜意识的敌意。
是以道森只能从其他地方考虑,想一想如何能得到她的同意跟过去。
尽管这两年的时间过得没有实感,见丽桑卓的次数也不会超过手脚的指头数,但道森还是对这位梦境中年仅12岁的少女有了一个比较熟悉的了解。
受两位姐姐的影响,丽桑卓对统治弗雷尔卓德的绝大多数古神们没有太多好感,她既有阿瓦罗萨对“自由”的天真畅想,也有赛瑞尔达敢于面对任何强敌的“骄傲”,亦是一个真正的“天才”。
如果说沃尔瑞加德这个时代的人们,不是在战争,就是在战争的路上。
那对丽桑卓来说,用“不是在修行,就是在修行的路上”来形容她最合适不过,否则他们也不会快2年了才只见了不到20次面。
绝大多数时间内,丽桑卓都会独自努力提升自己的魔法水平,看不到的旁人只会以为这都是天生的才能,却没有看到她不仅仅天生有才,还在持之以恒的成才,是一个努力到不眠不休的天才。
对此道森是异常佩服的,他也经常被人称为天才,但他知道自己顶多是“努力成了天才”,而不是在有极好的天赋下依旧保持着令人咂舌的努力。
毕竟他不需要每天醒来就听到某个亲人、朋友,邻居死亡的消息,没有那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诸多古神横在前方,近期内也不需要考虑有突然死亡的可能性。
苦难催人成熟,从来不只是说说而已。
丽桑卓能在后来的三姐妹大战中存活下来,也从侧面印证她的努力究竟有怎样的回报。
“好了,这三天你好好休息吧…等我离开后,这里就你照顾了。”沉默片刻后丽桑卓回到臻冰石床上,看也不看道森进入冥想状态。
“是,老师…”
深深凝望丽桑卓那清纯容颜一眼后,道森悄然离去。
……
三日后,丽桑卓的寒冰小屋。
“老师,该出发了…您吩咐的魔法材料,药物我都准备好了。”
再次来到冥想间的道森轻声说道,等了一会儿后冥想间通透明亮的大门才缓缓打开,带着寒气逼人而来的丽桑卓看过来,熠熠生辉的双眸盯着他手中所持的白色枯骨法杖。
“你成为冰霜祭司了,莫蒂斯。”变声期越发明显的丽桑卓声音控制不住的尖锐几分,听起来既愤怒又欣喜。
“是,丽桑卓大人…从今天起,我将是您的冰霜祭司助手,会陪您前往凝霜城的北方尽头,与您一同在阿瓦罗萨大人的指挥下,于千里冰封,万里雪飘中迎战那些绕开天险乘船而来的敌人!”说话间单膝下跪的道森,双手捧起白骨法杖,垂下头颅,以也一名战士的姿态完成效忠。
这是道森所能想到的最好做法,毕竟这里是梦境世界,这里的一切都因丽桑卓而存在,也只有满足她的一定要求才能打破这个心防随她一同前往战场。
“你接到的任务是什么。”
“驱逐雪原狼群。”
“伤到哪儿了?”
“浑身都是。”
“你这孩子…”
老气横秋的丽桑卓掀开道森领口,看到他肌肤上缠着的一圈圈绷带,摄人的眸子颤抖几下:“莫蒂斯,你的梦想不是要活下去吗…为什么要去冒这种不必要的险。”
其实我很简单就驱赶走了狼群,有伤口只是故意被咬才留下来的。
“嘶…疼。”
这种话当然不会照实说的道森一阵龇牙咧嘴,丽桑卓触电似的收回手掌,略有歉意的无奈道:“算了,你既然有此决心为阿瓦罗萨部效力,我又怎么能拒绝呢…跟我来。”
“是,丽桑卓大人。”
从学徒摇身一变成为下属的道森咧开嘴巴,露出有几分呆呆的笑容,丽桑卓剜了他一眼后快步而行,以至于个头不长的他而腿短的他只能小跑着随行,看起来模样相当滑稽。
尤其是出了寒冰小屋,离开冰霜祭司们所居住的环境后,更是引来诸多目光打量…人们不敢多看丽桑卓,但对收起了白骨法杖,无法确认祭司身份,只表现出学徒身份的道森却没那么多顾虑,一个个看着他的小跑而露出会心笑容。
很明显,他们将自己这模样看成自己犯错惹丽桑卓生气了,而不是当做是外出征战,以至于显得有些过于悠闲而没心没肺的。
只是不知道这种悠闲的日子,又能隐瞒几天?
等几个月后凝霜城所有人都知道熊人族会杀来后,人们又该是怎样的惶恐?
第1013章 善意的谎言
梦境世界,纳沃利地区,萨恩泽城。
刺鼻的硝烟混合着滚滚黑雾弥漫天空,将以天然巨大白石壁为屏障做城墙,围起来看似白色烟囱的萨恩泽环绕其中遮天蔽日不见阳光,但又不失光亮。
构成这些光亮来源不是魔法,是一颗颗燃烧着熊熊大火,如磨盘大的火焰石球,它们如流星天降般被萨恩泽白墙外的投石机一颗颗投向天空,坠落白墙,砸得硝烟、黑雾,爆炸,人群惶惶不可终日。
“哎…”
亲眼看着这一幕的道森能做的也只是喟叹一声,不说这种战争已经是发生过的事情,就算正在进行他也不会去试图力挽狂澜,最多力所能及的救下一些生命。
毕竟这场战争所涉及的势力很多,黑色玫瑰、星界、艾欧尼亚本土势力“纳沃利兄弟会”,除了高高在上的星界,剩下的两个势力一个黑暗力量大行其道,一个来历神秘,首领未知却能在短短一、两年内成为遍布整个艾欧尼亚的庞然大物。
在这些神秘、强大的势力面前出手干涉战争,只会招来更强的反击,甚至是阴谋算计让自身陷入巨大风险中,说不定一个不小心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嗯,打开了…”
花费了一些时间的道森终于穿透黑雾,以“绝对旁观者”的姿态打开劫的心防,进入被他记忆“关”起来的萨恩泽内。
萨恩泽城是通往普雷西典的一条重要途径,只要占据这个城市,就能变成一颗钉子牢牢钉在反抗军的心脏上,不仅能随时威胁普雷西典,又能以逸待劳的消灭那些长途而来经过与此的反抗军、商队,还有控制另一侧沿海道路等等诸多好处,所以才会遭到诺克萨斯新任大统领不遗余力的进攻。
其结果就是哪怕萨恩泽的白石城墙高耸、坚硬,只要控制住城门便是绝境天险的环境,也在一个个战争石匠亲手搭建的投石车下快速崩塌,快到从普雷西典闻讯而来的援兵、人多势众的兄弟会根本来不及救援。
直到现在亡灵天灾到来,占据了萨恩泽的诺克萨斯军也没后退一步,如狗皮膏药般死死“贴”在普雷西典的重要道路上,时刻准备着要给艾欧尼亚的圣地致命一击,完成当初斯维因没能做到的事情,从根本上打击艾欧尼亚人的信心。
劫就是在这种环境下到来的,而且是通过精神领域“抄”了近路,违背了只有在追逐恶灵,救援同伴时才能抄近路的均衡教义。
更严重的是,他还以一名百人中队指挥官的身份加入战争,轻而易举的就杀死了十多个强攻城墙的诺克萨斯精锐士兵,触犯了均衡教义“在有生灵不干涉灵界、人间时”所禁止的杀戒。
进入城内后目睹了这一切的道森并不奇怪,他虽然“快进”跳过了抓捕到金魔,再到诺克萨斯人入侵艾欧尼亚之前的这几年光阴,但并不是对此一无所知。
在苦说“不计代价”的铿锵宣言中,十恶不赦的金魔被关进了吐冷监狱,一点也没有悔改的日夜听着高僧们教诲。
叶舞因为那封来自金魔伪装的示爱信,毅然决然的拒绝了与慎的婚约,就在劫因此无地自容时,叶舞又问道:事到如今那封信是否真的已经不重要了,你究竟爱我吗,愿意娶我吗?
面对这种直截了当的质问,劫选择了默然。
一面是最好的兄弟,一面是最爱的姑娘,本就因暗生情愫而对慎心有愧疚的劫逃避了,这才有后来叶舞要嫁给他人为妻的事情。
金魔一份伪装的信,便近乎毁掉劫的人生,又怎能让劫不痛苦万分,不杀意凛然。
这种留在心中的伤痛,可不是仅仅靠时间能愈合的,反而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难以遏制,甚至是积重难返的产生心魔。
好在诺克萨斯人发动了战争,让劫有了宣泄这种悲愤、无奈的地方,战争一开始他就偷跑出均衡教派去劫掠后勤粮草,而慎则是一面帮他打掩护,一面暗中不分阶级向他人传授魔法,哪怕是不被传统允许的贱民都不例外,以此来让更多的人有对抗诺克萨斯人的能力。
可偏偏这两个不是亲兄弟,却又胜似亲兄弟的好友之间,却从未有过对此事的交谈与合作,他们只是用多年来培养出来的默契,在不动声色的帮衬着彼此,将满是条条框框,令人束手束脚的均衡教义置于脑后。
因此这才有了对敌人赶尽杀绝,对无辜民众予以温柔守护的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