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已经接近哀求了。
听了这话,这捕长脸上似笑非笑,却渐渐冷了下来:“我们让你宽舒了,谁来宽舒我们?夫人,这是给你颜面,你不要不识好歹,这府宅是朝廷赏赐,蔡大人去了官府自然要收回,您不肯搬,就只有逼着我们来搬,那时颜面就不这样好看了。”
说到这里,捕长冷笑着:“我也不为难你们,我再给您三日时间,到时再不搬,请恕我们无理了。”
说着,就挥手而去,而在屏风里,听着的蔡馨,不由咬着牙,眼泪扑簌落了下来,本来父亲去世了,家里总有七千两银子,不想这李康狼心狗肺,联合着帐薄先生,一下子卷了跑路,现在家里一下子就空了。
这还不算完,家里请的奴仆,这时都逼着要工钱,这真是雪上加霜!
现在,这如何是好呢?
酒楼
一阵脚步声,接着就有一人进来。
正在沉思观看的王存业不经意的看了一眼,眼微微一亮,只见这是一个年轻人,穿着宽袖长袍,潇洒自在,令人一见忘俗。
王存业一眼看上去,心里一亮却不是这人相貌,而是这人隐隐的青气:“此子必是公卿家的公子!”
就见着这年轻人躬身行礼,说着:“在下傅子仪,长顺侯第六代孙,奉着刑部的差事前来,见过真人了,谢过真人在这案子里的援助!”
只是接着,这傅子仪缓缓说着:“真人,不过这是世俗案子,由王法管制才是正理,这是个人一点心意,还请真人笑纳。”
说着,就递上一张银票,一看上去,就是一千两。
王存业一笑,知道自己所作所为,已被朝廷调查的清清楚楚,这是感谢,也是警告,心中一凛,沉吟一下,说着:“这个案子我只是恰奉其会。”
“原来是这样,那就再好不过了!”傅子仪说着,又叹着:“可怜呐,寡妇孤儿就要被迫搬家,不过这是朝廷制度,我也驳不得。”
“只是她们搬了家,我就可以照顾一二,毕竟其父为朝廷而死,不能太薄待了。”说到这里,就站起身:“不打搅真人喝酒了,我得回驿馆去,把这件案子正式结案,真人要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就是了,我一定尽力!”
见着这年轻人不卑不亢的离去,王存业心里却是一怒,浮现出几丝铁青。
用着朝廷的令牌,朝廷调查出来,王存业并不觉得奇怪,但立刻派了特使过来,意思就很值得品味了,这明确是对自己警告:“这事我们朝廷派人接手了,你别干涉了。”
想着这种冷峻警告,王存业自是心里大怒,不由浮现出当日虚云真人一模一样的心情,冷笑:“大胆!”
这年轻人没有修过道法,虽有龙气庇护,但只要随手一个道法,就可将他肉体和灵魂化成粉末!
至于这年轻人左右的隐隐一些护卫,王存业更不放在心上,王存业还不是地仙,没有把肉体炼成精钢一样,理论上是可以伤害,但实际上王存业肉体是武道宗师,又有种种神通密法,就算这些护卫个个是高手,又带着弩弓之类,只要五分钟,就可斩杀干净。
只是这冲动还是按捺了下来,皱着眉幽幽想着。
这年轻人就算是长顺侯第六代孙,就算是奉着刑部的差事前来,也不至于这样迫不及待,这样热中。
手指敲打着桌面,王存业若有所思,片刻,目光看向了这桌上的一千两银票,突的,他一笑,把它收了起来,目光看向远处。
正文 第二百二十二章 又让此子逃过一劫
七日后下了一场雨,道路泥泞难行,不过街上还是熙熙攘攘。
城北一套房子
五间屋子,相对狭窄的院子,正房和西房打通了,变成了卧室,东面是大厅,隔着一道门,摆设着灵堂。
蔡平度已入葬,但按照这个世界的规矩,灵堂还会继续摆三七二十一天,亲戚和朋友可以祭拜。
蔡家原本的仆人基本上都散尽,只有二个留了下来,其中老一点的老仆就看守着灵堂,年轻一点仆人在帮着砍柴。
“作虐啊,一转眼,到这地步了!”老仆感慨的想着,就在这时,突见一个人挑着担子晃晃悠悠过来。
担子上是标准祭祀的五色食盒,在门口卸了担子,后面跟着一个年轻人。
老仆却是认识,连忙迎上去:“原来是王公子,是来祭拜老爷?”
这老仆却并不清楚王存业和小姐的交易,他的印象是很受老爷喜欢,来过几次的一个小官人!
老仆抢步出来,帮着把五色食盒摆到前面,王存业拿起一瓶酒,洒了一碗摆在上面,上了香,却没有拜下,只是躬了躬身。
老仆略有些不快,却也没有在意,人家不是亲戚,能来就不错了。
王存业上香完,站在台前,默默打量着,见得此时居所只能算是百姓中的中产人家,已有几分萧条破败的气息。
人的感情,渲染着环境。
“公子。您来了,我去通知下夫人和小姐!”老仆说着。
现在蔡府得罪不起人,这位公子来祭拜,就要让夫人请着进来坐一会,以免在小处得罪了人。
王存业摆了摆手,说着:“别,你不要进去了……原本房子搬了?”
“是啊。官府催的紧,夫人把一些家当全部卖了,给足了遣散费。没有亏待我们下人,我老了,就不走了。”老仆感慨的回答的说着。
王存业默默听着。一叹,自怀中摸出一叠银票,放在桌子上面,说着:“你家老爷与我有旧,我又欠了你家小姐一个人情,这些银子不成心意,不过省着点用,生活不是问题。”
“你对你家小姐说,事情未成,亏欠的很。这一千两聊表心意,要是能收下,就请免了这段因果。”
说着,转身就是离去。
“哎哎,公子!”老仆连忙喊着。却见这人几步就出去了,他老了,腿硬,追不上了,追到门口一看,已经不见人。
回到供台上。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本来看见拿出来一叠,老仆以为是十两一张,这就是一大笔钱了,不想这时看去,却是一百两一张,都是见票立兑,顿时惊呆了。
蔡老爷当了十三年官,但他没有后台,所任都不是肥缺,再加上这人有点清高脾气,弄到手的银子并不多,再加上打点,应酬,场面,历年积蓄也不过七千两银子。
这一千两银票就真不少了。
老仆一把抓着,就渗出汗来,却连忙进去,却见着夫人和小姐正在厢房里坐着,夫人打着算盘,皱着眉,叹着:“这些日子收了些礼,价值二十七两四分,也算不无小补,乡下只有十七亩地,原本老爷在世时,想购着那块张家村的四十五亩地,我觉得贵了十几两银子,没谈成,现在想起心里难受,要是谈成了,就有六十二亩地,你我也就不愁粗茶淡饭了。”
老仆听了,心里发沉,只是上前,夫人见老仆上前,就问着:“什么事?”
“夫人,小姐,你们看!”
说着就把银票递了上去,夫人见了这叠银票就是一惊,取来看了,说着:“这是本郡老纪钱庄的银票,这样多,一千两,谁给的?”
老仆躬身答着:“夫人,是老爷在时,前阵来过几次的王公子,已经过了一阵,都没有来,本想不来了,不想今天就来了,祭拜老爷后,留下这叠银票!”
“一千两,这也太多了,不行,我要去看看,人呢?”
“夫人,公子祭拜后,说着和老爷有旧,又欠了小姐一个人情,寥尽人情,说完就走了。”
“馨儿……”蔡夫人转过眼,狐疑的看着自己女儿,老爷在世和这公子虽来往几次,但她清楚的很,就是泛泛之交,并不算亲密,那原因就在女儿身上了,欠什么人情,要出一千两?
蔡馨穿着淡素裙子,听了这话,不由脸色一白。
夫人看了一眼,就知道女儿是完壁,遂问着:“馨儿,你知道这事不?”
蔡馨一怔,蹑嚅难言,夫人就端容说着:“这公子和我家并不熟识,送几十两一百两,我也咬着牙收了,这一千两,端是收不得,你说说吧,没什么缘由我还要退回去。”
蔡馨心情复杂,这人许诺要救父亲,却要这青铜印,她当时硬咬着牙答应了,结果却使她绝望,说实际,要是事败当日或者次日,这人前来,自己非破口大骂不可。
只是过了十几日,她也渐渐冷静下来,现在肯来祭拜,已算仁义了,至少不像有些人,见着蔡家一旦失势,立刻就烟消云散。
只是这人却是心狠,连面都不肯见!
“母亲大人,事情是这样!”蔡馨沉思片刻,见母亲盯着自己,心中一叹,就一一把事情说了,说完,一阵复杂难明的心思涌上心头,有些委屈,有些失落。
“原来是这样!”蔡夫人听了,怔了片刻,说着:“你把这印给我看看。”
蔡馨就取下,给夫人观看,蔡夫人左看右看,却也看不出什么,把它归还了,叹着:“不管怎么样,他是实诚人。”